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杨氏听了失笑:“傻孩子,你不嫁给墨轩还想嫁给谁呢?”
她说着却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沈静月见母亲流泪,赶紧安慰。
母亲杨氏擦着眼泪,笑着道:“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哭了。奇怪的很,我竟觉得你不嫁给江家那小子就凄凉下半辈子的感觉。一会想到你若是所托非人,母亲就心如刀绞。哎,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我真是魔怔了。江墨轩一定是好丈夫的。”
沈静月闻言不由紧紧抱住自己的母亲。所谓母子连心就是如此了。母亲杨氏虽然不知道前世她遭受了什么,但那种天生的危机感还是令她不安。
……
钦天监的吉日在端仪长公主与娴仪郡主催促选出来之后,端仪长公主便拿着庚帖前去礼部,催促礼部开始置办婚事。
不得不说,深宫妇人要办成一件事的动力是非常之强大的。不过一日礼部就下了章程。随之而来的是好几册厚厚的礼单、宴宾、花册等等,一一流水似的送到了明宫中。
这两日江夫人与娴仪郡主都在明宫中互相商量看礼册。江夫人怕自己遗漏了什么,还叫了她三个女儿前来帮忙看礼单,一起定夺。
娴仪郡主见江夫人三女环绕,这三女机灵的机灵,稳重的稳重。她不由羡慕道:“亲家母真是好福气,三朵金花可帮忙。我还在为我的女儿操心呢。”
江夫人放下礼单,笑道:“郡主这又多想了。咱们这两家结亲,我的儿子不也是你的儿子吗?”
娴仪郡主不由开怀笑了。
一群人正说说笑笑。忽的外面宫人道:“皇上驾到。”
众人都愣了下。皇帝就算来明宫也只是看完端仪长公主罢了,怎么会来这偏殿看她们为沈静月的婚事忙碌?
娴仪郡主与江夫人回过神来赶紧前去迎接。
皇帝前来。他着锦鼠灰轻便常服,精神气不错。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册子,笑了笑:“是月儿的婚事忙活吗?”
娴仪郡主道:“回皇上的话,婚期近在眼前,是以要赶紧敲定好让礼部办了。”
皇帝笑眯眯坐在椅子上,随意问:“朕记得月儿才刚及笄,怎么的这么急?”
娴仪郡主看了一眼江夫人。江夫人连忙笑道:“皇上恕罪,实在是我们看着孩子年纪都不小了,想为他早日成家立业,最好三年抱两为江家开枝散叶。“
皇帝点了点头:“墨轩这个小子也二十好几了。是该安定下来了。“
江夫人赔笑。
皇帝又道:“成家立业虽好却也不用这么急。月儿还小呢。谁让朕是她的舅爷爷呢,这老舅爷爷疼孙侄女,可千万不要怠慢了,宁可慢点办。“
娴仪郡主连忙道:“皇上放心,去年一年为了准备月儿的及笄,连着婚事礼程都一起拟了。所以并未仓促行事。”
皇帝“哦”了一声,并不说话。皇帝不开腔,众人也不敢擅自开言。
皇帝随手翻着礼单,问道:“最近墨轩这孩子怎么没进宫来?”
江夫人面上微微紧张。她连忙道:“启禀皇上,墨轩这些日子在家中经营田产,而且他是白身,无诏不敢随意进宫。”
皇帝一拍脑门:“哎,朕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墨轩这个孩子年纪轻轻人能干,朕竟然没有封他个一官半职。这样吧,朕今日下一道圣旨,让他先做个二品带刀御前侍卫。等成亲之后就来宫中任职吧。”
江夫人愣住,半天才赶紧跪下向皇帝谢恩。
皇帝笑呵呵道:“虽然朕知道江家田产富有,不稀罕这宫中几两俸禄,但年轻人终究要为朝廷效力,可不能成日只耽于享乐啊。”
江夫人连忙称不敢。
皇帝又对娴仪郡主道:“娴仪你是朕看着长大的,你的孩子就如同朕的亲生孙女般。这次婚事一定要隆重操办。”
娴仪郡主急忙跪下谢恩。
皇帝随意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明宫。等他一离开,江夫人面色复杂。娴仪郡主挥退众宫女,握着她的手,担忧问:“姐姐在担心什么?”
江夫人此时脸色才流露深深的担忧。她道:“郡主知道的,江家从不任朝中官员。就算是有上仕途的,都是旁支。”
娴仪郡主眉心锁起:“难道皇上……有了疑心?”
江夫人道:“这些日子风向很不对。你没瞧见朝阳公主都没出殡吗?娇兰宫中安静得吓人。皇上方才还笑着催促月儿与我儿的婚事……”
江夫人越说,娴仪郡主越是担心。她半天才道:“那怎么办?”
江夫人苦笑:“还能怎么办?赶紧把婚事办了,希望江家能撑到那个时候……”
娴仪郡主听得脸色发白。江夫人见自己说得严重了,赶紧道:“郡主放心,你瞧皇上只是怀疑罢了,若是墨轩去宫中当差,皇上知道他人品一定会更加放心的。”
娴仪郡主这才脸色慢慢缓和。
此事被端仪长公主听说了。端仪长公主特地招来江夫人,道:“京城是有些无稽谣言,但是清者自清,江家风雨百年应该不用担心这些。再说,本宫还在。只要本宫在的一日,江家就不会有事。”
江夫人惊喜交加,跪下谢恩。
端仪长公主叹道:“你不用谢本宫。本宫也是为了月儿好。本宫的女儿所嫁非人,希望月儿能幸福一辈子。”
江夫人郑重道:“长公主殿下放心,墨轩一定会好好待风华郡主的。”
端仪长公主笑了笑:“这个本宫不担心。”
她看向殿门口相携而来的一对神仙眷侣,笑意融融:“你看,他们多恩爱登对。”
……
江墨轩与沈静月在明宫中陪着端仪长公主说话。今日他们两人是进宫来礼部学大婚礼仪。江墨轩因要进宫,着一件天青蓝锦边深衣,外罩同色纱罩衣。腰间配着上好的墨玉如意玉佩。
沈静月着一身粉白宫装长裙,腰间雪色腰带,同心结上是同样的羊脂玉如意玉佩。一黑一白,合起来刚好是一对。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端仪长公主身边。
端仪长公主与他们寒暄了两句后,便对江墨轩道:“良州城之事你做得对,及时抽身,免得惹祸上身。”
江墨轩玄眸沉沉:“可是听说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说了好些不利于江家的话。而且,送亲的护卫士兵的确与江家车队起了冲突。这事赖不掉的。”
他自己一人就击杀了十几个士兵。不过都是在不知情情况下所为。当时天黑昏暗,外加敌我不明,不过这些话皇上如何能信?
端仪长公主慢慢道:“太子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信什么。如今皇上让你入宫当差,你就高高兴兴入宫。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皇上不至于因为这点猜忌就对你与江家下手。毕竟是千年的世家啊……”
沈静月闻言忧虑看向江墨轩。后者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江墨轩道:“良州城之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长公主殿下放心,江某会有办法应对。”
端仪长公主见他面色从容,长吁一口气,笑道:“这本宫不担心。”
拜别端仪长公主,江墨轩与沈静月一同出了明宫。两人在出承平宫门时正好遇见太子萧景瑞回宫。
果然是冤家路窄。沈静月端坐在平安辇上,腹诽。
太子萧景瑞今日着一身明黄太子服色,外披着一件银灰色锦缎面披风。四五月的天气开始热了,他却穿着厚重锦衣披风。
沈静月看着他瘦白瘦白的脸颊,忽的想起了他的陈年痼疾才刚痊愈不久。
她满腔的怒火忽的化成了淡淡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