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想要扶住萧醉,却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更快。
萧醉落到了玉倾寒的怀里。
“萧三小姐,你还好吗?”玉倾寒的询问听来很是焦心。
他揽着萧醉的身子,能感觉到这身子发沉站不稳,玉倾寒把肩膀都匀给了萧醉,让她能将头靠在上面,一手握住她的手。手心很凉,玉倾寒下意识的握得紧了一些,把萧醉完全纳入在怀中。
“这……”绿萝想要提醒玉倾寒,男女授受不亲,可毕竟是没有胆子跟皇子说话,只好求着萧瑟瑟:“四小姐……呃不,瑾王妃……”
萧瑟瑟没有理会绿萝,虽然看玉倾寒很不对劲,但在意的还是萧醉的身子。
“三姐姐,你怎么样了?”
“四小姐……四妹……”萧醉难受的干呕,喘着气说:“萧醉无碍,大概今天稍微有些累,有些妊娠而已。”
玉魄忙说:“都是我的事耽误的,萧三小姐你放松,我们这就送你回去。”
“玉魄帝姬……”萧醉想说她稍微歇一下就好了,可胃里难受的厉害,她竟因干呕而没法再说话。
“萧三小姐,我送你回府。”玉倾寒说着,轻轻勾起萧醉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萧醉被惊道:“六殿下!”
绿萝也傻眼了,“这、这……”
“绿萝,还愣着干什么!”萧瑟瑟出语严肃,命令道:“赶紧给六殿下带路,一起送三姐姐回去休息,给她弄点安胎养身的药喝下。”
“是、是。”绿萝被萧瑟瑟的神情慑住,明白过来自己该做什么,连忙给玉倾寒带路去了。
“玉魄帝姬,我们回白纸河吧,别让皇伯父发现你偷溜,再兴师动众的来找。”见玉倾寒他们走了,萧瑟瑟对玉魄道。
玉魄回望那名还在坟前烧纸的妇人,咬了咬下唇,回过头,定定道:“我不会再逃避了。”
出了陵园,门口的守卫们用怪异的目光看了眼萧瑟瑟和玉魄。
萧瑟瑟没理他们,她望着街角去往萧府的方向,能看见玉倾寒走得很快,他们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尽头。
萧瑟瑟眯了眯眼,一双静美的黑眸里,流动着异光。
六殿下刚才的举动,她要是再看不出来有问题,那就是瞎子了。
他对三姐姐那么关心,眉眼间都是焦虑,连看三姐姐的时候,那眼神都像是在看很在意的人。
三姐姐很少出府,不爱结交朋友,六殿下又是个一身病话也不多的隐形人,他们何时变得这么不一般了?
再想到玉魄刚才的那句“萧三小姐这样说可就是见外了,我六哥会不高兴的”,萧瑟瑟的心里如撞了口钟,狠狠的一惊。
该不会,当初那个误夺了三姐姐身子的人,就是六殿下吧!
那三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皇孙了?
萧瑟瑟收回了视线,也化去自己目光里的异样,重新变得浅淡柔和。
在玉魄的面前,她不宜表现出知道很多的样子。且这会儿绿意和浔阳王妃还在河边等着她,她也该去跟她们会合了。
白纸河畔,热闹还在持续。
赛龙舟的环节已经进入白热化,脱颖而出的几个队伍休息了一阵,开始准备决赛。百姓们激动的围在白纸河边,桥上桥下,都站满了人。
在一座拱桥上,萧瑟瑟找到了浔阳王妃和绿意。那两人就扒在栏杆上,探着头看准备出发的几条龙舟,浔阳王妃还摇着拨浪鼓大喊加油。
绿意一转头,瞅见了萧瑟瑟,忙说:“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看啊,现在是决赛了!”
萧瑟瑟浅笑:“我先回一趟坐席,再过来找你们。”
“啊?为什么啊小姐!”绿意失望道。
萧瑟瑟无奈。这丫头,没看见玉魄帝姬在旁边吗?总得先让玉魄回去吧,不然惊动了天英帝,可就成了徒惹是非了。
因着桥上人多,萧瑟瑟和玉魄走起来,也就需要慢且小心。刚走了没多远,经过浔阳王妃身边时,听见百姓们忽然就疯狂的呐喊起来,萧瑟瑟朝着河上望了一眼,原来是决赛开始了。
就在这时,浔阳王妃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嗯?”
她离开扶手,回头朝着某条巷子望去,眯眼若有所思,眼睛又转了两圈,突然就大喊一声:“何方妖孽!”匆匆挤过人群,跑下桥去了。
“许姐姐!”萧瑟瑟忙唤。
玉魄诧异的问:“浔阳王妃这是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一般的人。”萧瑟瑟想了想,道:“我跟去看看,毕竟我和浔阳王妃一起出来的,回去也得一起回去才好。”
玉魄嫣然一笑:“瑾王妃,我也去吧,反正我都耽误了这么久了,再晚一点也没差了。”
“也好。”两个人达成共识,一起追着浔阳王妃过去。
赛龙舟决赛越发的激烈,以至于百姓们全都往河边挤,离河边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显得比平日空荡了太多。
就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街道的拐角处围了一些人。人不多,不知道他们在围观什么,但萧瑟瑟渐渐能听见,有乐器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听音色,像是磬。而浔阳王妃正是朝着那里奔跑。
玉魄讶然道:“刚才我们在桥上那么远的地方,浔阳王妃竟然听见了这里的奏乐声?”
“是啊,她的修为真的很高深。”萧瑟瑟附和。
玉魄问:“浔阳王妃也喜欢音律吗?”
“似乎不是。”萧瑟瑟边跑边说:“她方才说了句‘何方妖孽’……”
气喘吁吁的,两人终于跑到了,来到浔阳王妃的身旁,一并看去。
这里还真有个人在演奏乐器,确实是一张很小的磬,青黑色的铜片所制。
“就是这家伙……”浔阳王妃嘀咕:“这家伙谁啊,都不让人好好看赛龙舟!难得察觉到有人跟我师兄的功力不相上下,还以为是来找我挑衅的,没想到就是个瞎子在卖艺啊!”
瞎子?
听了这话,萧瑟瑟和玉魄才发现,那抱磬之人的眼睛没有焦距,也不转动,还真是个盲人。
看这人的打扮,大概是个云游乐师。面目秀中带着俊逸,清中透着贵气,简单干净的布衫倒有几分出尘的味道。那双手有意无意的敲着磬,修长的手指、凹凸分明的骨节,很是吸引萧瑟瑟和玉魄的视线。
他的曲子似乎是随心而奏的,围观的人显然是不满,发出些唏嘘声。有人抛了两个铜板过去就走人,还有的直接骂道:“这奏得什么玩意儿,这都敢出来卖艺!真是破坏氛围!”
☆、意中之人
玉魄听不过,对萧瑟瑟道:“这些人要是觉得不好,大可以直接走开,怎能骂人。”
“不就有这样的人么?骂得起劲,别人又不欠他的。”萧瑟瑟冷道。
浔阳王妃道:“反正这奏的什么我是听不懂,就知道这人是个高手,内力比我还强。”
“许姐姐听得出来?”萧瑟瑟问。
“那当然!只不过你们没武功基础,所以没法感觉而已!”
那人听见了几人的话,转脸过来,虽然双眸没有聚焦,但萧瑟瑟知道,他在看她们。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吗!”浔阳王妃颐指气使,叉着腰昂着脑袋道。
萧瑟瑟汗颜她竟冒出这样一句,而玉魄则笑道:“先生,你别生气,我很喜欢你奏的曲子。”
围观的人有些准备走的,看了玉魄一眼,没好气道:“这一通乱奏的,怎么还有人觉得好啊!”
玉魄定定道:“先生是曲随心动,不拘泥于音律法则,我倒觉得这不是乱,而是心弦之曲,不宜用音律标准去衡量。”
乐声骤停,那人面对着玉魄的方向,淡淡道:“多谢姑娘抬爱。”
玉魄嫣然笑道:“我便是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来罢了。”
那人沉默了会儿,抱着磬起身,广袖微微拂了腰封上的落灰,转身即去。
他走得很随心,广袖与长发在微风里轻轻卷着。地上还有些围观者们丢给他的铜钱,他却毫不在意,一枚也不带走。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赶紧去捡钱。
浔阳王妃哼了声,索然无味道:“无聊!有这么高的修为干什么在大街上找骂,还不如找个山谷蹲着自己玩!”
玉魄喃喃:“我觉得他身上有贵气,不知瑾王妃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觉。”
“谁知道呢……”萧瑟瑟喃喃,眯起了眼,视线还紧紧的盯着远去的人。
不论是直觉还是分析都告诉她,在这样喜庆的节日里,顺京街上出现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都不会仅仅是个简单的事件。
她能感觉到,那人的气质不简单。举手投足间的高贵,不是那件布衣能掩盖的。
“玉魄帝姬,浔阳王妃,我们回去吧。”萧瑟瑟没有再多虑,对两人提了议。
三人就此离去,与那乐师一往南,一往北。
走得远了,一枚玉坠从乐师的腰封里脱落,掉在地上。
玉坠冲上的那一面,刻着一个“隐”字。
他停住脚步,低身,将玉坠捡起。
而玉坠的背面,赫然是“北魏”二字,入玉三分。
让萧瑟瑟和玉魄庆幸的是,他们回到皇族的坐席时,天英帝并没有发现玉魄溜走了。
倒是几个帝姬见玉魄回来,心里存了故意奚落的念头,笑嘻嘻道:“玉魄妹妹这是上哪儿玩去了?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你是不是趁着这机会跑掉,想让我们替你去和亲呢。”
玉魄明眸澄澈,笑容温润,“谢谢你们挂心我,刚才浔阳王妃带着我去桥上走了走。”
浔阳王妃立刻转脸看来,问众帝姬:“你们谁找我?有话赶紧说!”
“没、没有,我们只是在和玉魄说话。”帝姬们前两天刚在宫宴上见识过浔阳王妃的手段,眼下谁还敢跟她说话?连正眼瞅她的勇气都没有。
玉魄也无意跟她们浪费时间,击退了就罢,她管附近的女官要了本书,静静看去了。
不多时,玉倾寒回来。
他在经过萧瑟瑟身边时,萧瑟瑟小声问:“六殿下,都顺利么?”
“顺利……咳、咳咳……”玉倾寒虚弱的咳着,脸白如粉,无力的坐了回去。
“六弟没事吧。”玉倾云忙递过来一张手帕。
“咳……多谢四哥。”
萧瑟瑟疑心的瞅着玉倾寒。这个六殿下,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此次端午活动举行得很顺利,散场时,百姓们还热情高涨。
皇贵们各自乘车离去,萧瑟瑟在人群中寻着,找出了萧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