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笠英寿、多田猛夫等人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台,只见昏暗的贵宾室内房门大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铺面而来。走进房间一看,双人皮沙发上仰卧着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上身的军装已经被甩到了地上,男人的胸腹部都是刀伤,依然在向外流着血,最致命的当属脖颈上的一刀,将整个喉管都割断了,而他的双目此刻就像是一个空洞的血窟窿。
被杀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完全打湿,红黑色的血液喷溅的到处都是,地下也有一大滩的血液,男人的表情还有眉心还能看出刚刚的痛苦和挣扎的剧烈程度。
可以说,男人已经被刀捅成了血筛子一般,原田一郎上前摸了摸尸体看了看道:“机关长阁下,人已经死了,但是时间并不长,尸体还有温度。尸体上的伤痕是一把窄刃锐器所致,卑职猜测应该是一把便于隐藏和携带的匕首。”
毛笠英寿眉头紧锁,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是第四独立警备队的司令官坂本吉太郎少将,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今天晚上可真是多事之秋,杉杉元被炸弹炸伤,坂本吉太郎被人暗杀,另外舞厅里被炸死的人初步统计已经有十四个了,多以日本人为主,受伤的有三十多人。
多田猛夫也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不轻,对那个最先发现的士兵道:“坂本将军的卫兵在哪里?马上去找!”
多田猛夫虽然贪婪好色,但是在查案子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只有找到了坂本吉太郎的卫兵,才能弄清他到底和什么人接触过。
铃木杏子在贵宾室内大量了一番,忽然提起鼻子一闻,道:“机关长阁下,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香水味道,应该有女人在这里待过。”
原田一郎也很快印证了这个说法,因为他在门口发现了一缕头发,从头发的蜷曲程度来看,应该也是女人的。在走廊里还有一方淡紫色的手帕,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多田猛夫眼睛猛然睁开,道:“大佐阁下,这么看来坂本将军绝对是在和女人……”他看了一眼铃木杏子,只见她的目光冰冷刺骨,又改口道:“您也知道坂本将军的爱好……咳咳咳……”
毛笠英寿点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坂本吉太郎很可能中了杀手的美人计,这才命丧于此的。
毛笠英寿道:“原田君,勘察现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哈依!”
之后众人又来到了舞厅,毛笠英寿道:“多田君,炸弹是怎么引爆的知道吗?”
多田猛夫道:“据一名幸存者说,好像是地上的一个女士坤包发生了爆炸,她现在受到里惊吓,不知道是不是胡言乱语。”
“人在哪里?”毛笠英寿的眼睛猛地一亮。
“就在那边!”多田猛夫挥手一指,舞厅的东南角都是受伤正在医治的人。
多田猛夫带着毛笠英寿来到了那些伤者跟前,对着其中的一个女人道:“横野夫人,这位是特高课机关的机关长毛笠阁下,请你把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再对毛笠阁下说一遍。”
女人的脸上有一些擦伤,还有泪痕,头发和衣服凌乱不堪,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身体依然在发抖,眼中惊恐的神色尚未褪去,一看就知道受到了惊吓。
“不要怕,横野夫人,你好好地回忆一下。”铃木杏子蹲下身柔声安慰道。
横野夫人见铃木杏子是个女人,再也憋不住眼泪,不时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横野君,死了,他死了……”
多田猛夫对毛笠英寿介绍道:“横野君是九州人,半年前携带家眷在怡安街上开了一家商贸行,生意还算是不错。”
小日本的商人在中国境内就没干什么好事,巧取豪夺,欺压百姓,搜刮财富,欺压中国商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打着做生意的幌子搜集情报。宪兵是张垣的地头蛇,没有什么事情能过瞒得过他们的,所以多田猛夫对这些情况如数家珍。他说完之后,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哭泣的横野夫人。
毛笠英寿用目光一瞥,就知道多田猛夫打得什么算盘了,这个横野夫人虽然憔悴,但是依然有一些姿色,丈夫亡故之后她无依无靠的,恐怕她的人和家产又要便宜了多田猛夫。
在铃木杏子的不断安慰之下,横野夫人的情绪稍稍好转,于是说起了刚才的事情,原来他正和自己的丈夫跳舞的时候,突然见到一个服务生拿着一个女士的坤包走进了舞池中,那模样像是在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毛笠英寿道。
“我想应该是包的主人吧!”横野夫人怯生生地道。
“夫人,你见过那只坤包吗?”铃木杏子问,按照女人的天性来说,如果这只包有特点的话,一定会留意的。
横野夫人摇摇头:“好像并不是这里的人的,哦,我们来的早,每个女宾的包我都打量过,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只包,也许它是随后被主人拿进来的。”
“后来呢?”
“后来我无意间发现那只包已经掉在了地上,而那个服务生也不知所踪,没多久就发生了爆炸,而爆炸的位置就是坤包掉落的地方,然后就……”想到丈夫的无辜惨死,横野夫人不禁又低声啜泣起来。
在现场,宪兵队的人很快发现了女士坤包的碎片,毛笠英寿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只是稍微地闻了闻,就感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应该就是横野夫人见到的那只。
毛笠英寿和铃木杏子对视了一眼,事实应该是比较清楚的了,由杀手假扮的服务生拿着一只本就没有主人的女士坤包妆模作样的寻找它的主人,坤包里实则是在安放炸弹,杀手是在寻找最佳的安放位置。
哪里的位置最好呢,当然是距离杉杉元司令官阁下越近越好。
毛笠英寿、多田猛夫、铃木杏子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在跳舞的时候人是在不断地移动着的,而炸弹显然又有一定的延迟时间,不然杉杉元司令官绝对会被炸得当场死亡。
“马上把舞厅的经理叫来!”毛笠英寿道。
“哈依!”铃木杏子顿首后转身而去。
不片刻,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国那人就被宪兵押了过来,那男人见到毛笠英寿和多田猛夫之后,脚都走不动了,愣是被两个宪兵拖了过来。
“太君,我冤枉啊,我冤枉……”
毛笠英寿见那经理的脸已经肿的跟猪头一样,嘴角不断地淌着血。
多田猛夫脸色一沉,冷声道:“张经理,毛笠机关长的问话,你要如实地回答,说错了一个字,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太君,我知道、知道……”这家伙西服上的口子都被崩开了,领带也被揪的歪歪扭扭的,显然刚才被宪兵队重点“照顾”过了。
“张经理,不要怕,只要你说的是实话,皇军是不会为难你的!”毛笠英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起来,一味的强硬反而会吓坏了眼前这个经理,让他忘掉了某些重要的事项,“你们舞厅有多少个服务生和舞女?”
张经理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见这个日本人好像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便捂着腮帮子道:“服务生有十五个,舞女嘛,不太固定,有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干这行的流动性比较强,今晚来的有三十二个,对,是三十二个。”
这时,铃木杏子已经见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拿了过来,这里面记录的都是服务生和舞女的签到情况,主要是为了发放薪酬所用。她一一地核对了笔记本上的名字,问道:“张经理,这里有个叫作李双喜的服务生,在他的名字旁为什么打了个三角形的符号呢?”
张经理想了想,道:“哦,是这样的,这个李双喜昨天崴脚了,打来电话跟我请假,我跟他说这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现找人哪里还来得及,让他病的不是太厉害就来上班,大不了我补点医药费给他。可是他说他实在是来不了,能不能让他的表弟替他两天,还说他表弟以前也在舞厅里干过服务生,有经验,直接就能上手。我想了想,活都是一样的,能干就行,于是就同意了。他这个表弟好像叫作什么刘二宝,我看他手脚挺麻利,不比李双喜干得差……”
“李双喜以前经常请假吗,他的身体怎么样?”
“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从来没有请假!”张经理十分肯定地说。
“他表弟现在在吗?”铃木杏子不动声色的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李双喜的请假以及刘二宝的顶班都有些不同寻常。
“应该在吧!”张经理的话有些不确定。
“八嘎,到底在不在?”多田猛夫厉声问道。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张经理在舞厅发生而来爆炸之后魂都吓得飞了,哪里还记得手下的服务生在哪里啊。话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个日军大将被炸伤,一个日军少将遇刺身亡,另外死的佐官和尉官也有七八个,这个舞厅看来以后是别想开下去了,自己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时,一个宪兵走到了多田猛夫的耳边轻声低语几句,多田猛夫的瞳孔猛然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