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颌等人急匆匆地跑进后堂,举目一瞧,皆傻眼了,只见上官元让已将棺木的盖子掀掉,并把东方夜怀尸体上的衣服撕开,他手持匕首,正给尸体开膛破肚呢。
见此情景,锺颌等一干弟子们眼睛都红了,厉声叫喊道:“上官元让,你竟敢羞辱师傅的遗体,我等与你拼了!”说话之间,众人纷纷抽出佩剑,一同向上官元让冲杀过去。
“等一下!”上官元让抽身而退,并向众人抬起手来,接着,他向棺木内努努嘴,说道:“你们一直口口声声说是皇甫秀台害死的你们师傅,现在你们自己看看真相吧!”
听闻他的话,锺颌等人同是一怔,人们皱着眉头,凝视上官元让许久,然后纷纷扭头向棺木内看去。
见到师傅的遗体被人家硬生生的豁开,众弟子们皆不忍目睹,这时候,二弟子冯义吃惊地咦了一声,随后,他快步走到棺木前,探着头,仔细查看。
锺颌也走上前来,低头观瞧,只见尸体被切开的肚腹之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将五脏六腑穿透得千疮百孔,触目惊心,只不过现在藤蔓皆已枯萎,变得黑黢黢的,软软的依附于内脏上。
“这这是什么?”在场的弟子们都惊呆了,人们做梦也想不到,在师傅的肚子里竟然还长满了这些东西。
“那是灵种!”上官元让说道:“有人已事先给东方长老服下了灵种,而后在东方长老和皇甫长老交谈之时,突然发动灵种,害了东方长老的性命,但在表面上看,东方长老就如同是被皇甫长老害死的。”
谁能想到,原本已真相大白的一件事竟会另有隐情,如此来说,皇甫秀台是被冤枉的?想到这里,众人齐齐打个冷战,锺颌急声问道:“谁会这么做?还有谁敢谋害师傅?”
上官元让耸耸肩,反问道:“能发动灵种的只有木系修灵者,当时,在场的木系修灵者又有几人呢?”
“这”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魏彪。
师傅暴毙之时,在场的木系修灵者就只有魏彪一个,而且后来皇甫秀台也说过,他本无探望师傅之意,是魏彪主动找的他,劝他去探望师傅,皇甫秀台这才前来东方府。
他们当时都认为这是皇甫秀台的托词,是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可是现在看来,皇甫秀台当初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他显然也是受了人家的利用,平白无故地做了替罪羊。
“哎呀!”锺颌现在想明白了一切,他握紧拳头,连连捶头,又悔又恨地说道:“我们错怪了皇甫长老,是我们错怪了皇甫长老啊”
其他的弟子们也和锺颌一样,心中悔恨交加。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真相知道的太晚了,现在皇甫秀台已死,而且为了替师傅报仇,他们又有那么多的师兄弟死在皇甫秀台的手上,结果到头来这全都是一场误会。
锺颌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魏彪该死,竟将我等戏弄于股掌之中!”
上官元让冷笑一声,说道:“魏彪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如此阴险歹毒的诡计,会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吗?谋害大长老之事,又是他一个人敢做的吗?”
“上官将军是意思是”
“若无人在他背后撑腰,他又怎能做出此等大事?”
“是聂震!没错,一定是聂震老贼派他来谋害师傅的!”锺颌眼珠转动,幽幽说道:“他一边利用皇甫长老,一边又暗中下毒手,即害死了师傅,又让皇甫长老背上杀人的罪名,他聂震只需坐在一旁,隔岸观火,便可以坐享渔翁之利了!”
上官元让点点头,说道:“锺颌先生也并非是毫无头脑之人嘛,只是可惜,皇甫长老平白无故的背上杀人的罪名,导致性情癫狂,白白死于非命!”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头,也让锺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是啊,皇甫长老死的冤屈,而死皇甫长老的其中就有自己一个。想到这里,锺颌手腕突然一翻,把佩剑回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什么话都没说,狠狠抹了下去。
周围众人见状,皆大惊失色,不过此时再想出手抢救,已然来不及了,倒是上官元让手疾眼快,一个箭步窜到锺颌近前,挥手将他的佩剑打飞出去。
当啷!佩剑撞到一旁的墙壁上,反弹落地,再看锺颌的脖颈,只是被割出一条浅浅的血痕。上官元让看着他,沉声问道:“锺颌先生这是要作甚?”
锺颌闭上眼睛,泪水流了出来,他哽咽着颤声说道:“我有眼无珠,对不起师傅,我无识人之明,害死了皇甫长老,又让那么多的师弟们白白搭上性命,我还有何脸面再活在世上,上官将军实在不该救我啊!”
说到这里,锺颌转过身来,在东方夜怀的棺木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大师兄!”周围的众人纷纷围拢上前,也跟着他一块跪地。“大师兄不能想不开啊,并非大师兄有眼无珠、没有识人之明,而是聂震太狡诈太阴险了!”
“没错!”上官元让接道:“锺颌先生若是自尽,只是给天地间又增添一冤魂罢了,于事无补,再者说,东方长老的大仇还未报,锺颌先生又何必急于自尽呢?”
他的话让锺颌身子一震,他止住哭声,两眼射出血光,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凝声说道:“没错,就算死,也得先报了师傅的血海深仇!各位师弟,你等现在就随我去聂府,找聂震那老贼算账!”
“是!大师兄!”其他的弟子们现在也豁出去了,只要能为师傅报仇,就算牺牲了性命在所不惜。
锺颌站起身,向上官元让拱手说道:“上官将军,大恩不言谢,这次我等去找聂震,若有去无回,就算给皇甫长老偿命了,若是有去有回,我等也必会给皇甫长老一个交代!”
这句话听起来还有点血性。上官元让只是点下头,什么话都没说。锺颌再次向他拱了拱手,而后,对一干师弟们挥手喝道:“我们走!”
众人鱼贯而出,离开灵堂,直奔聂震的府邸。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上官元让嘴角挑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心里明镜似的,聂震现在已经死了,锺颌等人去聂府肯定会扑个空,不过他并没有拦阻他们,此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得让全城人都知道是聂震害死的东方夜怀,又嫁祸给皇甫秀台,如此一来,聂震死在风营就没人再会追究己方的责任,只会拍手称快,还得感谢己方为神池除此大害。
上官元让笑呵呵地拿起棺木的盖子,边盖在棺木上边对躺在里面的尸体感叹道:“东方夜怀啊东方夜怀,想不到你活着的时候有用,死了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有用了。”
放好棺材盖,上官元让拍了拍手,这才走出后堂。等在外面的江凡见他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挑起大拇指,赞叹之意已浮现在他的脸上。
人人都以为上官元让有勇无谋,实则却是粗中有细,精明得很呢!
和上官元让预想中的意思,光天化日之下,以锺颌为首的东方夜怀弟子们浩浩荡荡的去往聂府找聂震报仇,吸引了许多百姓驻足观望。
而‘聂震才是真正杀害东方夜怀的凶手,皇甫秀台只是被冤枉的’这个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似的,快速地传遍全城,当然,消息也同样传到了川营。
此时川营内正在打扫战场,这里像是刚发生过一场大劫难似的,满地狼藉,遍地的尸体,不过人们倒是都显得很兴奋,虽说伤亡了不少的弟兄,但毕竟也成功除掉了皇甫秀台这个祸害。
川人没有兴奋得太久,皇甫秀台只是替罪羊的消息便传来了。
肖轩本是躺在寝帐内休息,可听闻此事后,他一翻身便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前来报信的探子头领,疑问道:“此事此事当真?”
“回禀大王,千真万确,锺颌先生等人刚刚已验过东方长老的遗体,并且亲眼看到遗体的肚腹内长满草藤,那肯定是有木系修灵者给东方长老下了灵种,并于暗中发动灵种,才害了东方长老的性命,可当时在场的木系修灵者只有魏彪,他又是聂震的大弟子,此事肯定也和聂震脱不开干系!”
“如此来说,孤当初也是错怪了皇甫秀台?”肖轩瞪大眼睛,喃喃说道。
“大王并没有错,怪就怪聂震这老贼太狡猾,也太阴险,不仅蒙骗了大王,也把在场的所有人都蒙骗了!”
“不过,孤还有一事想不明白,聂震又是怎么给东方长老下的灵种?”
探子头领眼珠转了转,说道:“东方府内,必有聂震的内应。”
“不一定吧!”肖轩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东方府的人身上,那么,必然是出在我军的那些医官身上了。”
探子头领倒吸口凉气,暗暗点头,大王猜测的没错,一直以来,都是己方的医官在为东方夜怀医病开药,也是最有机会给东方夜怀下灵种的人之一。
“大王请放心,属下一定会调查清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