布雷迪从奥加德大酋长府邸回公司总部之后,越想越气,稍稍处理一些要紧公务,就开始着手整理与白小升的对话内容,并且在其中着重强调白小升罔顾集团利益,“吃里扒外”的行径。
虽说白小升没有做出损害集团利益之事,但妨碍克若戈从奥山获取更大利益,本身,就是罪过!
整理好后,布雷迪会把这个“小报告”直送集团总部。
一方面,他要让白小升受到惩处,让自己怒气得以发泄。
另一方面,还可以迫使白小升转变态度,转而帮克若戈向奥山争取利益。
至于白小升要如何去说服那位奥加德大酋长,重新给克若戈好处,在中间会不会难做,布雷迪就不管了。
“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逼死白小升,不能宣语去做,他忙,身份也不适合出面。得找一个对白小升素有不满,利益相冲,分量还要够的人,还得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布雷迪略一寻思,就找到了合适人选。
“听说,摩根副董对白小升一直颇有微词。他这个人,真是再合适不过啦!”
选好了目标,布雷迪敲打键盘的手,更加卖力。
洋洋洒洒,几百字就呈现在屏幕上。
回想白小升那张让人恼火的脸,布雷迪简直“词如泉涌”,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他办公室门被叩响。
布雷迪思绪被暂时打断,顿时皱眉,抬头看向门口,沉声道了一声,“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秘书探身进来,见布雷迪脸色有些不悦,忙道,“布雷迪先生,您有访客。”
“什么人?”布雷迪皱眉道,“不说了吗,今天我不见客!”
话虽如此,布雷迪也知道,自己秘书深谙自己的性情,要是来的寻常人,必然会谢客,不会前来禀告。
那秘书也紧着道,“是集团来的人,说指明要见您,他们身份特殊,我们也不敢阻拦,也不敢问明白。”
布雷迪目光一奇。
集团来人?
还身份特殊?
“带过来。”布雷迪略一沉吟,开口道。
那秘书忙点头,撤了回去。
片刻之后,办公室的门再被叩响两声,随后被秘书推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布雷迪瞧见这俩人顿时一愣,眼神还有几分莫名奇妙。
“是你们?!”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威风,女的娇小俏丽。不是旁人,正是白小升身边那俩个“随从”。
布雷迪见过。
不过,他们怎么来了,还自称集团来人?
这搞的什么名堂!
布雷迪认为这必是与白小升有关,顿时有几分火气。
林薇薇、雷迎客客气气跟布雷迪点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事实上,他们穿着正式,胸口还别着身份徽章,表明在集团的特殊身份。
也正是这个,让秘书相信他们的身份。
“布雷迪先生,您好。”林薇薇率先开口,对布雷迪微笑道,“我们是总部监.察.部.门最高级巡查员,林薇薇、雷迎,我们来,是要对克若戈公司进行巡视。”
布雷迪的秘书眼见涉及高层机密,不敢旁听,退了出去,还从外面关上了门。
林薇薇这句官话,让布雷迪眼神微眯。
首先,振北集团总部这个监.察.部.门从来都是行事隐秘,大多时候调查完了,甚至报告都送到总部,相关公司都未必知情。
可从没有这么大摇大摆登门,告诉对方“我要查你”的。
其次,克若戈可是直属于董事长的公司,现在是直属代理董事长白宣语,向来监.察.部.门对他们都是“绕行”的。
怎么,今天要开一个先例?!
这怕是头一次,有人打着监察部门的旗号过来。
再次,是这时机。
布雷迪刚跟白小升那边谈完归来,对白小升发了狠,后脚白小升的人就跑来说要调查克若戈公司!
这分明就是怕他真会上报,这是来找麻烦来了!
布雷迪明白过来,牙都咬的咯吱作响。
白小升居然私用职权!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布雷迪是气晕了,就算白小升派林薇薇、雷迎来查,也是正当行使权力,毕竟他这克若戈也不能置规则于不顾。
当时,布雷迪跟白小升翻脸,并不怕会对跟奥山的生意有什么不利,毕竟陈非酋也是见证者之一,断无可能白小升说不合作,就不合作的道理。
所以布雷迪也不怕白小升会怎样,甚至当面威胁。
可没想到,白小升居然跟他玩这一手。
“好你个白小升!”布雷迪咬牙切齿之际,抬头看向林薇薇、雷迎,沙哑声音道,“是白小升让你们来的?要是我把他的丑恶行径上报,他就让你们来恶心我们克若戈,对吧!”
林薇薇闻言一笑,客客气气道,“布雷迪先生,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履行正常的巡视程序,并不是针对谁。如果您时间紧,我们就走一走看一看。如果您坚持要做一些职权之外的事……我们不拦着,那也就意味着您有充足的时间,就请您配合我们详细巡查一番!”
林薇薇的说辞微妙,却也能让人听懂。
就是布雷迪如果不向集团总部去找白小升麻烦,他们简单来简单去。
如果布雷迪非要坚持找麻烦,他们也要好好在克若戈折腾一番。
“如果您认为可以先搪塞我们,让我们先行离去,等过些天,还要继续做一些不必要的行为。那我们会常来,并且申请部门加派人手。”雷迎悠悠道,“到时候,代理董事长那边也会被麻烦到呢。”
这俩人的话,简直就是威胁!
布雷迪眼看自己居然被白小升两名“随从”当面威胁,嘴唇都情不自禁抖了起来。
气的!
“好啊!你们也还知道克若戈,是直属于代理董事长白宣语先生的!那你们居然大言不惭说上门调查!”
布雷迪疯狂道,“好,你们查,我让你们随便查!”
“只不过,他白小升的事我绝没完,他不受罚我不罢休!”
“看咱们谁耗得过谁!”
布雷迪不管不顾了。
林薇薇、雷迎相视一眼,都没有料到这位布雷迪先生居然暴躁到了这种地步。
白小升这第一手“劝说”,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就算布雷迪先生你上报的话,白小升先生也没有做出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没有违背集团任何规定,顶多会多费一些唇舌向高层解释,他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能让克若戈更快加入奥山商界,你又有什么理由揪住不放。”
林薇薇善意劝道,不过似乎服了软。
布雷迪觉得自己气势压过二人,越发不顾一切,狞笑的看着俩人,缓声道,“你们以为要处罚人,就得师出有名,我告诉你们,只要高层大多数人觉得白小升做得不对,让人嫌恶,到要处理他的时候,就有的是罪名。你们华夏不是有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很适用于职场。多说无益,咱们就走着瞧吧!”
林薇薇、雷迎俱是皱眉。
“非要闹到这样吗,布雷迪先生。”林薇薇还算客气道。
“现在,你们给我滚!”布雷迪扬手向门外一指。
林薇薇、雷迎相视一眼,最终脸上有些无奈。
布雷迪冷笑看着俩人,眼神甚至有一丝得意,似乎在说——
他白小升除了这点小手段,还有什么招,尽可以使出来!
雷迎一言不发,转身直接把办公室的门拉开。
这就要灰溜溜回去了吗!布雷迪见状,冷笑着扬起下巴。
结果,雷迎不是走出去,而是请人从外面走进来。
见到那个人,布雷迪顿时一愣,脸上的暴躁疯狂一下子凝固,瞬间消散。
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陈非酋。
白小升是真不想跟布雷迪搞得太难看,可惜布雷迪非要把他当成恶人,明言要上报集团进行报复。
白小升也是担心自己以后的工作受到影响,才出此下策,让林薇薇、雷迎来“提醒”布雷迪——自己还是监.察.部.门二把手,他若打小报告,自己就名正言顺“行使职权”,到时候大家都麻烦。
不过白小升也觉得,这未必就能让布雷迪知难而退。
布雷迪这个人太高傲了,自恃身份特殊,管理的企业特殊,连监.察.部.门都未必放在眼里。
说不定会视白小升他们的行为为羞辱,说不定会更疯狂。
所以,白小升让林薇薇、雷迎去的时候,多带一个人——陈非酋。
白小升也把可能的状况,提前跟陈非酋通过了气,让他有所准备。
此刻,眼见陈非酋,布雷迪脸色大变。
他这种身份,方才那一番大嚷大叫,堪称丑态。
关键是言语极不合适陈非酋听!
“阿瓦克瓦拉克拉先生,您……怎么能在外面。”布雷迪强行把神情转为笑容,对陈非酋道。
“布雷迪先生,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你的秘书关门的时候,我留了一个缝隙。”
陈非酋一脸抱歉道,“偷听别人说话,真是失礼至极,请你见谅。”
布雷迪忙笑着摆手,“没事、没事的。”
布雷迪不是没事,而是心里发苦。
那些话,不适合对方听的!
陈非酋道完歉,扬起手里的计划书,跟布雷迪道,“这份合作书,我父亲已经看过,并无异议。”
原来这位至高大酋长之子,是跑来送文件的。
这种事让下人来做不就好了!
布雷迪刚想客气两句,就听陈非酋道,“我父亲高度赞扬白小升先生秉持中正,不偏不倚。他说了,如果他对克若戈有特殊对待,我们将会对克若戈执行更为严厉的审查制度。可以说,是白小升先生,让克若戈更加顺利的得到了我父亲的认可。”
布雷迪笑容微滞。
“而我,刚刚听到了一些让我感到很不舒服的对话。”陈非酋严肃道,“我听见有人在对我们奥山聘请的处事公正的商务顾问,颇有怨言,不满他对奥山的不徇私!这让我很不理解!”
“同时,我对揪住这一点不放,意图无理取闹之人,感到无限不满!”
“我会如实禀告我的父亲,并且建议,如此一个寄希望于徇私搞特殊化的合作者,并不是我们好的合作伙伴!”
陈非酋冷脸道,“这份合作书,我会带回去,与克若戈的合作,我们会重新考虑!”
陈非酋这番言辞,有理有据,不急不缓,比严词厉色更有杀伤力。
布雷迪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不管是他,还是克若戈,都承受不起与奥山商界失之交臂。
出了岔子,连白宣语都难逃其咎!
因为对白小升的愤恨,竟要引来这般后果吗!
布雷迪一颗心直坠深渊,眼看陈非酋转身就要走,顿时大叫道,“阿瓦克瓦拉克拉先生,请留步!”
“方才,只是我一时私愤之言,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我怎么可能因为白小升先生秉持公正,就向集团宣泄不满,也不会有人理会的,这毫无道理!”
“我们振北集团是世界级大公司,怎么可能会发生那般荒唐之事!”
布雷迪连番发声。
方才有多强硬,这一刻就有多认怂。
林薇薇、雷迎相视一眼,也“帮”着拦陈非酋,还不住劝说。
“阿瓦克瓦拉克拉先生,我们也相信布雷迪先生不会在这件事上,找白小升先生的麻烦。”
“接下来,白小升先生将会为奥山忙碌,给他找麻烦,那岂不是给奥山找麻烦……”
这番话与其说是劝陈非酋,倒不如是说给布雷迪听。
布雷迪听在耳中,心头苦涩。
好说歹说,陈非酋算是接受了布雷迪的说辞,把带来的合作文件交给了他。
“白小升先生会为我们奥山继续出力帮忙,我们都不希望他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好了,布雷迪先生,我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搅了。”陈非酋与布雷迪道别。
林薇薇、雷迎也一道跟着离去。
布雷迪再三保证,亲自送陈非酋上了电梯。
等送走客人,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布雷迪一屁股坐下,脸色复杂且疲惫的看着电脑屏幕,上面那些字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你赢了!”布雷迪咬牙,一键删掉自己的小报告。
他算是彻底放弃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随后,布雷迪又红着眼睛,自语道,“以后你在集团的路,可还长着呢!白小升!”
林薇薇、雷迎跟着陈非酋上了车,一路驶离。
路上,林薇薇还对陈非酋庆幸道,“真多亏你跟来了,不然的话,我们绝搞不定呢。”
雷迎也赞道,“方才你说的那些,很给力啊。”
陈非酋面对夸奖,谦虚一笑,摆摆手道。
“别夸我了。”
“白小升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