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骄阳似火,便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也在酷暑中冷清下来。
沁雅推开窗户,指使豆芽将一座冰盆放在窗边,热风经过冰山,带出阵阵凉意。她摊在冰盆边上嘟哝:“可算是凉快了。”
殊雅啧了一声:“五妹这日子,过得真是越发奢侈了。”
寻常谁人上街,还带个冰盆啊,便是皇玛法,也没她这般娇贵吧。
弘晸懒懒地摊在太师椅上:“就是,四姐你可得好生教育教育她。”
弘晙坐在殊雅对面,虽没个正形,但比起弘晸骨头都没有的模样,却不知好了多少。撇撇嘴道:“弘晸哥,要批评五姐前好歹先看看自己什么样儿啊。”
沁雅哼唧:“就是,有本事别跟着享受啊。”
弘晸唏嘘不已:“也就跟着五姐的时候能这般奢侈了。”
额娘总说穷养儿、富养女。五姐掌着家中生意,随时随地都能拿出几十万两砸人。他倒好,一个月零花钱一百两,请个客还得让人到府上去结账。
阿玛更过份,说他一个米虫,没资格抱怨。
作为府上唯一的男丁,谁能相信,他竟是这么个待遇呢。唉,想起来就都是泪。
婉宁推门而入,笑道:“你五姐自己能挣,自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要是看着眼热,让你五姐匀两家店给你也成啊。”
弘晸有气无力道:“还是算了吧,儿子没这本事。”
他去年开了家饭馆,三个月下来血本无归,只能早早关门大吉,为此被五姐嘲笑了好久。
弘晙起身给婉宁行了一礼:“九伯母吉祥。”
“乖,还是你最懂事,快坐吧。”
殊雅奇道:“额娘怎么来了?”
沁雅嘿嘿一笑:“那还用说,自然是来看未来女婿了,可惜阿玛没空,不然定也是要来的。”
弘晙道:“其实额娘和大哥也想来的,只可惜她们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皇太孙,行动都不咋方便。”
弘暄今年十四,离上朝听政还差两年。但他学业优秀,康熙又着意培养,今年便被特许上朝了。虽明面上不参与政事,但康熙跟老十议政的时候从不避他,偶尔还会让他发表发表意见。
像接待蒙古王公之类的事情,自然更要让他露脸。
婉宁笑道:“不能到街上看有什么好遗憾的,一会儿接了人进宫,你九伯和弘暄还能和他聊天呢。”
沁雅也笑了起来:“那未来姐夫惨了,阿玛肯定不会轻易饶了他。来了来了,咦,长得还不错啊,姐姐是这个吧?”
声音刚落,好几颗头就同时探向了窗外。
弘晸因为刚刚躺得太舒服,落后一步没能抢到有利位置,便搭着弘晙的肩膀站在椅子上眺望,看得婉宁都担心他会掉下去。
作为长辈,她自然不能这般去挤,只能在里头干着急。
弘晙视力最好,细细看了一会后哇了一声:“未来姐夫长得好俊啊,都能跟九伯一较高下了。”
弘晸哼了一声:“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瞧他又白又瘦的,身体肯定不够强壮。”
“切,说得跟你不白似的。五姐,你觉得呢?”
沁雅一脸花痴相:“配得上我四姐了。”
婉宁顿时心如猫抓,再顾不得长辈的仪态:“殊雅,让额娘看一眼。”
殊雅一脸古怪的回头:“额娘,这个人好像不是帕沙啊。”
“嗯?”
“啊?”
“四姐你说啥?那旗子上不是和阗的标志吗?”
三张脸同时转向殊雅,满脑门子都写着问号,窗边可算有了空隙,婉宁也探出头去,正好看见从窗下经过的车队。
打头的男子骑在毛色黑亮的高头大马上,白色的直裰长袍在阳光下金线隐隐,冠帽上的明珠彰显着身份,通身都是奢华金贵。
这般华贵的妆扮却半点没掩去他的容色,深邃的灰蓝色眼眸微微一抬,泄出一缕笑意,如同雪山乍然绽开的白莲,饶是每天面对九阿哥过人美貌的婉宁也被惊艳了一把:“这居然不是未来女婿吗,好可惜。”
弘晸挠了挠头:“可这人的位置分明就是和阗王啊,难不成姐姐回来才两个月,和阗王就换人了。而且,他刚刚是对姐姐笑的吧?”
殊雅不太确定:“脸倒是挺像的,可又不完全一样,而且帕沙似乎比他要矮许多啊。”
众人:……
当事人都不确定的事,旁人自然更不确定了,殊雅想在队伍里头再寻寻。可窗户就那么大,不一会儿,车队打头的几人便已走得只剩背影。
弘晙迅速起身:“弘晸大哥咱们快进宫看看,到底哪个是未来姐夫。”
做为皇孙,两人要混得接待席上还是挺容易的,沁雅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催促道:“那你们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