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心中咯噔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烟青色的帐幔和古色古香的家具。三个梳着清宫剧中两把头的丫环就站在离床不远处,个个愁眉不展。
她又闭上了眼,这肯定是做梦。等梦醒了,迎接她的就会是白色的病房和她那刚相亲成功的男朋友。
可她又睡了好一会儿,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却半丝皆无,萦绕鼻端的仍是那淡淡的檀香味儿。
这年头,好人果然当不得。
想她方舒,父母在她十五岁时死于车祸,曾算得小康的资产被叔叔一家霸占,嗑嗑碰碰的念完大学。好不容易在职场杀开一条生路,凭着过硬的英语和西班牙语在外贸公司杀出一条血路,六年间在深圳挣下了两套房子。
虽然错过了最佳结婚年龄,好歹运气不错,邻居大妈给她介绍了一个还不错的对象。吃了四次饭后总算确定了恋爱关系,就等定下婚期......
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在晚饭后提议去海边散步,更不会在那陌生的姑娘跳海之后跟着跳下去救人。
结果倒好,人救上来了,自己却被那姑娘在慌乱中一脚踹回了海里,一个浪头打来小命丢了不说,还被卷到了清朝。
一想到她辛苦挣下的两套房又要便宜小叔一家,方舒就格外不甘。不行,好歹要把那房捐了再死啊,也不知再跳个水能不能死回去。
“福晋醒了!”不知哪个丫环赁是眼尖,发现她眉头都快紧皱成了一团,立刻便喊了出来。
方舒认命地睁眼坐起身,三个丫环便立刻围了过来。
一个在她背后塞了个靠枕:“福晋您觉得怎样,头还疼吗?”
另一个声音直接带上了哭腔:“阿弥陀佛,可算是醒了,不然奴婢们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也想知道怎么办啊,方舒欲哭无泪时,一盏茶递到了她跟前:“福晋,先喝杯水润润嗓吧。”
喉头冒烟的方舒赶紧接过,这个还挺懂事,不由多看了两眼,唔,一个丫环长成这样是不是太俊了点儿?再看另外两个,虽则风格不同,但也无愧美人二字。
原来清朝的女人长相都这么美的吗?
她喝了茶,琢磨着上哪儿找个有水的地方跳下去比较好。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领着两个丫环回来了,丫环手里捧着冰盆,那这婆子想来就是刚刚那嚣张的容嬷嬷了。啧,容嬷嬷,一听这名儿就知道不是好人。
方舒嗓子干得厉害,不想说话,不想那容嬷嬷居然先挑衅上了:“瞧瞧,福晋这不是醒了吗?就你们这帮小蹄子,惯会小题大做。福晋既然醒了就下床走走吧,这么一下午,您都躺在床上不合规矩。”
“乏得很,不想起。”
“那怎么行?都好几拨人来探过了,您这卧床不起,莫不是想坐实宜妃娘娘苛待你的名头?初晴谷雨,还不给福晋更衣上妆?一会儿好带福晋去外头走一圈。”
初晴气得瞪圆了杏眼:“太阳还没落山呢,这会儿出去便是好人都受不住,福晋这样,如何能再去受那暑气?”
容嬷嬷凉凉地道:“话已经递到了,怎么做福晋自己考量吧。若是宜妃娘娘因此损了名声,您跟九爷那儿也怕是不好交待呀。”
又是宜妃,又是九阿哥,这两尊佛搬出来,九福晋哪还能说个不字。
方舒惊讶不已,这下人也够嚣张啊。她眯起了眼睛,当初她在公司里随时能炒老板鱿鱼也没她这胆气,有人撑腰的果然不一样。
哼,九福晋会把她当回事,方舒可受不来这气。
“要我出去走走是吧,好啊,也别等待会儿了,这就走。”她直接跳下床,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赤着脚披头散发地跑出了门。
容嬷嬷和一众丫环愣了一下,连忙往外追。
“福晋,福晋,您去哪儿啊?”
“衣服还没穿呢。”
“赤着足走路成何体统?”容嬷嬷也有些心虚,但还是开口训道。
方舒浑不理后头的叫喊,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直接便出了屋。年纪稍轻的阿哥们还没分府,这边刚闹出动静,隔壁便探出了许多头来。
方舒赤着脚踩在滚烫的路面上,差点跳脚,于是便越发快了起来,很快便寻到了荷花池旁。
不错,水挺深的。边上用白色大理石砌的花形围栏甚是漂亮。有点高,方舒一下子还爬不上去,目光梭巡一圈,瞧见了一个绣墩。待她将绣墩搬过来踩上去的时候,后头追的人也到了。
一个旗头上簪了红色牡丹的女子一把抱住她的腿:“九弟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放开我,让我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八福晋唬了一跳,九福晋向来性格温婉,说话都小声小气的,能忍就忍了。怎么今儿还闹得这样大:“九弟妹,你先下来,有什么委屈跟八嫂说,八嫂给你出头。”
“好啊,那你先把容嬷嬷给我发卖了。”
“啥?”谁不知道,容嬷嬷是宜妃派过来的,九福晋这是直接跟她婆婆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