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和兰庭不慌不乱、稳扎稳打,春归也不再杞人忧天、忐忑忧
愁,她很快就和殷氏商量计定,殷氏这日便带着女儿去了一趟孟府。
林氏一改从前对待殷氏不过泛泛之交的态度,这回竟也没让她的女儿领着元姑娘去另处说闺房话,把元姑娘搂在怀中好一番安抚,只听殷氏说到希望能在孟府借宿一段儿时,林氏才僵怔了神色,小心问道:“娘子不是安顿在吴王宫,难道有何不便之处?”
“不瞒大奶奶,原本妾身也是对周王殿下和赵副使心怀感激,怎知公审时……妾身才恍悟外子一案竟然有如此复杂的隐情,妾身是妇道人家,又突然遇到这样的劫祸,家里失了主心骨,哪有本事勘破人心险恶?妾身现今是真不知究竟钱柏坡是幕后指使,抑或周王殿下……但妾身唯只信得过孟公,尚书公乃外子师长,是万万不会加害外子的,故而妾身想来想去,只能是请贵府收容一阵儿,让妾身留在南京等候皇上圣裁。”殷氏牢记春归的叮嘱,当说这番话时试探的态度更多,尤其“只信得过孟公”一个短句时,连眼神都有些飘忽。
林氏心中暗暗冷笑,再看元姑娘,见这女孩儿也不像过去一样与自家女儿亲密无间了,垂着头红着眼眶,闷不吭声的模样竟更像抗拒的情态。
她没急着答复,仍是说安慰的话,却借了个由头“失陪”一阵儿,转身把殷氏的来意禀报给了正等消息的孟治父子。
“殷氏根本就不信任咱们,连她都装不像,更何况她家那丫头了,元亥死前必定是把那话说给了殷氏,她这回登门是不怀好意。”林氏十分斩钉截铁,她有这样的自信,绝不会被殷氏的装模作样所蒙蔽。
所以林氏认为:“她要借住,就容她借住也罢,就她一个妇道人家,再加上个小丫头片子,难道还怕她真能无中生有造谣陷谤!”
这话把孟治都说得老脸一红,着实有些奇异林氏的“冠冕堂皇”了,林氏明明知道元时静的死和孟家有关,也明明知道孟家没有那样的清白无辜,怎么还说得出无中生有造谣陷谤的话?
但孟治俨然不会在这时纠正林氏的态度,他也只能摁捺住懊恼与尴尬。
“时静的遗孀是何态度不要紧,而今关键是殿下和迳勿是何态度。”孟治可没有林氏的信心十足,他觉得自己心慌气促就快受不住这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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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缓缓投饵
孟治的长子孟慎是正经的科举入仕,不过两任官职后因为考绩不佳,如今也是挂了个空衔实则赋闲在家,但再怎么赋闲也不可能把头脑退化到了与林氏“俜美”的地步,很快就领会了父亲的忧虑,便也把眉头蹙了起来:“元亥若真把那事泄露给了殷氏,殷氏心中最怀疑的人必定就是咱们,不管她现在是何想法,听令于周王入住吴王宫时必定对周王不曾生疑的,那些话,殷氏多半已经告诸了周王与赵迳勿。且就算殷氏现今对周王已生怀疑,她也不会打消对咱们的防心,她主动提出这事……我怀疑她是打算以她自己和女儿为饵,诱诈咱们对她下手,她要是在我们家里遭遇任何不测……”
“谁还会有这么傻,当真识不穿殷氏的诡计?”林氏不以为然。
“我们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加害殷氏,可她要是自害呢?”孟慎长长的吸一口气:“这样一来周王和迳勿就会笃信殷氏的话,不管在殷氏看来,周王是不是害杀元亥的真凶,但她只在豁出她自己一条性命,就能把咱们置于百口莫辩的境地!”
“又或者殷氏这番言行,根本就是迳勿的意思。”孟治把事情往更糟糕的地步想:“那就说明他已经在怀疑咱们,利用殷氏试探!”
“所以咱们必须安抚殷氏,让他坚信周王是被谤害,钱柏坡才是真凶,这样至少还有转圜的机会,接下来就是进一步打消迳勿的疑虑,我们要让迳勿相信,元亥纵然是被袁党害杀,但元亥其实也是袁箕党徒,这是袁箕一箭双雕的计策。”孟慎献计。
孟治显然已经六神无主,他只能依赖长子出谋划策化解危局。
于是乎林氏在短暂的失陪之后,只好拒绝了殷氏的请求,并温言安抚:“娘子若真信得过我家老爷,就应当坚信殿下与赵副使,还是安心住在吴王宫为好,毕竟吴王宫不比普通宅邸,殿下有这么多亲卫都在吴王宫护侍,还有哪处能比吴王宫更加安全?我而今也不再隐瞒娘子,老爷虽有尚书之职,却早就被排除在中枢之外,更兼这回储位之争,我们孟氏一门做为轩翥堂的故旧,早就被钱柏坡、裴琢等人提防针对,万一娘子在我家发生任何闪失……别的不说,便是对元同知,老爷也难以交待。”
但林氏却并不能够领会翁爹和丈夫的想法,她暗下里,甚至还冲自己的长媳抱怨:“老爷的意思,让我们最近得竭尽全力交好顾宜人,争取从顾宜人口中打听出更多事态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通过顾宜人赢获周王一方的信任,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公审之后,临淄王一方明明已经掌控胜算,周王眼看就要受皇上惩处,咱们还需得着这样的低声下气?赵迳勿信不信咱们有什么要紧,轩翥堂眼看就要自身难保了!”
林氏的长媳,实则是她的外甥女,所以婆媳之间非但没有嫌隙处得一贯有如亲母女没两样,但长媳毕竟年轻,还没有婆母兼姨妈这样的底气,不发表自己的见解,只劝导林氏:“翁祖和翁爹行事稳妥
,也确实有益目前混乱的时局,那顾宜人虽年轻,说话行事都甚是张狂,不过是因为赵副使如今乃朝廷重臣,她才受到了那么多人的追捧,说得跟个巾帼英雄似的,可事实如何呢?咱们不是都心知肚明吗?要不是顾宜人心血来潮和醉生馆的妓子结交,周王一方何至于面临如此的劣势?所以翁祖也是笃定顾宜人见识不如婆母,才放心让婆母去套话呢,是太过谨慎了些,不过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媳妇知道婆母是怕媳妇委屈,今日才说这话。媳妇说这么多,也不过是讨婆母欢心罢了。”
这番话说得的确符合林氏的心意,一把搂了长媳:“都说我疼你,也不是我偏心,你的确比老二媳妇可人疼。”
关于孟治家里这几个人的言谈,春归自然是听元亥如实转告了。
她对于孟家的人事也早有了解。
孟慎有三个儿子,但老二却是庶出,林氏的长子已经娶妻生子,小儿子却还没有婚配,但孟二郎虽然是庶出,却已经赶超长兄一步考中举人,这就很得孟治的看重了,所以给这位长房庶孙娶的媳妇,出身竟比嫡长孙媳还要高出一头,于是林氏和她的二儿媳妇便天生不和,相互看不顺眼,不过明面上也没什么大矛盾就是了。
春归得出的看法是——关于孟氏一门已经另投“明主”这项绝顶机密,孟治应当只和长子、长媳透露,孟慎是知道全局的副掌舵,但林氏显然不过一知半解,至于孙子辈,孟治根本就没有透露,是林氏自作主张把她所知道的机密告诉了儿媳兼外甥女。
且林氏的自作主张孟慎应当心中有数,而且还有异议,这才有林氏“都说我疼你”那几句话的因果。
当然春归也根本没想过把殷氏母女送去孟家这个狼穴,她早就料到孟治会拒绝殷氏的请求。
便安心等着林氏婆媳的主动笼络了。
没隔几日,林氏便当真递来了邀帖,春归婉拒了。
林氏亲自动门,春归也找了借口回绝。
这下林氏就着了慌,居然通过一番盘根错结的关系突然和周太太硬扯上了亲好,拉着周太太一同来吴王宫请见。
春归这日便对青萍道:“我再怎么仔细,看来吴王宫还是一面筛子,该透露的消息照样往外透露。”
周家原本只是春归外家的友朋,虽一度周、李两家有联姻的意愿,但因为发生变故,两家都在有意澄清了,而兰庭至今都还没和周家正式走六礼的程序,赵、周两门的姻缘只不过停留在口头约定的层面,双方都没有对外宣扬,知情人只限制在核心少数,不过林氏却撇开了窦家甚至赵氏族亲等等与轩翥堂更加密切的亲好,一门心思走周家的关系,俨然已经掌握了这一内情。
蛛丝马迹都是在无意间和情急时透露的,才能称为蛛丝马迹。
春归给予了周太太礼遇,终于也让林氏如愿见着了她。
只是三方会面时都存在着私下谈话。
“林娘子找到妾身的时候,妾身心里是直犯狐疑的,自己也
做不得主,所以先知会了外子,外子与赵副使说起这件事,赵副使道无妨,妾身才敢出这个头,不瞒宜人,妾身着实也不懂得这些外务大体,心里的一点想法,也仅仅是不给赵副使添乱,让犬了顺顺利利和心儿定了亲事,小两口日后能够当真和和美美。”这是周太太私下的说辞。
春归却觉周家虽然只是普通士绅门第,但和轩翥堂一门联姻的诚意有十足不说,更难得的是尚且能够看清时势,知道如何处理不期然就找上门来的麻烦,便趁机给了周太太一句准话:“外子虽不舍得二妹妹这么快就出阁,对令郎的品行还是真心认可的,世母放心,等处理完毕江南的事务,外子回京禀报了高堂尊亲,便会正式商洽世父世母行文定等等仪礼规程。”
转头面对林氏婆媳时,春归的态度就显得几分不冷不热了。
林氏硬着头皮向春归打听轩翥堂一族,可有和赵兰心年岁相近的闺秀。
显然有联姻的想法。
春归却爱搭不理。
林氏只好自己捅破了窗户纸:“轩翥堂一门的大宗嫡女,我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敢高攀了,不过小犬虽然还未取得功名,年后的院试也有把握取中秀才,我这当娘的,固然是盼着儿子日后仕途顺遂,却更希望婚姻能够幸好,宜人是轩翥堂未来的宗妇,咱们又有缘能在南京相会,当真是天假其便了,我也不怕宜人笑话我了,我就盼着赵、孟两家能够结为姻亲。”
“这也是孟公的意思?”春归笑问。
“翁爹当然也是乐见的,就怕赵副使嫌弃小犬还未取得功名。”
但林氏私心里却并不觉得她的小儿子就配不上太师府的闺秀,只不过她反而觉得赵兰心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而已。
当谁不知道呢,太师府这位二姑娘虽然是待字闺中,性情乖张跋扈却早已不是秘密,这也倒还罢了,更让人不耻的是竟然和外男私相授受,且还是横刀夺爱,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个祸害,谁乐意娶回家里当儿媳?
倒是轩翥堂小宗的嫡女,听说还有几个确实是知书答礼的,要是周王这回没有落败,轩翥堂还不算没落,这门姻缘倒还算尚可,不算辱没了孟门大宗的嫡次子。
但目前林氏只是用这个由头当作试探罢了,毕竟联姻的事,她也知道顾宜人说了不算。
顾宜人却直接拒绝了:“功名不功名的还是其次,但轩翥堂一门,多是不愿让女孩嫁得太远的,恕我不能答应娘子的提请了。”
林氏:?
就别说你们太师府已经决定了把长房嫡女嫁来南京,只论轩翥堂,虽说堂号是在北京奠定,但祖籍仍是在金陵不错吧?远嫁?拜托顾宜人拒绝的话能否走一走心?
长媳姚氏一看婆母像摁捺不住了,连忙岔开话题:“未知顾宜人可知,殷娘子前两日来了敝家,竟是有意……因殷娘子顾虑长住吴王宫烦扰殿下及赵副使,提出想来敝家暂住一时。”
话没有说得太坦露,但话音却有如单刀直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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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利用窦章
春归冲姚氏漫不经心一笑:“殷娘子也太客气了,不过她有这心思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无论是殿下抑或是外子,与元同知原本都乃非亲非故,真不如孟公府上,这些年与元同知一家那样亲好交近。”
林氏婆媳两个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明白春归是否领会了她们的话外之意,就更无法从这话里剖析出春归究竟有没听信殷氏的“谗言”了。
“说起来殷娘子乃元同知的家眷遗孀,也不是涉案嫌犯,我们也从无强行将殷娘子和元姑娘拘在吴王宫的意思,她们若觉得暂住在孟公府上更加自在些,理当成全。”春归又道。
林氏一听这话就彻底坐不住了,唯有干笑着说开:“大郎媳妇刚才那话说得太婉转,实则殷娘是因公审时发生的变故,竟然对殿下和赵副使也起了疑心,这岂不是……”险险才把“不识好歹”的重话给咽了下去,显然一阵嗑巴后继续道:“正中了奸党的离间之计,殿下为了彻察元同知一案,不惜和钱、裴等人打御前官司,殷娘子要在这时离了吴王宫另寻住处,不知又会被多少居心险恶的人利用中伤毁谤殿下及赵副使了,故而我家老爷便交待我,安抚打消殷娘子的疑虑,仍让殷娘子安心住在吴王宫等候圣裁,但我度测着殷娘子的神情……怕是反而连对我家都起了疑心。”
“这怕就是孟尚书和林娘子多心了,清者自清,多少中伤诽谤都掩盖不了善恶真伪,这话可是殷娘子自己说的,又怎会无端端对孟尚书起疑呢?”
话说到这儿春归也不愿再和林氏多废唇舌,淡淡的端茶送客。
这态度着实让林氏既觉不愤又觉忧愁,回去冲孟治孟慎父子两一说,孟治也是觉得心慌:“咱们家和轩翥堂以及许阁老都是多年的故旧深交,说起来联姻的事是合情合理,顾宜人却直言拒绝了,竟连都不说先问一问迳勿的话……我只怕迳勿当真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这才交待顾宜人不能再和我们交近。”
“这回顾氏的态度确然冷淡得很,不像上回她和赵迳勿来咱们家,还险些泄露了口风,可见那时她对咱们的提防还不像眼下这般……今日顾氏这态度,无异于要与咱们划清界限了。”林氏也道。
孟慎蹙眉思量一阵,还怀有一丝侥幸:“而今这情势,我们可以肯定元亥
死前必然已经把父亲去淮安私见一事告诉了殷氏,殷氏也把这事告诉了周王和赵迳勿,但赵迳勿应当还不至于认定殷氏的话便是实情,他只是对咱们有了猜疑提防,顾宜人毕竟是内宅妇人,因为赵迳勿的叮嘱反应过激,故而今日才是那样的态度。我觉得这事我们先不用自乱阵脚,尤其此时不能主动和钱尚书、裴尚书联络。”
“那咱们总不能任由事态继续恶化,一点不作努力,让迳勿加深疑心。”孟治长叹一声气,他着实懊悔一时心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便和元亥摊牌,以为元亥一来与赵迳勿政见相左,再者对自己这师长又从来敬重有加,不难游说,结果反而惹来无穷的后患,他已经及时把后患上报,元亥也被及时灭口,但到底没能控制住事态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孟慎却俨然有了好计划,不过瞄了一眼仍在屋子里的林氏,便没有直说:“咱们虽然不能在这时联络钱、裴二公,但与窦公来往却是理所当然,赵迳勿即便安插了耳目盯着我们,也不至于认为父亲与窦公见谈有何蹊跷,父亲莫不利用窦公……”
孟治会意,冲孟慎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在林氏面前泄露太多。
要说来孟治如今仍然作为周王麾下的一员佐臣,出入吴王宫其实并没有受到限制,只是他只担任礼部尚书之职并不像应天府尹窦章一样受重,许多公务其实并没必要非得请他一同协商,尤其兰庭已经笃定他是内奸之后,就更减少了交派给孟治负责的事务,但因前期遗留问题,也因窦章而今在吴王宫时比在应天府衙门办公还多,所以孟治来吴王宫与窦章见面的确符合常理,不至于引起周王和兰庭的格外关注。
不过兰庭还是问了一问窦章:“孟尚书今日因何事来见窦公?”
窦章有显然的一怔。
“是上回殿下交办之事,江南四省清察不法已经正式展开,多地官员因罪被暂免职务等候处治,让这些官衙的属官暂代长官职务而失监管终究不是长久之策,所以殿下主张临时委任一批已经获得举人功名而未得授职者行监管之职,这事需要南京吏部配合,孟尚书却拿不准而今这情势,还有无必要让南京吏部走此规程,我让他还是按照规章行事。”窦章作出解释。
兰庭便没有多问。
不过他心念一动,转头问
起周王现下的行踪,得知周王果然又去了清晖园的明河榭。
周王此时的确在明河榭,春归也在,在的还有元亥的亡魂。
“这样说来,孟治说利用窦章,单纯便是利用窦章开口,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去和钱柏坡碰面?”周王问。
春归颔首:“据元同知的盯踪,孟治和窦章之间的确没有公事之外的言谈,两人见面时,甚至公务厅里还有多名官员在场,孟治也无法避开这些人和窦章有更私密的交流。”
周王颔首道:“迳勿判断得不错,看来孟治虽然出了问题,窦章的确可信。”
春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元亥在旁问道:“需要我继续盯着孟治,看他用这名正言顺的借口去见钱柏坡有何诡计?”
春归直接便对元亥道:“不用了,想也能想到孟治接下来会怎么做。”
周王便扭头看向“虚空”,又实在不能对着“虚空”摆出一脸关切的情怀,到底还是对春归道:“你再问问元同知,他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比如他生前,对于元姑娘的姻缘有无考虑,若有,不妨提出,我会尽力成全。”
元亥自然不用春归转告这问话,他行了一礼:“元某虽说有两个儿子,但因为想到小女及笄后终归是要嫁人,而今这样的礼规俗法,出阁的女子多少不比在这自家惬意,我身为人父,也许可以照庇儿子一生,却着实难以当女儿出嫁后,担保她不会受到委屈,所以元某生前,的确对小女更加怜惜,想的是能在小女出阁之前,让小女多受一些父母的慈爱,如今撒手人寰,对小女的日后又的确焦心忧虑。
元某从不求小女嫁入大富大贵之家,只望她有幸能嫁入真正知礼怀仁的门第,公婆不加苛责,丈夫给予爱重,小女离及笄尚远,又需为元某服丧三载再论婚嫁,元某唯有这一件身后事需要恳请顾宜人多多关照。”
他还是信不过周王,相比之下觉得春归不知比周王可靠多少倍。
春归会意:“元同知放心,我必不负所托。”
周王:“元同知有何托付?”
春归起身便走:“不劳殿下烦心,这是我与元同知之间的约定。”
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