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清香萦绕,桂风清凉。
萧越斜倚了长榻,满天星子闪烁。
多年前他才二十几岁,秋季常携了昭宁几人来摇光苑用饭,教他们背诗。
想到这,萧越有些怅然。回神一看,袅娜行来的陈婕妤正袅娜下拜,一双翦水秋瞳大而明亮。
刚进来时都未细看,这下就着琉璃灯他打眼一瞧,心道陈策大字不识,人也生的粗莽,不想女儿却是美人,别有媚态娇姿,虽是极力端庄温婉,却难掩活泼灵动。
陈盎然见萧越看她,垂眸更是娇柔。
家里嬷嬷说,顺从柔婉是后妃之德,她牢牢记在心,父亲本不愿她参加选秀,说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义正言辞道,她要嫁就嫁最天底下优秀的男子,否则不嫁,当今皇帝便是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和萧越战友小半辈子的陈策气的吹胡子瞪眼,说你怎么知道皇帝最优秀?
陈盎然反驳,不是最优秀的怎么当的上皇帝?且皇帝只有一个?
陈策哑口无言,只得顺了这从小骄横的女儿心意。
靳伯南得知表妹入宫,找谢定一喝了一晚上酒。
谢定一同情的拍拍他肩膀,“自古竹马多炮灰。”
靳伯南想了想,甚觉有理,又哭唧唧道,“我连我们孩儿叫什么名字都想好啦呜呜呜。”
谢定一自饮自酌,“总会用上的。”
靳伯南说,“好女孩都上交给国家了。我一直以为能和盎然结婚的。”
谢定一安慰道,“世上女孩千千万,不行咱就换。只有走出去才能引进来,明天咱站马路边,看准哪个就往哪个姑娘身上倒,讹她。”
靳伯南:“滚。”
陈盎然想象里的皇帝模样威严又板正,声音亮如洪钟。选秀时皇帝在帘后,未看清容貌,只记的那男子上身修长端正,声音却不像洪钟,那是很有磁性的清冷嗓音,光听声音她便觉得入宫很值。
她不敢抬头,只闻见一阵沁人的沉香。抬眸瞥见面前人身形挺拔,有点威严,大概君王自带气场,剑眉星目,沉敛儒雅,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她很满意。
陈盎然觉得自己真的嫁了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
那个清冷沉稳的声音道,“过来坐着同朕说话罢。”
陈盎然依言坐了,离萧越有两丈远,不时偷眼瞧他。
萧越轻笑,也不想拘了她性子,“朕看你年纪尚小,来宫中可想家?”
陈盎然一听萧越说她年纪小,以为他暗示她幼齿,忙回答道,“回陛下,臣妾不小啦。臣妾都已经十五岁零九个月,马上就十六啦。”
萧越听她孩子气的回答,心下一片柔软,不禁笑了。
陈盎然见皇帝笑,却不知他笑什么,有些害羞,嗔了萧越一眼,竟然有些风情,“陛下不许笑臣妾。”
“那你坐的离朕近些。”萧越道。
陈盎然轻轻移了他身边,仍隔着一臂距离。
萧越笑,“再近些。”
陈盎然这才知道眼前这俊朗男子在逗她,又瞪了他一眼,满是娇嗔。
“朕刚进来看那边廊下有筝,你学多久了?”
陈盎然道,“回陛下,从记事起便开始学,大约十多年了罢。”停了停害羞的说,“臣妾想弹给陛下听,好不好呀?”说罢期待的看着萧越。
萧越想她果然小女孩心性,有些可爱,遂点头应她。陈盎然见萧越答应,忙让侍女去取筝。
清风朗月,暗香浮动。
陈盎然坐好,去了翡翠镯子,戴好护甲,试音了几下,款款而弹。
绵细悠长的前音过后,萧越已听出她要弹什么。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一曲罢,陈盎然袅袅前来,“妾身献丑。”说罢无限柔情,眼波流转的看着萧越。
要是再听不出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