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茱萸自外匆匆而入,面有古怪。
萧韵放下筷子,抬头问道:“如何了?”
“似乎那吴大夫查出来了,如今老夫人也知道了,正发怒,要彻查呢。”
萧韵闻言,弯了弯唇,起身道:“走罢,去关心关心我的三嫂嫂。”
茱萸跟在萧韵身后,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道:“小姐,你不是答应了那人要替他除了那胎儿么?如今被吴大夫提前发现,那……”
萧韵斜斜瞥了她一眼,语含轻蔑道:“胎儿便是好端端的生下来了又如何?总归是他造下的孽,还指望我尽心为他摆平不成?他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她停下脚步,面向茱萸,缓和了语气,道:“他那个不老实的,活该受点罪,何况我也为他出主意了,只是既然时机不巧,三嫂嫂肚子里那个胎儿命大,也只能下次另寻他法了。”
茱萸这才点了点头,道:“小姐说的正是。”
其实她倒不是为那情夫鸣不平,只是方才震惊于自家小姐那神情语气而已。见萧韵居然顾及自个儿心情,倒是让她感动了一把。
……
张氏果然没有流产。
萧韵来到张氏院中,看见老夫人都来了,便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想:“萧瑾岚此番心机恶毒,谋害嫡子的罪名一旦坐实,是县主又如何?还不是个臭名远扬的县主!”
“韵儿?”
老夫人淡淡瞥了眼萧韵,眼神略有不善,看着似乎在隐含着怒气。
萧韵从容地福了下身,道:“母亲,我听闻三嫂嫂的事,便立刻赶来,不知三嫂嫂身子可有大碍?”
张氏枕靠在床边,道:“孩子倒是没事,只是可恨不知何人,如此歹毒!”
萧韵缓缓走到她身旁,不经意间瞥到一旁的萧瑾岚。
却见她面色浅淡,淡定娴雅。
不由心中冷笑,我看你到时候还能否如此安稳!
“三嫂嫂,我来时虽听说了,却不知具体,究竟是……”
张氏恨恨道:“有狠毒之人嫉恨我腹中孩儿,故意在我佩戴的香囊中放入了一味香料,那香料我单独佩戴自是无事,可我身穿的衣服都是要经过特殊香料熏染的,这二者相遇,于我腹中孩儿却无异于毒药!此事若不是太师府中人,我是万万不信的!”
说着,她愤恨的眼神瞪向了萧瑾岚,萧瑾岚却没有丝毫心虚的模样,她不由得咬牙切齿。
萧韵察觉张氏的眼神,故作惊讶道:“太师府中人?能经常出入三嫂嫂您院中,还能注意到您衣物所用香料的,也没有几人吧?”
“……”
此言一出,全场寂然。
萧瑾岚忍不住偏眸望了眼萧韵,若是萧瑾玥说这话,她不会奇怪,但萧韵……这话可不像她说出来的。
又或者,她这位无姑姑还当真是觉得胜券在握,所以肆无忌惮了?
“你倒是有心了。”
老夫人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句。
林氏见这场面,便出来道:“吴大夫已尽数将真相告知,母亲也派人去查,去搜,今日非把真凶抓出来不可。”说着,目光与另外两人一样,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萧瑾岚。
将一旁的萧城看得都忍不住有些狐疑,望了眼自己的女儿。
萧韵低眉道:“大嫂说的极是,真凶定然不能放过。”
老夫人却目光扫视过在场众人,幽幽开口,似是对萧韵说的,却又像是在敲打在场所有人,“你们便在此等着,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在背后搞这些腌臜手段!”
众人纷纷低眉应是。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萧瑾岚站得都有些腿麻,不过这时间越久,越可证明,老夫人这次算是认真了。
或许也是府里近半年接二连三出事,让她有些不耐了。
又过了约一炷香,随着下人去寻查的吴大夫同秦管家一同回来。
一踏入院子,便呈上了一小包香料,并称这里面便是张氏平日里佩戴的那个香囊里的香料。
张氏情难自抑,不待老夫人开口,她便厉声质问:“是哪里搜出来的!”
虽是质问吴大夫,眼神却恶狠狠地瞪着萧瑾岚,仿佛只待吴大夫说出她心中所想的那句话,便要冲上去将萧瑾岚撕碎一般。
吴大夫自从之前见过张氏对萧瑾岚莫名其妙的敌意后,此时见她这意味分明的态度,也不意外,只有些尴尬。
思来想去,还是对老夫人道:“这是从西南最右的院子里一棵柳树下找出来的。”
西南最右的院子……
那不就是萧韵所居住的院子么!
萧韵脸上原本的笑意忽然就僵住了。老夫人冰冷得仿佛看死人般的眼神望向她的时候,她微微一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般,及至张氏发出动静,她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母亲……母亲,不是我!此事存疑!”
说着,飞速运转的大脑像是找到了什么漏洞一般欣喜,她瞪大了眼睛,又是激动又是怨恨地望向一旁静立的萧瑾岚,道:“是你,是你耍的心机!萧瑾岚,你好狠的心肠!”
萧瑾岚像是难以接受一般,后退两步,道:“五姑姑,你在说什么?”
萧韵恨毒了她这幅样子,脑中有些不受控地想冲过去,让她原形毕露。
好在老夫人阴冷的眼神让她的理智被恐惧钉了回来。
“萧韵,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萧韵闻言,顿时心下一凉。
后宅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与阴谋,老夫人怎会不知?
可她却还是这般质问自己……
她紧紧攥住手心,也是,自己又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何曾有过看自己顺眼的一刻?
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自己技不如人,落入陷阱,也不能怪她不为自己做主。
老夫人冷冷地弯了弯唇,萧韵想得确实没错,她自然没可能为了这个仅仅只是存在便能膈应她数遍的庶女做主,即便她真受了什么陷害,那也只能是她自作自受。
何况,此事还未必真冤了她。
这庶女平日里惯会卖乖讨巧,实际背地里究竟安不安分,旁人不知,她却是略知一二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道:“来人。”
“且慢。”忽有一道低沉男音插了进来,阻了老夫人接下来的话。
萧韵有些难以置信,谁会为了她来违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