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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宛央也不挑地方,决定在房子的院子烧。
她当然不烧,让那对夫妻烧,要尽量的诚心。
林宛央自己站得远远的,免得沾了一声的灰,而且离近了空气也不好。
事关自己儿子,那对夫妻自然没有推迟,两大堆黄纸,一张一张的烧了两个多小时,夫妻俩蹲在地上腿都酸了。
天色暗了下来,有些烧完后的灰烬,飘在天空中,有几分的诡异。
黄纸烧过后,就留下来一堆黑色的灰,林宛央让谢文颖搭了把手,把这些收集起来,然后洒在徐子杰的卧室里。
徐波有些茫然的问:“这样就可以?”
林宛央:“缠着你儿子的,平时会在房间跑来跑去,情绪波动的时候,才会剥他的皮。他们走动自然会在香灰上留下痕迹。”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恐惧,对方的话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
缠着他儿子的一直在房间里?
那两个道士也没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邪祟,心道这年轻姑娘的手段,的确不一般。
林宛央把房间都撒上香灰,让谢文颖给弄均匀了,然后拿出了铜镜让宝心拿着。
铜镜对着躺在床上的徐子杰。
晚上八点,天色已经完黑了下来,别墅区的周围很安静,林宛央把灯关了,地上点了两只蜡烛。
众人站在房间不敢大口出气。
微弱的烛光闪了下,铺满了灰的地上,渐渐出现了脚印。
从门外一直蔓延到中间的那张床,而且脚印还越来越多,这绝对不是人的脚印,是各种各样兽类,而且还一大群。
两个道士心惊,道教分支很多,很多门派不忌荤腥,但是万物有灵,虐杀是绝对不允许的。
莫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
地上脚印越来越多,渐渐的重叠在一起,躺在床上的徐子杰开始嚎叫。
他的床往下来陷下去了两寸。
床上的人额头上都是汗,在床上翻滚,就像是躲避什么东西的撕咬。
林宛央手里掐了个官决,低头开始念咒。
那些脚印,潮涌一样从床上退了下来,然后渐渐走到了她前面。
本来虚幻的东西,渐渐的化出了形。
很多都是死前的样子,红色的骨肉没有皮,还在往下淌血。
夫妻俩往后退,躺在床上的徐子杰瞪大眼睛,“它们原来会跟着我,大师你快杀了它们!”
林宛央没有理会人,蹲了下来,手伸了出去。
她温柔的笑了下说:“真可爱。”
然后慢慢掏出了一张符,合掌掐诀扔在了空中。
这是净化符,能够净化怨气。
死后怨气太重,是不能进入地府的。
那一屋子的动物,从血肉模糊渐渐恢复成了生前的样子。
它们都可爱,还有只猫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用爪子去勾林宛央的裤腿,去撒娇。
宝心哭了出来,他觉得很伤心,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它们都死了。
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谢文颖喉咙滚了下,别过了眼不去看,也红了眼圈。
林宛央说:“对不起,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很好的,只是你们运气不好,不过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魂归地府,那个人……他会有报应。”
那些动物像是听懂了林宛央的话,它们在房间里绕了一圈,然后从门里面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房间恢复了安静,像是什么都没有来过,除了地上凌乱的脚印。
宝心手里的镜子开始‘嗡嗡’地响,照出了床上东西的原型。
那是一只没有皮的狐狸,张开嘴准备咬徐子杰。
林宛央说:“你修行了两百年,这一口下去要想清楚,以后道行全毁。”
那血淋琳的狐狸像是听懂了话,转头看着人,它没有眼珠,只是两个渗人的黑洞。
房间里瞬间弥漫了血腥气。
徐波被吓得尖叫:“大师,你快想想办法,救我啊快救我啊。”
林宛央冷笑一声:“你不是很喜欢它这个样子,还一起拍了照片。”
徐子杰嗜杀,除了针对流浪动物,还约人一起去保护区狩猎。
这只狐狸修行两百年,一直行善积德,被他们设置的陷阱捕获,最后被活生生剥皮而死,眼睛也被挖了出来。
它的皮毛就挂在这个房间的墙上。
狐狸死后化成了灵,一直跟着徐子杰。
那个人身上汇集了太多的怨气
张浩的那两张符坏了它的事,这才跟上去给对方教训。
但是毕竟生前有灵性,没有真的伤人的命,只是给人警告。
徐子杰哆哆嗦嗦的说:“你快收了它,我给你加钱。”
徐波也看向人:“大师!”
林宛央:“我出手不是为你救你,是为了不让它沾上因果,毁了修行,因为不值得。”
那狐狸从床上下来,绕着林宛央转了一圈,最后它蹲在了宝心面前。
宝心抱住了狐狸,他心里难受。
狐狸从空洞洞的眼里,流出了血泪,它叫声非常的悲切。
林宛央念了超度的经文,那只狐狸渐渐的消失掉了。
它离开了。
林宛央走过去把灯打开,房间在瞬间亮了起来。
徐子杰忍着痛从床上爬起来,“你为什么要放它们走,难道不能让他们再死一次,那些东西居然把我害成这样。”
危机解除,他开始心怀不满的指责人。
这个人嗜杀成性,浑身戾气。
两个道士听不下去,忍不住说:“你能不能不要再做这样损阴德的事情,那些都是无辜的生命。”
“我做错了什么?大不了以后不打野生动物,我花钱买下来弄死,我花了钱,谁能说我错了?连着法律都没这条!”
谢文颖忍不住想上前动手,被林宛央拉住了。
林宛央看着人,声音淡淡道:“谁告诉你法律管不了,《女青天昭书天律》、《女青鬼律》、《北阴酆都黑律》都有规定,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听都没听过,你在骗我!”徐子杰咆哮。
“你知道地狱有十八层吗?”
徐子杰怔了下,浑身发寒,再也没有之前的叫嚣的气势。
徐夫人有些生气:“你到底帮着哪边,你可是收了我们的钱。”
徐波因为刚才的事,倒是对林宛央多了畏惧,不敢得罪,开口说:“大师你放心,我以后会约束他的。”
林宛央点头:“总算有个能沟通的,你把墙上的那些皮毛和动物尸骨做得装饰都拿下来。”
徐波连连答应,马上让助理去把拆下来。
这些被虐杀而死,最好做道场超度,林宛央不会,所以交给了另外两个道士。
“这个就拜托你们了。”
两个道士叹息了声,双手把接了过来,表示会妥善处理。
年纪稍长的道长是个暴脾气,临走看了眼这家人,“我现在管不了,以后会能管的上,你们惜福吧。
一家人:“……”
道士做的最多的,就是死后的道场。
徐夫人捂着胸口,这太过分了,不是咒他儿子死吗?
她声音颤抖地说::“好啊,亏你还是出家人!我每个月初一十五也是去庙里烧香的,那些和尚比你们态度好多了!”
道士冷哼了声,不和人辩驳。转头看向林宛央,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这次多亏居士,留下个方式,以后我们有活动也好通知你,高手在民间,贫道受教了。”
林宛央:“好说。”
她愉快地和两个道长加了微信。
两个道长离开,林宛央也准备收拾下返程。
她看了下依然愤愤不平的徐夫人,说:“道系就这样,没有佛系的慈悲心怀。”
徐夫人一肚子苦要诉:“我……”
林宛央先一步开口:“所以你不开心也得受着。”
她说完就从容地走了出去,没有再看脸都气绿的人。
几个人坐上了计程车。
林宛央说:“今天这个钱,咱们一半都捐出去。”
谢文颖:“嗯,都听你的。”
宝心还在哭,司机频频投来询问的眼神,怀疑虐待儿童。
这是因果,林宛央准备拿出五十万给流浪动物救助机构,算是为那些妄死的动物积福,不管下辈子投身哪一道,都能遇到好心人。
——
张浩以为那位大师就说说,没想临走,把他用的行头都准备好了。
姚暮想着不能浪费这个免费劳动力了,给人分配了很多区域。
张浩干活儿还是一把好手,锄草后,给几间房间打扫得非常干净。
他总觉要干点什么,不然老是会胡思乱想。
听到几个人进来的动静,他扔掉抹步跑到了前面,着急地问:“怎么了,都解决了?”
林宛央点了下头不想多说,谢文颖继续去练习画符咒。
另外两个人只能围着宝心了。
宝心想起来又哭了,抽抽搭搭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姚暮听完心里不是滋味,“真是畜生不如。”
假道士也胸口闷闷的,早知道是这个原因,他是怎么都不会去接了这个活儿。
张浩虽然偶尔会装神弄鬼,但是从来没害过人的。
假道士做久了,也就有了几分真。
他下午的时候,左思右想觉得这道观虽偏了点,但是前途无量啊。
中午说报答人的时候,其实不太诚心,主要是为了求对方出手救命,现在他倒是开始为自己打算。
张浩心里谋划一番,等着林宛央从房间出来,忙迎了上去。
他和人表达了意愿,想在这个道观修行。
“我做过二十多年的法事,这还算很有经验的。”张浩说。
林宛央笑了下:“哦,跳了这么久的圆步舞曲?”
张浩听人说起那天的事情,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解释:“我不会驱鬼,但是正儿八经的道场是会的!您是不知道,如果不搞点高难度点的动作,别人根本不信。”
说起这方面,他就很有经验了,毕竟干了很多年,只是一直没遇到真的鬼……
就上个月,他还是个唯物主义者。
张浩见人不说话,忙说:“大师你不懂,现在有些人啊,不仅没有科学依据,连着迷信也没有依据。”
姚暮愣了下:“迷信也要依据啊?”
张浩用‘你真是太年轻’的眼神看了人一眼。
他想了下说:“去年我遇到一个老头儿,感冒发烧去医院也不好,他家人怀疑是‘鬼上身’,请了道士来看。我就觉得挺正常,老人的免疫力下降,生病自然不容易好,但是别人不是有需求,于是顺水推舟地说办一场法事就好。”
“当时另外一个道士,说这必须‘吊打驱鬼’,要把脱光衣服捆在树上,拿着柳条鞭打,那家人觉得那个道士看起来……更厉害,所以就采纳了他的办法。”
姚暮瞪大眼睛:“这也行啊?病治好了吗?”
张浩:“没有,那老头去了重症监护室,我但是觉得吧,其实不是那老头鬼上身,是那家人都鬼上身了。”
姚暮:“……这就很厉害了。”
张浩虽然也装神弄鬼,但是他还是稍微有点区别,就是折腾自己跳舞劈叉,不会折腾别人。
他贵在有自知之明。
遇鬼这个事情,很多人还真是心理作用,相信他把鬼给祛除了,心理暗示下,自然就好了。
林宛央说:“那行啊,你说你会法事,去和书房里画符的人交流下,有真本事是可以留下来,我们提拔人才不拘一格。”
道馆里还是要有人会道场,谢文颖一个人也太少了。
她还真想找一个擅长法事的道士,比如今天这个事情就能用得上。
“嗯,那可以,我去找他了。”
张浩兴奋的冲进了房间。
二十分钟后,谢文颖从书房走出来,说了句“他做的法事还可以”,就又进去了。
张浩连忙开口:“我真没骗人,我做过二十几年道场!”
他的文化水平不高,当初跟了个师傅入行,就当一个职业讨口饭吃,算是兢兢业业。
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职业渐渐就有些尴尬了,法事很少,一般都去殡仪馆开追悼会,这才没有办法,装神弄鬼增加点外快。
林宛央想了下,开口说:“那行吧,实习期三个月没有钱,转正每个月1500加提成,包吃住,做满一年帮缴社保。”
谢文颖向来话少,有一说一。他说可以,那就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
法事过程中唱腔、文词、咒语、罡步的精通运用,都是靠二三十年的积累才能熟练运用。
这说简单还真不简单,没那么好招人。
张浩怔了下,这就同意了,会不会太快了?这自己肚子里打好草稿的话都没用上。
他呵呵笑了下说:“还缴纳社保?这么好?”
姚暮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跟着掌门人混,还能让你吃亏。”
张浩点头:“好好好,我一定努力。”
林宛央说:“我觉得你算基础不错,争取考个道士证,有文凭底薪加五百。”
张浩握紧拳头:“我一定好好努力,为我们道观添砖加瓦!”
姚暮:“加油,看好你哦。”
前面没有空房子了,张浩就住在后面才收拾出来的那个院子。
这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是祖师爷的地方。
而且看着林宛管,他就觉得非常安心。
所以啊,不管在哪里混,最重要的是跟对老大!
徐子杰想到了那几个人临走时候说的话,心里惴惴不安。
他把这栋楼的灯都打开了,房间里亮堂堂的,但自己还是觉得阴森可怕。
就像是那些东西并没有走,还在暗处看着自己,随时准备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你知道有十八层地狱吗?”
想到死女人的话,他拿出了手机,在检索中打出了这几个字。
故意说那些话吓唬自己,他徐子杰一点都不怕!
“第十层,牛坑地狱,牲畜申冤的地狱。凡在世之人随意虐待牲畜,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它们的痛苦上。那么好,死后打入牛坑地狱。投入坑中,无数只野兽袭来践踏,触之即焚成灰烬。”
这段字旁边还有配图,上面是火中的地狱,在那一刻仿佛变成了真的一样。
徐子杰吓得扔掉了手机,躲在了被子里。
他眼睛自然看不见,那些黑气依然萦绕在他的周围,不会再撕咬,但是注定会伴随一生。
每次在他睡觉放松警惕,就会入梦。
这一辈子别想睡一个好觉,只有夜夜煎熬。
徐波因为今天的事情不想回家。
他去了自己情人那里,但是半夜他收到了医院电话。
徐子杰大半夜的疯了,边跑边叫‘别追了’,徐夫人上前抱住自己儿子,想让对方平静下来。
没想到反而被人从二楼阳台推了下来,脸被掉落的玻璃划了一刀,皮肉都卷起来了,伤口痊愈以后怕也是毁容了。
徐波心里一惊,觉得这事情没有完。
他着急去医院,乖巧的情人一直送他到电梯门口。
徐波看着对方的眼神,心想还是情人好,眼神看起来无辜而温顺,比那对母子好多了。
对方就像是……小动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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