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显气急败坏,满脸震惊和恼怒,剑眉轻拧,他定神细瞧那平安扣,果然是谢府的!
像烫手一样,他猛的松开,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谁!”
颜无双将那平安扣从雪白娇嫩的脖颈中取出来,随手丢在桌上,似是十分不屑这身份的象征。
“这个问题问的好。”
她将头上繁重华丽的头饰一件一件摘下来,又把头发披散开来,正准备解衣,像是想起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谢长显,似笑非笑,“我祖父为我取了个小名,叫做……颜雪。我没有大名。”
“颜雪,颜雪……”
谢长显喃喃低念,电光火石间,他脸色灰败不堪,“是你!你不是早死了吗!”
颜无双冷笑,“你们果然都希望我死了。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死。”
十年前谢府西边院落忽然火逸烧着窗纸,此处多用竹篱木壁,大概也是劫数,于是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谢府烧得如火焰山一般,彼时虽有军民来救,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等渐渐熄去,谢府早已烧成一片瓦砾场。
颜无双闭眼,似乎不忍回忆,她眉心浮现一丝痛苦。
“着火了!”
“快救火!”
“救火!”
“少爷!少爷……”
那年她才六岁,晚上饿的睡不着,听外面吵闹,她晕晕乎乎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火光映在窗户上,耳边不断传来哔哔剥剥声,她强忍住眩晕打开房门,一股热浪扑面,吓得她忙退了回去。
“咔嚓!”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房梁塌下来,她忙打开门跑出去,院中已是一片火海!
小小的她在院中疯狂奔跑,火势蔓延,已经快烧到她脚下,烟气呛的她连连咳嗽,就着火光她跑出院子,周围已经没人,黑暗中她摸索着前进,吓得忍不住大哭,“爹爹,爹爹!”
整个谢府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爹爹,可是爹爹在哪里?
她边跑边哭喊,“救命,救命!”
刚跑到姐姐谢长藿住的院门口,爹爹抱着大哭的姐姐正出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忙要跑过去,不料廊柱被烧的垮下来,一下子倒她面前,烟尘弥漫,她吓得尖叫,“爹爹!”
谢定一一扭头看见火海中的小女儿,“颜雪!”
他正要放下谢长藿过去,谢长藿紧紧搂住他脖颈大哭,“爹爹,爹爹,我怕!快带我离开这里!”
谢定一正要说什么,一根廊柱又倒下来,谢长藿吓得一声尖叫,“爹爹!”
急急跑到左边没有路,右边被围墙挡着,谢定一看颜雪被困火中,他束手无策,“我叫人来救你!”
说着便抱着谢长藿跑了出去。
颜雪后来才意识到,也许她一直渴望依靠的爹爹,那天本想让她死。
她死了,他就再没有私生女,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他这才慌不择路的带着谢长藿离开,无视她苦苦的哀求和哭喊。
那天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她不太记得了。
记忆总是刻意遗忘一些太过痛苦的东西。
颜无双走到妆镜前,不紧不慢的梳起了头发,从镜中看到谢长显痛苦的几乎扭曲的脸,她微笑道,“你从前问我,腰上,腿上怎么有那样多的疤痕。没错,就是那夜,我拼命往外跑,被火烧的。”
那钻心的痛楚犹在,她曾试过很多种办法,可是没有用,那些疤痕再怎么除也有浅浅印记,似乎是提醒她不要忘记从前怎么样被无情抛弃。
颜无双笑,“也谢谢你,不嫌弃我。”
谢长显痛苦的闭上眼。
她将那些伤疤用粉掩盖的很好,还是有次他绕过屏风才无意看见,那时候她正更衣,一向淡定的她顿时惊慌失措,忙用衣衫盖住那些伤疤。
他摩挲着那些伤疤问她,见她不想说,他就转移了话题,又忍不住调笑,“怪不得不许我点烛。”
那样多的伤疤该有多疼,他十分怜惜,“那并没有什么,我不介意。”
为他这句话,她有一瞬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