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颤颤巍巍的站在跟前,在安隅审视的目光下抖抖索索的将姜章给自家母亲做手术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隅冷酷的面色稍有些好转,叹息了声,望着秘书道了句:“下不为例,让他去会客室等着。”
是理解,也是给秘书一个面子。
但她说的干脆果断,下不为例。
秘书闻言,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而姜章递上来的那张纸条,她未曾打开过。
秘书走后,她将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继续修改文件。
直至许久,她才起身。
往会客室而去。
而里面,姜章显然有些坐立难安,负手站在窗边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在身,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安隅走进时,便见如此一副景象。
看面相,安隅想,姜章不是一个会出轨的人,可在法庭上,这人对他的罪证供认不讳。
可就是如此一个人,在秘书嘴里,却是一个极其暖心的医生。
她伸手,敲了敲门框,姜章猛然回首,见安隅,嘴角牵了牵,:“安律师。”
“姜先生,”她开口,算是招呼。
而后迈步进去,伸手带上了会客室的玻璃门。
姜章见她,笑道:“我以为安律师会很快就来。”
“是吗?”安隅笑问,坐在沙发上看着姜章。
一句话,把控主权,而后望着姜章等着他言语:“姜先生来是?”
“关于绯闻的事情是何乐经纪人一手安排的,她事先并不知情,这件事情还望安律师高抬贵手。”
他开口,直接到出目的,显然是看出来了安隅并没有多少时间来同他绕圈子。
安隅闻言,眯了眯眼,似是觉得好奇:“姜先生跟何小姐现在应当不是夫妻关系了。”
不是夫妻关系还来管对方的事情,是否有些生活不过去?
“还是朋友,”姜章答,望着安隅的目光异常正经。
“法律界有个名词叫纵容犯罪,不知姜先生听过没有。”
不管这件事情何乐是否知晓,但照片的当事人是她。
受益人也是她。
“我想这不是她的本意,”姜章替她辩驳。
似是觉得这句话没有什么可信度,再道:“何乐本性不坏。”
“本性不坏会污蔑你出轨?”安隅话语问出来,姜章一阵语塞。
望着安隅的目光带着复杂与难过。
她、、、、果然知道。
“姜医生明明没有出轨为何一定要在法庭上承认自己出轨?你的前妻为了跟你离婚不惜玷污你的名声,如今你为了她低声下气的在这里替她求情,姜先生这么大公无私她知道吗?”
安隅一番强势的询问让姜章这个人静默了。
数分钟前那个坐在坦然坐在他跟前的男人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浅浅的难过之意。
安隅看出来了,但未明说。
一开始,打这场离婚官司时,她便看出来了,是何乐一心要离婚。
而他,不想离。
但闹到最后没办法了。
才承认自己出轨,快速了解了这场离婚官司。
这中间的情爱纠葛岂是她一个外人能看清楚的。
姜章沉默了许久,安隅想,许是自己的话太狠,戳到他痛楚了。
以至于这人浑身都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良久,姜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安隅跟前。
而安隅,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里,那个浅笑嫣然的女孩子是何乐,虽说彼时稚气比较明显,但依旧看的出来。
可何乐旁边那人,她未见过,但却惊讶的发现,那人,跟她很像。
她抬眸,错愕的视线落在姜章身上,带着疑惑,后者缓缓开口道:“觉得照片中那个男孩子跟你长的很像对不对?我第一次见安律师的时候也如此觉得。”
安隅的心,及其颤栗。
那种颤栗感,平复不下来。
她望着姜章,等着他答疑解惑。
“照片中的男孩子,叫安鸿。”
“荒唐,”安隅猛地开口,语音高涨了半分,直接拦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不料这人,低头,笑了笑,模样颇为无奈,“我也希望是荒唐,可事实就是,他叫安鸿,你叫安隅,你们俩长的极像。”
“像的像是一对龙凤胎,”他在补充道。
“看安律师的反应应该是认识照片中的人,”姜章在开口。
安隅此时何种心理?
晴天霹雳不为过。
她找了许久的家人,既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自己跟前。
当姜章将照片递到跟前时,她有数秒钟的恍惚,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恍惚以为自己在历劫。
恍惚以为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当她定睛细看时。
才发现,是真的。
她本放弃希望了,本想着,此生找不到也好,她一个人,似是也能过去。
可当她劝说自己放弃这一切之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拿着旧照片送到自己跟前,这世间,有人真真实实的见过这人。
他是存在的。
是真是存在。
未曾消失过。
她曾经,一度因为找不到家人想了结余生。
可现如今,那种慌张,恐惧占据了她的心头,她没有勇气在多问一句。
她低头,望着眼前的照片,似是恨不得能将照片望穿,恨不得能让人从照片中出来鲜活的站在自己跟前。
“照片中是哪儿?”她稳住情绪开口,话语微颤。
“你得去问何乐,”姜章开口。
“何乐在哪儿?”她问,话语隐忍。
“秦天说你丈夫将她带走了,”姜章在道。
他望着隐忍的安隅,在开口:“如果她对你有任何冒犯之处,也仅仅是因为她想找到照片中的这个男人,她不会伤害你,永远也不会。”
姜章的话语及其肯定,肯定到不知晓的人以为他不是在给前妻求情。
找到这个男人?
安隅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猛然抬眸,望向对面的姜章,猩红的眸光中隐忍着层层波涛。
“找到?是什么意思?”
“他失踪了,不知去向。”
“这么多年,何乐一直在找他,但始终没有找到,她以为他死了,直道后来见到你,又给了她希望,所以,她才会执意跟我离婚,坚信他一定会回来。”
何乐爱安鸿,爱了很多年,但这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不知去向,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空气中也没有半分他的气息。
何乐一直在找,直至后来,身旁人都在给她灌输人或许已经去世了的思想,她才逐渐放弃,跟他一起迈入婚姻的殿堂。
而打破这一切的,是安隅。
她见到安隅时,想到的便是安鸿。
她潜意识里觉得安隅和安鸿是家人,他一定会回来的,所以,提起了离婚。
执意的一定要结束这场婚姻。
好似离了婚,她丈夫的位置空玄着,那个离开多年杳无音信的男人就会马上回来似的。
起初,姜章以为何乐在开玩笑。
可直至那日,他见到安隅之后,似是明白了这其中的一切。
“所以,他到底是死,还是活?”安隅问,话语及其缓慢,不敢太快,怕过快,引起心颤。
姜章望着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这日,离去时。
这个年轻医生脸面上带着受伤的痕迹,不是人为的,而是彻底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他是爱何乐的,只是、在爱、也没有办法。
这日,徐绍寒上午时分将安隅送至公司,又转身回至磨山,此时,何乐被关在磨山警卫楼里,他去时,这人正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因为被人带走而有半分恐惧感。
男人去时,伸手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见其面色平静,道了句:“何小姐倒是平静。”
“因为知道是徐先生将我带来的,”她开口直言。
男人说着,伸手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之间道:“你倒是聪颖。”
“关于绯闻事件,我很抱歉,这件事情是我经纪人自作聪明一手策划的,我并不知情,在来,我个人及其欣赏您太太的能力与为人,断不会借着同她一起吃饭而大做文章,这件事情,我可以当面像徐先生和您爱人道歉,或者开新闻发布会都可以,”何来开口,话语虔诚而谦卑,没有半分虚假之意。
徐绍寒隔着烟雾,微眯着眼看着她,似是颇为欣赏她的淡定从容。
“何小姐倒是有智慧,”他开口,语气中断没有半分夸奖的意思。
安隅电话过来时,徐绍寒正坐在何乐跟前,男人看了眼来电显示,而后伸手接起。
那一声安安,有多温柔便有多温柔。
与刚刚在她跟前的冷眼模样半分不符。
安隅此时,驱车归磨山路上,稳了许久的情绪才敢拿起手机给徐绍寒拨这通电话,她怕,怕自己情绪外露而后让人多想。
“何乐在你那儿吗?”
安隅直言开口,徐先生夹着烟的手一顿,思忖了数秒,开口问道:“怎么了?”
“如果在你那你将她送家里来,我有些事情找她当面谈。”
她没回答徐先生的话语,只是告知自己此时的需求。
徐先生闻言,默了数秒。
而后拿着手机起身,出门前,将安隅的话语告知叶城,让他照办。
这日,本是事务繁忙的人推掉一切事务在家等候自家爱人归来。
为何等候?
实则,徐绍寒心中有些隐隐担忧。
担忧安隅与何乐倘若关系不错,那么他今日的做法,便极有可能令她不悦。
留下来,是想作番解释。
安隅归家路上,脑海中沉浸着的是姜章的话语,是那张照片上的人。
是那个她找寻了许久未曾找到最后不得不放弃的人。
原以为,这一切,本该翻篇了。
可此时、再度提及,安隅的戏是颤的。
那种颤栗,大抵是你禹禹独行黑暗中,以为人生就此定格,突然阴暗中有人告知你光明在何方。
那种欣喜,那种期望,从心底攀爬上来。
可却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失望。
害怕再一次从云顶跌落到山谷。
她归家,远远的便见徐绍寒站在院落里抽烟,目光落在主干道上,似是在等着她归来。
停好车,推开车门。
只见那人站在一棵樟树旁朝她勾了勾手,她迈步过去。
这人就势丢了他手中的烟,将人搂进怀里。
而后,只听他淡淡的解释的话语声响起:“我不知道你跟何乐有矫情。”
这话就差直言道,如果我今日做法不妥,惹你不高兴了,你切莫生我气。
徐先生的心底的小情绪,安隅懂,许是他的话语中夹着些许小心翼翼,安隅听出来了。
于是,伸手拍了拍他后背,笑道:“没有交情,别多想。”
“当真?”他显然稍有些不信。
安隅望着他,及其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