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天的指引下,常凌风一早就摸清了鬼子的库房,知道一会儿肯定会有鬼子过来取木炭和炭盆,便提前在这里守着。
看到鬼子士兵举着枪对着自己,常凌风先是装作害怕了一下,随即说道:“不要开枪,我是这里的医生,是院长让我过来拿炭盆的,他的房间实在是太冷了。”
鬼子士兵当然不可能认识陆军医院的医生,听到常凌风这么说,将将枪口降低了一些,反倒是那个陆军医院的鬼子后勤错愕地看着常凌风,他是总务科的老油条,这个医院百分之七八十的医护人员都认识,但是看着戴着口罩的常凌风有些面生,原本想张嘴问问,最后思付再三,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才自己的上司横山已经被臭骂了一顿,这时候还是少多嘴的为好。再说了,这个医生的日语说的这么流利,更加不会怀疑了。
常凌风从库房里翻出了木炭和炭盆,鬼子后勤和鬼子士兵也自己忙活起来,毕竟寺内寿一那里的事情不能耽搁。
还是鬼子后勤业务熟练,很快就找齐了东西,鬼子士兵看到常凌风还在那里翻,催促道:“喂,请你快点!”
“哈依!”常凌风忍着没有发作,他的终极目标是寺内寿一,犯不着跟这样的鬼子士兵一般见识。
鬼子后勤人员也十分的焦急,急着锁门交差。
常凌风急急忙忙的从库房里出来,在快到鬼子后勤和鬼子士兵的跟前,突然脚下一滑,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鬼子士兵身上,将其手中的炭火盆撞翻了,咣当一声,木炭撒了一地。
鬼子后勤和鬼子士兵傻了眼,尤其是鬼子士兵,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常凌风,他很想骂人,但是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士兵而已,这些医生怎么说也是军官。
常凌风忙稳住了身形,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随后连忙将自己的炭火盆放在地上,去帮助鬼子士兵捡散落在地上的木炭。
鬼子后勤反应极快,对鬼子士兵道:“先不用捡了,你先把这院长这盆拿过去给司令官阁下吧。”
一边是鬼子院长,一边是方面今年司令官,大小猫他还是拎得清的。
“呦西!”鬼子士兵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狠狠地瞪正在地上捡木炭的常凌风一眼,端起那盆完好的炭火盆就走。
“喂,那是院长的……”常凌风站起身来说道。
可是鬼子士兵急着回去复命,哪里肯理会常凌风在后面的呼喊。
这时,鬼子后勤看了看常凌风,以为他是新调来医院不久的,用就像你的口吻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是司令官阁下的事情重要,还是院长的事情重要。”别看这小鬼子是医院里的二线后勤人员,但是他从心底里是看不起这些医生们的,用他的话说就是除了看病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尤其是对人情世故更是不通。
见常凌风还在捡地上的木炭,那鬼子后勤说道:“给院长阁下的木炭应该用最好的,来,跟我到里面再弄点新的。”
常凌风心中暗想,这小鬼子拍马屁的工夫还真不赖,这些常年在后勤岗位的鬼子眼皮最是活络,虽然他们揩油的事情上面都知道,但是上上下下都被他们喂饱了,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多事,这就叫利益共同体。
当下,常凌风一面忍受着鬼子后勤的唠叨,一边跟着他在库房里继续找木炭和炭火盆,东西刚刚找到,外面就来了很多的医护人员,都是值班来领炭火盆的。那鬼子后勤顿时没喧闹的人群围了起来,也顾不上管常凌风了,常凌风正好趁此机会端着炭火盆溜了。
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正在前来的值班人员说道:“快去领吧,晚了就没有了!”
那些鬼子一听立即加快了脚步,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大晚上就这么挨冻。
当鬼子士兵端着炭火盆回到了特护病房的时候,石原还没有回来,他依旧在盯着横山修暖气管道。田中一郎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鬼子士兵现在才来,厉声问道:“石原君呢?”
鬼子士兵只好把管道破裂的情况说了。
“八嘎,这些该死的蛀虫!”田中一郎看了看鬼子士兵手中端着的炭火盆,摆摆手,“快点给司令官阁下的病房里点着炭火。”
“哈依!”
炭火被点着之后,特护病房内的温度马上就升了起来,两个贴身保护的鬼子警卫一直皱着的眉头顿时松了开来,和外面的鬼子警卫不同,屋里再冷,他们也不能随意走动,生怕闹出什么动静吵到了寺内寿一。
田中一郎在寺内寿一病床周围转了一圈,这才回到自己的临时指挥部,他也得让人去端盆炭火来才好。
田中一郎走了之后,坐在寺内寿一身边的鬼子警卫站起身来搓了搓手,向站在窗户旁的同伴招招手,两人换了个位置。
病房里的电灯早就关掉了,炭火盆离得寺内寿一的病床很近,铜盆里的炭火烧的正旺,火苗晃晃悠悠的,屋子一暖和,人就开始犯困。一个鬼子警卫打了一个呵欠,另一个鬼子顿时被传染了,跟着也打了一个呵欠。距离两个鬼子下岗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们的身体已经是非常的疲惫了,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
不知道过了久,坐在寺内寿一病床旁的鬼子迷迷糊糊中喉咙搔痒,但是由于旁边就是昏迷的寺内寿一,这鬼子警卫也不敢咳嗽,愣是强忍着。可是又过了几分钟,瘙痒的感觉依然没有消退,反而口中苦辣味道,不知不觉流了几滴口水,这还不算,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恶心,胃部隐隐约约有灼烧感,小腹坠胀有了便意,他晃晃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捂着肚子往外间走。
响动声惊动了另一个鬼子警卫,问道:“喂,你去哪里?”
“方便一下!”先前的鬼子皱着眉头道。
“八嘎!”窗口的那个鬼子低声骂道,这小子一定是偷着出去抽烟了。
先前的鬼子出去之后,留下的一个鬼子警卫便不敢再继续打瞌睡了,抬脚往寺内寿一的病床方向走,忽然一股怪味钻进了鼻孔之中,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但是这个鬼子并没有多想,因为医院里各种各样的药物,味道也是千奇百怪。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将火盆朝着自己的位置拉了拉,准备稍作休息,等着自己的同伴回来。
可是鬼子警卫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旦坐下,睡意立刻就来了。朦胧中头晕乎乎的,肚子就有点不听使唤了,可是自己的同伴还没有回来,他也无法出去,只能咬着牙强忍着。
时间过得很慢,鬼子警卫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火盆,呼吸不断地加快、加深,再然后头部涨的要命,他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咣当一声摔倒了地上。
里间的响动立即引起了外面鬼子的注意,他们可没有炭火盆的待遇,只能挨冻,所以就算是想睡,也睡不着。听到里面咣当一声,外面的一个鬼子立即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苦杏仁气味扑面而来,熏得鬼子卫兵直皱眉。
再看到倒在了火盆旁边的同伴,鬼子卫兵立即晃了:“来人,快来人……”
一个健步冲进了里屋,准备伸手搀扶自己的同伴,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寺内寿一手脚动了起来。
另外三个鬼子卫兵听到呼救之后,留下一个看门,另外两个闯进了里屋,打开了电灯。
只见寺内寿一剧烈的痉挛起来,看到这一幕,三个鬼子顿时吓傻了,也顾不得管地上的那个同伴了。
寺内寿一手脚乱扑腾,原本苍白的面孔现在涨的紫红,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一个鬼子士兵猛地醒悟,大喊起来:“快,军医,快叫军医!”
傻愣在屋子里的其余两个鬼子士兵才如梦方醒,当即有人打开外间的门去喊一声。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军医就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田中一郎。听到呼救的声音,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鬼子军医一走进房间就忍不住了抽了抽鼻子,直觉告诉他,这味道不对,但是至于是怎么回事,他也搞不清楚,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走到了寺内寿一的病床前进行诊治。
田中一郎挎着军刀随后跟着进来,顿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他将其理解为太紧张的缘故,毕竟现在不知道寺内寿一的具体情况如何。下一刻,他直接扑到了寺内寿一的病床前:“司令官阁下,司令官阁下……”
这时,寺内寿一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了,田中一郎急了,吼道:“快救司令官阁下,快……”
医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喊道:“打开窗户,快,快快滴!还有,炭火盆赶紧端出去!”
鬼子医生初步判断以为是一氧化碳中毒了。
顿时,整个病房里鸡飞狗跳起来,医生在紧急地施救,田中一郎急得团团转,但是又束手无策。
在住院楼不远的一处黑暗角落里,常凌风和秦天看到三楼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灯光,甚至还打开了窗户,里面人影绰绰。
秦天紧紧地攥着双拳喃喃道:“难道真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