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扬州苏氏因刺杀十阿哥未遂而入罪,被判满门抄斩。
八阿哥连侧妃都管教不好,降为贝勒,卸去一切职务,回家闭门思过。抄足一万遍孝经再谈解禁。
众人倒吸一口气,孝经那么长,一万遍得抄到什么时候啊。这跟被圈禁有何区别?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苏氏可是他的侧妃,若不是有他的允许,就凭扬州苏氏一介商户,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老十下手啊。
所以这事儿定然跟老八脱不了关系,不过是皇上仁慈,给自己儿子留条命罢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顺天府的衙役是突然间包围廉亲王府的,从苏侧妃入狱到康熙宣判不过半天时间,八阿哥被打得措手不及,且他自己都沾着一身腥,哪还有余力去救苏氏。
扬州苏氏一族是被就地处斩的,除了苏侧妃和她的大哥,其他人都死在了扬州。行刑时被堵了嘴,连声冤枉都呼唤不出,更别提指认八阿哥了。
但即使这样,八阿哥也依然知道,自己完了。
闭门思过,呵,等他抄完一万遍孝经,外头的人谁还记得他是谁?多年的算计筹谋,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仅仅被关了一天,八阿哥便憔悴得没了人样,总是温润的眸子中盛满绝望,哪还有曾经斯文儒雅的半点影子。
八福晋亲自端了热水进屋,缴了帕子给他擦脸,动作间依然无比珍视:“爷,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过的。”
八阿哥木木呆呆地看着她。
八福晋继续道:“爷放心,表哥怕耽误孩子,已经将弘旺跟芷晴接出府了。有张氏和毛氏关照着,两个孩子日后总能好好儿的。”
“张氏和毛氏走了?”
“不光她们,您的庶妃、格格们也都跑得干干净净,都还鲜嫩着呢,谁又愿意在这王府里老死呢。八爷您看,一旦您落魄了,愿意陪在您身边的也就只剩我了。”
八阿哥倒得太过突然,八爷党们这个年是在战战兢兢中度过的,直到正月过完,见康熙没有清算的意思,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二月二龙抬头,被太医宣布彻底痊愈的老十生龙活虎地去了金銮殿,走路带风,哪有半点瘸了的样子。
早被流言洗脑的满朝文武下巴掉了一地,被康熙强行从西山火器营调到兵部的十四仗着跟他交情不错,很没眼色地凑了上去:“十哥,不都说你腿瘸了嘛,怎么瞧着还好好儿的啊?”
老十斜倪他一眼:“怎么着,你还盼着爷这腿真瘸啊?”
“那当然不能,这不是人云亦云嘛,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是吧!”
“哪个不怕死的,连爷的谣都敢造?你把他叫来,老子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三阿哥干笑两声:“呵呵,十弟你可千万别学七弟逞能啊。瘸了就瘸子,都是一家子兄弟,谁还会笑话你不成?瞧瞧七弟,回回都死要面子,死撑着不肯在旁人面前露出弱项,结果多遭了多少罪哟。”
七阿哥翻了个白眼,嘴这么贱,居然还肖想当皇帝,做什么白日梦呢?
老十冲他勾勾手指:“三哥,来来来,弟弟向你展示展示,你立刻就知道我这腿是真瘸还是假瘸了。”
“怎么展示?”
“这还不简单,咱们打一架不就得了。啧躺了两个月,骨头都躺酥了,还是三哥最知道体恤弟弟,我一起来就知道让我练手。来吧三哥,我保证很有分寸,绝不会失手把你打死的。”
九阿哥捂着嘴偷笑,加了一句:“放心,也不会打残。”
三阿哥顿时怂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十弟你怎么张口就打架?”
“爷又不是君子。”
“便不是君子也不能欺骗大伙儿啊,以为你真瘸了,咱们这帮兄弟为你伤心了多久啊。你别不是想骗点重礼才装瘸的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十觉得,三阿哥这辈子大概是学不会说人话的了。他呵呵一声,惊讶道:“天哪三哥,你都已经穷成这样了吗?一瓶药油在你眼里居然是重礼?”他拱拱拳:“放心,弟弟绝不会让你为难的,那瓶药油还没开封呢,回头就让小六子给你送回去。下回哪个亲戚瘸了你还能再送一回,不必破费了。”
三阿哥因发福而生了横肉的脸胀得通红,再听着周围鄙视的笑声,彻底哑了火。
老十这张嘴,贱成这样老天居然让他康复了,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