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了大部队之后,慕容渊与苏云初两人两马,自是悠闲往京城而去,大婚的事情总之不用他们来操心,想必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靖王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已经行走了五六日,这五六日,两人绕到西边,去游览了一番大新边境唯美的落叶林。
为了让慕容渊不因为那双标志性的蓝眼而引起路人侧目,苏云初拿出了早先在军营时候研制出来的遮盖住那蓝色瞳眸东西,如此,靖王倒也变成了一个人海之中寻常的年轻男子,虽还是生得俊美,不过惹人注目的重点却已经不在那双眼睛之上。
虽然刚刚放入眼中未免觉得不舒服,不过,慕容渊倒是真的对苏云初研制出来的这个不知名的玩意很喜欢,十八年了,他都没有看到过自己的黑眸了。
当下也不得不对着镜子研磨了一番,只苏云初看着慕容渊对于这东西的好奇,只觉得好笑,这东西,类似于时下的美瞳,不过,并非真正的美瞳,因为技术和条件的欠缺,只能说是一种雏形,并且研制得也比较困难,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么一副。况且这东西还不能长带在眼中,否则会对视力产生影响,减弱视力。
这一日,两人走到了一处小镇之上,正坐在小镇中的一处茶楼里边休息,只是,这边两人寻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喝茶,却是听着下边茶楼下边传上来的声音,茶楼的客堂之中,有几人围在一处,听着其中比较年长的一人海侃,“你们是不知那景和郡主,生得虎背熊腰,站在城门之上,就是凶神恶煞的男子模样,连那北梁的士兵看到了,也面生恐慌,丢盔弃甲,逃之夭夭,那安城,就被景和郡主轻而易取拿下来了……”
他说得兴起,还配上了亲临其境的表情,仍旧侃侃而谈,描绘的场景也是绘声绘色,让人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这一处茶楼的客堂之中,许多人都围在了他身边听他讲着关于苏云初在战场上的事情。
慕容渊早在听到的时候就恨不得一个杯子摔下去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巴,那些人没见过苏云初,可是,对于苏云初破了北梁三道防线的事情却是早有耳闻,加上人人相传,不免将事情夸张大了,也将苏云初要么美化要么丑化了。
慕容渊听到当然是不高兴,可是苏云初却是听得饶有兴趣,看着脸色黑化了的某人,一只小手在他手背上拍一拍,算是安抚了他免得在这儿闹出大动静。
可是对于下边那中年男子的这番说辞,也有人表现出不同的意见,“可是,我却是听说那景和郡主生得貌美如花,哪里有你说的虎背熊腰,那样,岂不是无人敢近身。”
“唉,这位小伙子,你可别怀疑我的话,我隔壁家的二狗前不久去军营之中探望了他如今在靖王军营中的表弟,他那表弟亲口跟他说的,他回来跟我说的,假不了……景和郡主,就是生得女儿身,男儿样。”
“你……你,景和郡主若是这样,靖王爷岂会看上她,你分明是胡说,景和郡主分明就是生得貌美天仙,北梁士兵也抵挡不住她神仙一般的智慧……”
说到最后,客堂下边的两种声音倒是交织了起来,有人发出不同的意见,对于那中年男子的话将信将疑。
一旁原本围观的人听到另一个男子对苏云初不一样的看法,也表示了认同,纷纷出口,“是呀是呀……要是那景和郡主生得虎背熊腰,谁会看上她啊,你尽瞎扯呢你……”
说着,围观的人却是纷纷走开了,不再继续听着原先那中年男子讲下去。
“唉,你们别走啊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男子本就是讲得兴起,如今看到围观的人都走开了,口中嘟囔这这帮人没有眼力见。
苏云初见此,才牵起慕容渊的手,笑颜看他,“怀清,走吧。”
慕容渊却是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小女人一眼,心中觉得郁闷。
只是,走下楼的时候,经过了还坐在客堂之中的那男子,只在慕容渊走到了门口之后,那男子所在的桌子却是嘭的一声碎裂了,而男子也是从板凳上边猛地摔下来,桌子碎裂的木渣子刺入了胳膊之中,痛得他龇牙咧嘴大喊大叫。
慕容渊冷哼一声,反手牵着苏云初离开了此处。
只苏云初看着他似乎缓和了面色,笑道,“怀清,即便是武功高强,也不是这么用的。”
可慕容渊只转脸睨了一眼苏云初,“本王没把他嘴巴撕了就算仁慈了。”
苏云初咋舌,不再说话,如此,两人上了马,却是继续往小镇外边而去,继续南下回京。
只是两匹马悠闲走出了小镇,只是,走入了这片山林之中,才走了一段路,苏云初与慕容渊对视一眼,却是突然扬鞭而起,两匹马便飞奔了出去。
此处的山林是回京的必经之路,但是如今却也是人烟稀少之处,加上深秋的天,看起来尤为萧索。
苏云初与慕容渊这边快马奔驰而去,后边便紧紧追着几十个黑衣人,在落叶纷纷的林子里施展轻功往苏云初与慕容渊的方向飞掠而去。
只是,等到追赶上两匹马的时候,一众黑衣人却都停了下来,因为马上的人已经不见,正待几十个人停在林子里边,心生警惕地环绕着这一处林子的时候,却是从十几人的后方咻的一声发出了根根银针,每一针都刺入黑衣人身上的死穴。
如此,前来的黑衣人面上更是警铃大作,一边躲闪银针,一边朝着银针飞刺而来的方向飞身而去,可银针还在继续飞刺而来,几十名黑衣,一瞬之间只剩下了二十多个。
带头的黑衣男子见势,顾不得已经倒下了兄弟,却是在稍带浓密的林子里朝着银针飞射的方向猛攻。口中唉不断叫嚣,“怎么,堂堂的靖王殿下也就是只敢躲在背后放银针暗中伤人,连出面都不敢了么?”
这句话一说完,黑衣男子仍旧站在地上,与一众兄弟一起,背靠背环视这这一处的林子,而这一处刚好是整个林子里边树叶最密集的一处,即便是深秋时节,却也还是枝叶茂密。
他这句话说完,却是听得林子上方传来一声低低的嘲讽之笑,然后,在几人前方的树上,慕容渊却是搂着苏云初出现在了几人几丈开外的地方。
落地了之后,慕容渊看着眼前二十多个黑衣人,嗤笑一声满是不屑,“你们,有何资格与本王当面对决?”
带头的黑衣男子瞳孔一缩,嘴角扬起一抹奸佞笑意,“有无资格,立见分晓。”
看着在慕容渊身旁的苏云初,那黑衣男子一双眼睛微微眯起,“苏三小姐。”
苏云初面上淡然神色,“阁下,又见面了。”
经过先前在上方的观察,加上这个声音,苏云初已经猜测,这个大概就是当初在三县时候刺杀慕容渊的那一帮刺客。
这番说着,木韩已经带领十多名暗卫出现出现在了慕容渊与苏云初的身前,呈护卫之势将慕容渊与苏云初保护住。
那男子听着苏云初了然一切的神色,眼神微暗,“苏三小姐好记性。”
“不敢,只是,我容易记仇罢了。”苏云初如此说着,眼中寒光一闪。
那黑衣人听此,却是朝着一边的二十几个兄弟使了一个颜色,木韩见此,已经与十几名暗卫齐齐上前,朝着二十多黑衣人展开攻势,
只是黑衣人的人数几乎是暗卫的两倍,这群黑衣人却也是不可小觑之人,身手并不在暗卫之下多少,可见,对方这次,是想要让慕容渊回不到京城了。
打斗之间,已经有几名黑衣人朝着苏云初与慕容渊而来,慕容渊自是有武力护身,黑衣人的合攻不是他的对手,而苏云初自然也不会是任人宰割的主,手中军匕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手中,手起刀落之间,已经斩杀了两名黑衣人。
可是,这番他们在解决黑衣人,随着那领头之人一声口哨想起,四周的林木之中却是不多时便再涌现了一批黑衣人出来,足足有三十多个。
见此,慕容渊面上寒光更胜,苏云初亦是手脚利索,还不含糊,手中的军匕毫不留情,直直以最快的速度取了这些人的性命。
不难看出,这些人应该是死士,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葬身在此处。
那领头之人依旧是站在场外,看着这边的打斗,口中轻蔑,“靖王殿下,即便你武功盖世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我这边人多,今日,殿下的命便留在此处吧,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慕容渊手中攻击的动作不停,听着这番话,只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掌风一挥,却是将前边两个人直直挥向了那领头的男子,男子躲避而开,可那两个被挥过来的黑衣人却是七窍流血,显然已经死亡。
“想要本王的命,阁下不止一次了,也不见得有哪一次成过。”靖王府的护卫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即便对方人多,并且与他们的实力不相上下,但是,因着还有一个慕容渊在场,还有一个武力值并不比他们差的无需保护的苏云初,这场打斗,倒也没有多少束缚。
只那带头的男子听到慕容渊这番话,却是双眼看向场中出手狠几乎招招致命的苏云初,眼神微眯,嘴角扯起一抹讽刺,“此番,有苏三小姐陪着,王爷便是做鬼,也能风流了,哈哈哈……”
说着,只打了一个手势,大部分黑衣人全部朝着苏云初攻击而去。
“阿初,小心!”
此话一出口,慕容渊已经急速到达苏云初的身边,而随着黑衣人往自己身边聚集,苏云初见到此番形式,手中的动作却是更狠,慕容渊与一众暗卫都朝着苏云初这边过来,与她一起架开黑衣人的攻击。
而慕容渊却是一寻到机会,便揽着苏云初腰身往上而起,一众黑衣人自是紧跟而上,可,苏云初见时机已经成熟,只从腰间以极快的速度洒出一层粉末。
黑衣人虽是立即躲开,但是却是大多数都往地上倒去。
见着时机已到,苏云初只打了一个不知是什么动作,木韩见此,立刻出声,“全部闪开!”
原本已经要上前解决倒下的黑衣人的暗卫闻言纷纷闪开,慕容渊却也以极快的速度将还在半空中的几名黑衣人两三脚踢翻而下,那层粉末不过是一个遮掩,倒地的黑衣人还不待再上去,却被空中掉落的黑衣人再次砸到了地上,而被慕容渊搂在怀中的苏云初却是从上方扔下了一个什么东西,只随着嘭的一声,那东西在一群黑衣人中间炸开,一时之间鲜血横飞。
那带头之人见此,面上惊讶,显然料不到,原本胜券在握的他们,明明可以仗着人多取了苏云初的命,可是此时……
见此,他正想飞身离开,可慕容渊却是早已发现了,只快速接过了苏云初手中的匕首,朝着那黑衣人直直刺过去。
黑衣人躲闪不及,正被慕容渊刺中后心。
木韩在慕容渊刺过去的时候,已经与两名暗卫飞身到了那领头的黑衣人的面前,制住了他。
被制住的黑衣人还想挣扎,但是木韩也不是好对付的。
只是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苏云初和慕容渊,咬牙切齿道,“靖王殿下今日即便躲过了我们的追杀,还有来日!”
慕容渊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笑意,却是直直盯着那男子的双眼,“你们的目的,不是本王。”他说得笃定。
那男子听了,却是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苏云初,“苏三小姐每每让在下意外。”便是苏云初扔下的那个突然炸开让一众黑衣人殒命的东西,他也不曾见过。
时下仍是有火器这种东西的,并且火器已经运用在战场之上,但是,由于技术的匮乏,火器并不完善,杀伤力根本就不大,甚至,在战场之中,使用火器还不如使用传统的刀剑与弓箭。
那个似是火器却比火器威力更大的东西让黑衣男子觉得此是大事,必须回去报给主子,可是……此时……
“意外?阁下未曾见过的意外还多呢?本小姐的命,也不是好取的。”苏云初只冷眼出声。
可慕容渊却是面色黑沉,隔空点住了那男子的穴道,被制住的男子晕死过去,被几名暗卫带着离开。
如此,这场归途之中的暗杀才结束。
待到结束这一处之后,一路之上,慕容渊都未与苏云初说话,只抿着一张薄唇,便是虽苏云初那神秘的能够致人于死低得东西也不见多问。他是知道的,苏云初说过,安城两旁的山上多是宝物,而那些日子,她去了几次安城两旁的山中。
见此,苏云初只朝后边的木韩扬了扬手,木韩会意,带着暗卫化为明卫的几多人绕到了另一处,这一路之上,便只留下了苏云初和慕容渊。
苏云初调转马头,与慕容渊靠近了一些,“怀清,怎么了?”
语气里边不免带了一丝担心。
慕容渊转头看这苏云初,刚刚打斗过后,她面上还带着一丝耗费力气之后尚未完全消散的红,右手微微抬起,为苏云初捋了捋额前的一缕碎发,却是将苏云初一把从马上提起,放在了自己的身前,双手环住苏云初,下巴微微磨蹭着苏云初的鬓发,并不说什么,只唤了一声,“阿初……”
“嗯?”苏云初应他。可是慕容渊却是没有了下文了。
而苏云初却是跟着他一起沉默了,过了良久之后,慕容渊才开口道,出口的话语里边,已经带上了一层戾气,“阿初,他们想要杀你!”
苏云初一顿,却是握了握慕容渊放在自己身前的手,“怀清,他们杀不了我。”
苏云初见此,自然知道慕容渊早已明白是谁想要要了自己的命,在这番她名声大震之后,最希望慕容渊死的人,首先希望她死掉。
苏云初的声音柔和平稳,她一直目视着前方,却是看不到坐在自己身后慕容渊,一双眼眸字中闪过的狠厉与嗜血之色。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并没有被这一日突然出现的刺客影响了心情,依旧是一路游山玩水地回去,只是,这后边的一路之上却是再也没有刺客地出现了。
没有刺客出现,但是,一路之上,苏云初却是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个关于自己攻破北梁三道防线的佳话,其实苏云初却是明白的,三道防线能被她攻破,其中不乏侥幸,因为北梁突然换将,甘继替代了甘承,所以她的计划才会实施得那么好,倘若是甘承还在军营之中,恐怕此时他们仍旧还被围困在三道防线之外,无法突破,这场战争,打下来,少说也要耗时大半年之久。
因此,对于百姓各样版本的议论,苏云初倒并不觉得有任何可崇拜的地方,各种事情,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只是,苏云初与慕容渊在这边游山玩水悠哉回京,另一边,此时的慕容治却是一脸怒气进了端和宫之中。
淑妃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修剪刚刚搬移进来的一株盆栽竹子,看到失掉了平日里儒雅温和之色,一脸明显怒气的慕容治,只对着身后的杨嬷嬷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杨嬷嬷看着慕容治的样子,以及云淡风轻的淑妃,带着一种丫鬟离去,另一边同样呆在寝宫中另一个角落的一位公公抬眼看了看这两母子,也跟着走出了淑妃的寝宫之中。
淑妃并未转身,只背对着慕容治,依旧在修剪栽种在盆中的那一株短小的竹子,“治儿已经有二十多日未曾来我这端和宫了,今日,还真是难得,母妃知道,近来,治儿需要忙的事情也多,男子嘛,要以大事为重,母妃这儿没什么……”
慕容治听着淑妃这番话,原本面上的怒气却是稍微沉淀了一些,“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淑妃转过身来,看着慕容治的一双眼睛,“母妃如何了?治儿这是怎么了?”
慕容治看着淑妃这番装聋作哑,眉头皱起,开口说出来的话语也少了更多温度,“谁允许你派人杀她的?”
淑妃看着慕容治一脸寒意,便是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是隐忍这一脸怒气,开口轻笑了一声,“治儿这般匆匆进宫,便是来与我兴师问罪的?”
“为什么?”慕容治只坚持。
“治儿。”淑妃却是抬眼看他,然后吐出来的话语也是冰冷无情,“因为,她会挡住我儿子的路。”
听着淑妃说出这句话,以及面上毫无商量的口气,面上显露出一股微微疲惫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母妃,我说过,她不会!”
“不会?”淑妃看着慕容治这番神色,却是反问道,“治儿可知,北梁三道防线是谁攻破的,你可知,你可知今后她会成为谁的女人,你可知,她身后的宋家、江南一旦与靖王府联合,你便什么也没有了。”
“母妃,朝堂之事你根本不懂?”慕容治沉声道。
“不懂?朝堂之事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如何做才是对自己的儿子最好,治儿,苏云初到底哪里好?让你如此鬼迷心窍,你可知,你如今为了她阻拦我派出去的人手,可她却与另一个人生死相许,这样,你还要维护她,还不许母妃对她出手,这个人,不能留下,治儿,你可知道?”说到最后,淑妃已经难掩神色激动,出口的话语也是咄咄相逼,只想要敲醒慕容治。
可是慕容治却是失声喊出了一句,“够了!”
“够了?治儿,现实便是如此,你要知道,今后,整个大新都是你的,倘若你现在为了她而出现任何一丝不妥,日后,你连登上那紫金殿的资格都没有。”淑妃还在刺激这慕容治。
可慕容治只是沉眸,看着咄咄相逼的淑妃,“母妃,此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的分寸是什么?治儿,倘若你一直如此下去,别说此时我会再派人出去,她是一定留不得了。”
见着淑妃还如此咄咄相逼,慕容治却是往前不已,逼得淑妃倒退一步,“下一次,若是母妃仍旧干涉此事,别怪儿子不留情面,母妃手下的那些人,便无须再存在了。”
慕容治说得话语冰冷,完全不带一丝儿子对于母亲的感情,淑妃被她逼得倒退一步,不小心碰倒了身后的花瓶,花瓶哐当一声掉落下来,在地上砸成碎片。
外边的人听到声音,那公公却是一脸紧张推门进来,“娘娘……”
接着便看到如此母子对峙的局面,只慕容治反手一挥,“出去!”
淑妃见此,却是面上带笑,“治儿如今是要为了一个苏云初与母妃反目了么?”
“母妃,你别逼我。”慕容治却是眼中含着一抹复杂神色看着淑妃,负手而出,直到走到了寝殿门口,看着站立在一旁,那先前想要闯入的公公,稍稍打量了一番,却是回头看了一眼淑妃,“母妃宫中的这位公公,看着面生,并不是常年跟随在母妃身边的郑公公。”
听着慕容治突然这么说,淑妃心中一滞,身形一顿。
倒是站立在门外垂头的公公开口道,“治王殿下,奴才是前些日子来代替生病告老了的郑公公照料娘娘的。”
慕容治唇角微翘,却是冷意闪现,“是么?母妃宫中的宫人,该重新学学规矩了。”
说着,慕容治已经负手离开了端和宫。
只留下淑妃,在慕容治注意到那公公的时候,面色有巨大的变化。
直到慕容治离开了端和宫,那公公才走进了淑妃的寝殿之中,“娘娘?”淑妃惊余未定,他只扶着淑妃的手,让她坐在了另一旁的软榻之上。
只淑妃坐下之后,却是猛地甩开了那公公的手,淡淡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那公公只收回了手,讪讪站在一旁,眼中黯然,而后,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才走出去吩咐外边的人来收拾这屋中的狼藉。
在十月底的时候,苏云初与慕容渊的游山玩水才结束,在抵达京城的前一个小镇上与颜易山汇合,只颜易山看着两人姿态悠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觉得恨得牙痒痒,这些日子,他一路带着蓝鹰这么一个将近来三千人的队伍从北梁回来,一路上尽职尽责,还有解决一拨追杀,可是这两人倒好,自己悠闲去了,蓝鹰是慕容渊的军队,如今,做牛做马累死累活的人却是他。
越是这么想着,心中越是不平。
所以看到悠哉悠哉的慕容渊,颜易山尚未发现自己已经面目扭曲。
倒是慕容渊睨了颜易山一眼,“如此看着本王作何?还不带着蓝鹰回营?”
靖王爷对颜易山使唤得理所当然,颜易山却只能敢怒不敢言,愤愤一声,眼不见为净。
只是,靖王再次回朝,此次,在城门口,却是围观了不少百姓,可是,这围观的百姓,并非是想要来看回朝的慕容渊,而是看看,慕容渊的身边,是不是有苏云初的存在。
到达城门口的时候,陈自明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两人。
见到出现在京城之中的陈自明,苏云初颇觉意外,“自明,你为何会在京城?”
据她所知,江南那边,要来参加她的大婚之礼宋家至少要在十一月初五才会到达,她的婚礼在十一月十八。
陈自明不会只身首先离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段时间,在她不再京城的这段时间,陈自明一直呆在京城之中。
如此想着,苏云初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
可陈自明对于苏云初的这番相问,只简单安抚了一番,“无事,只这这些日子,我一直呆在京城之中罢了。”
然后,对于苏云初怀疑的眼神视而不见,却是看向了另一旁的慕容渊,拱手道,“恭喜王爷还朝。”
慕容渊嘴角微扬,“这声恭喜,本王更想在半月之后的大婚之礼上听到。”
陈自明听此,嘴角淡笑,“大婚之日,贺喜无数,便是在下道了一声,王爷恐怕也记不住。”
“不,本王会记住,尤其是陈公子的恭贺。”
陈自明听此,再是淡淡一笑,显得不甚在意,却是看着城门里边,对着两人道,“北梁三道防线一破,两国之间的平衡被打破,王爷战功赫赫,百姓赞服。”
慕容渊听此,轻哼一声,“这话,该对阿初说才是。”可语气里边,却是自豪无比。
陈自明轻笑一声,已经让开到另一边,“王爷该进城了。”
可是,慕容渊却是盯着陈自明看了好一会儿,眼光之中尽是复杂,“不知今后,该如何称呼陈公子?”
陈自明听此,嘴角扬起的笑意不减,“如何称呼?王爷不是仍是称呼在下陈公子?”
“本王只怕,日后,这称呼会不自觉变了。”
陈自明仍是保持这原先的神色,似是没有看到苏云初疑惑的眼神,“在下永远是来自江南的陈自明,若是年老,这陈公子自是变化了,在下不介意王爷称一声陈先生。”
听此,慕容渊才睨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却是与苏云初骑马朝着城中而去。
只苏云初听着两人的这番对话,面上不解,只微微皱着眉头,骑在马上,坐在慕容渊的身边,“怀清,你们先前,说的是什么?”
慕容渊却是摇摇头,“没什么,阿初先回府好好休息一番。”
可苏云初却是皱眉。
可是随着两人进了城,今日,围观在街道两边的人,却是纷纷发出了惊呼之声,“是景和郡主,真的是景和郡主啊……”
原先那一则是苏云初用计攻破了北梁三道防线的消息,在看到苏云初与慕容渊并马而回的时候,已经被真真实实印证了,苏云初真的出现在了北梁的军营之中。
百姓欢呼,尤其是苏云初此时此刻,虽然身着女装,可是,因着为了方便出行,窄袖修身,更显得英气十足,与慕容渊两人骑着马进入京城,倒是十足十的将门夫妇。
对于周围百姓的欢呼,苏云初未见一丝不自在,只与慕容渊对视一眼,两人骑着马大大方方从人群之中走过去,在另一处街口分开,她回致远侯府,而慕容渊要进宫去复命。
只是,两人这般走着,却是不见街市之上的几处茶楼之内在高处看着这一幕的人。
慕容治在苏云初进入城门之后,目光便一直放在了苏云初的身上,半年的时间未见,这几个月的时间,苏云初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而苏云初及笄之后,人长开了不说,这几个月军中的生活,也将她早先隐藏在书香世家的闺秀背后的军人本色展现了出来,虽是温婉如初,可是,那一股军人的英气,却是再也不掩藏了。
而在慕容治身边,跟随在他身边的苏亦然却是始终看着慕容治的眼睛停留在苏云初的身上,还有面上复杂的不知深浅的目光。
这半年的时间,她与慕容治相处下来,越发觉得自己的卑微,可是,卑微又如何,她一颗心还是落在了慕容治的身上,即便他眼中看不到她,她还是将目光将一切都放在慕容治的身上。
而看着苏云初,她那个半年多不见的妹妹,连她自己都惊觉了苏云初的变化,是啊,这个妹妹变了,变得更加引人侧目了,而她自己呢,她还是京中的才女,可是,也仅仅是京中的才女罢了此后,但凡说起致远侯府,人们不会想起苏亦然这个响彻京师的才女,只会想起那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过的女子。
可是……女子难道不该只是在后院之中相夫教子取悦夫君么?为什么,苏云初这般干涉男子该做的事情,还能得到百姓的推崇?
这般想着,苏亦然握住丝帕的手微微紧住,可她却是扬起一抹笑意,对慕容治行了一个礼,“王爷,三妹回府了,亦然也先回府看看。”
慕容治并不转脸看她,只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苏亦然见着这般,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却是退出了慕容治所在的这边厢房。
而另一边,二皇子慕容瀚同样在另一处茶楼之上观赏着底下两人回朝的这一番,嘴角的笑意带着一抹邪气,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老五,本王还真是小看了你,这般大胆公然带着苏云初接受京中百姓的洗礼。”
只站在他身边的吕远却是皱眉看着下边那一幕,“青州那边呈上来的书信,王爷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舅舅……难道你还不知道本王的意思么?”
“五五?”吕远不确认地出声?
“五五,那也太小看本王的胃口了,四六!”慕容瀚嗤笑一声。
只吕远听了,却是眉头皱起,青州那边会答应么?矿产难得,刘家那边好不容易发现了,倘若真的要开动的话,还需要借助慕容瀚的势力,但是,四六的分成,的确是让刘家为难?
似乎是感觉到了吕远的为难一般,慕容瀚声音微沉,“如今,舅舅是觉得儿媳妇比我这个外甥重要了?”
吕远听罢,赶忙解释,“王爷不要折煞了老夫。”
慕容瀚只嘴角扬起一抹莫名笑意,他也有自己的资本。
而除了两位关注着慕容渊回朝的王爷之外,另一处,同样在观察着下边这一幕的,还有两位老人——老秦国公与老楚国公。
早年的时候,慕容渊在老楚国公麾下当过小兵,而后,也是老楚国公看着慕容渊慢慢走过来的。
对于后宫中的事情,他一个臣子不会多置喙,但是,却欣赏一早就表现了军事才能的慕容渊,更是对慕容渊有一定的了解,听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现任楚国公楚义的在朝中所知的慕容管攻陷三道防线的时候运用的战术,也觉得那些不像是慕容渊的风格,接着后来便传出了,景和郡主苏云初也在军中,而那攻破之策,是苏云初提出来的。
对于苏云初,老楚国公倒是知道这么个人物的,只是,也仅仅觉得这是一个在医术上不凡的女子罢了,却是不想,竟然还有这样的传言传出来。
即便那战术不像慕容渊的,可是,老楚国公始终不相信苏云初一个女子能够做到这番,不过是觉得那是无稽之谈罢了,便是这时候,看到苏云初出现,跟着慕容渊出现在了此处,也是觉得心中仍是怀疑的。
可是怀疑归怀疑,看到苏云初通身流露出来的这份气质,却又无形之中觉得,那消息的真实性可能性足有七八成。
微微皱了皱眉,老楚国公此时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
倒是老秦国公锊了一把胡子,眼中却是带着笑意,“老楚是不相信,那三道防线是那丫头想出来的?”
“难道你相信?”
老秦国公听着老楚国公的这番疑问,却是朗声一笑,“有何不信的,我可是看出来了,那丫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老楚国公皱眉,似是不太认同着一番话,可老秦国公在几声朗笑之后,却是摇摇头,“智多易损啊,靖王与那丫头如此不避讳众目,陛下原本就已经忌惮靖王军中的威望,如今……唉……”
提到此事,两个老人面上也出现了一丝忧虑,“陛下忌惮的何止是靖王,便是我们两家,也是在暗中打压。”
说到此处,两人却是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老楚国公却是突然说道,“那丫头,原本生活在江南,江南宋家虽是书香门第,可是,上一代,却是将门之家,可是,以我所知,宋言并无太多能力,并且因早年受伤,早已离开战场隐退,不曾多引人注目。”
老秦国公听此,也是赞同地点点头,“就是不知,宋家是如何养出了这个女儿的。”
此处两人不再多话,苏云初直直回了致远侯府,她没有回江南,而是去了军营之中的事情,苏府早该知道了,而她也没有回去跟谁解释的打算。
再有半月,就会开这个糟心的地方了。
只是,刚刚回到苏府的府门口,一脚才刚刚踏进府门之中,便响起了一声带着讽刺之意的声音,“哎哟,我们府中威名赫赫的景和郡主终于从战场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