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随很忙,平日里是不会来知古轩的,店里除了方舒和龙云溢这个大少爷,还有一个叫徐正涛的男孩。还在上大学,没课的时候和晚上在这儿打零工,据说是龙云溢舅舅的儿子。
比起吊儿郎当,浑身冒着富二代气息的龙云溢,徐正涛就显得朴素乖巧多了:“方姐,要不我给您介绍下店里的货吧。”
卖东西的总要对自家的东西有所了解才成,方舒一口应下。却听龙云溢道:“小涛你懂什么啊,别搁这儿裹乱,方大师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你瞧这个碗,明代出土,器形完整,毫无缺口,价值起码十万起步。”
方舒扫了一眼:“清代的。”
至于值多少钱,她还真没概念,心里顿时虚了不少。
要命了,昨天光想着她眼力可以,忘记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古董估值完全没概念。好在龙云溢见她一口道破自己撒的小谎便揭过了价值问题,又拿起一个粉青色的花瓶:“这个厉害了,宋汝窑听说过吧。”
方舒切了一声:“真要是宋汝窑,它就能当镇店之宝了。”
“咳咳,真正的宋汝窑瓷器哪能说有就有,这是清代官窑里头仿的。你瞧瞧这釉色,这开裂,就算是仿的,至少也值四十万。”
“清代仿烧的没错,不过不是仿的汝窑,而是北宋官窑。”
龙云溢手僵了僵,看着站在离花瓶三步开外的方舒,惊诧道:“你就看这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方舒挑挑眉:“龙少爷继续考啊,考倒了算我输。”
“我还就不信邪了。”龙云溢走了几步,从抽屉里取出名家字画。方舒都是一语道破出处,好些名家经典之作都是仿品,她不止能一眼看出,还能说出仿作的精妙之处,比如纸张作旧什么的。
听得徐正涛都傻了眼,只会不停地对她竖大拇指。
龙云溢也彻底服气了,拱手道:“方大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便是我爸的眼睛也比不上你的啊。”
方舒保持微笑,挑张椅子坐下:“考完了就干活吧,该干嘛干嘛,别盯着我就成。”
徐正涛奉上一杯香茗:“方姐您请用。”
龙云溢也凑了过来:“方大师您这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啊?我跟着我爸也算学了多年,怎么就没你这眼力劲儿。”啧啧,他要是有这份本事,他爸早把他供起来了。
怪不得老爸让方舒点拨他呢,这要能学到点皮毛,也受用无尽啊。
方舒捧着茶装逼,斜他一眼懒得理他。
龙云溢能屈能伸,挤开徐正涛特殷勤地给她捶肩:“师傅,你就收了我吧。”
方舒:......
收徒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一行讲究名气,方舒籍籍无名,还真没有收徒的资格。更何况她能认这些全靠眼力,个中原委自个儿都说不清楚,拿什么教人。
很有自知之明的方舒只能假装高冷,断然拒绝龙云溢的请求。
这一天店里很冷清,只来了几波人在店里转转就走了。就连徐正涛都没热情待客,只在人家问的时候回上一两句,态度极其敷衍。
不过古董这行就这样儿,真要热情推销,人家反而认定你是卖假货的,跑得更快。
一天下来,只成交了一组杯子,清代的,跟名窑也不沾边,成交价才八千。
徐正涛认真记了账,方舒瞄一眼,好家伙,两千二收的,古董这行果然是暴利。
有龙大少在,晚餐吃得甚是丰富,八点半的时候,他又凑了过来:“师傅,晚上一起吃个夜宵呗,你想吃点啥?我请客。”
方舒道:“别叫我师傅,我不收徒。”
“哎呀别啊,我就认准你了。”
“那是你的事儿。”
“行吧,那方姐咱去吃个夜宵?”
晚餐还没消化彻底,方舒摸了摸肚子:“还是改天吧,现在实在吃不下了。”
龙云溢不甘心:“那咱们去酒吧喝两杯?我知道一间清吧,里头的酒很不错,特别适合你这样的姑娘。”
“她不喝酒。”玻璃门被推开,江夏清正的声音随之传来,方舒抬头,便见江夏崩着脸,面色不善地盯着龙云溢看。
她站起身:“不是说不用你来接吗?”
“我不来你就被拐到酒吧去了。云溢,你喜欢玩就自己去,别带坏别人。”
“都什么年代了,去个酒吧怎么了?再说了,你们不还喜欢去醉今朝吗?那里可比我带方姐去的地方乱多了。江哥你不能这样双标啊。”龙云溢吊儿郎当地不满发声,转头又一脸谄媚:“方姐,或者你喜欢玩点儿别的,只要你说,我肯定都能给你找着好地方。”
江夏脸色又黑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