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加点人手,工钱我出,拉点晚也成。”洪涛宁肯多花钱也要保证工期,因为京城的天气一到6月份就进入雨季了,这时候之前如果新房子没晾干,那一直到9月份之前就干不了了。
“拉晚我们到没问题,就是您院里这两户邻居,怕要打扰到人家吧。。。。。。”队长是大姨夫找来的,肯定有点交情,所以尽量也替洪涛家考虑,而且这家这个能做主的孩子也大方,他必然是向着这边的。
“哎,对了,您要不说这个事儿我还给忘了,这两家吧,住的也是我家的房子,如果没有他们,我这个院子就一起翻盖了,这多省事您说是不是?”洪涛赶紧从兜里掏出烟来,递上一根,然后把整盒的万宝路又塞到队长手里了。
“哦,我明白了,你家这是嗡嗡嗡房,是不?”队长虽然不是京城人,但是常年在这边干活,对政策什么的了解得比很多本地人还清楚。
“没错,所以我不能明着赶他们,但是我也不能让他们住舒服了喽。您尽管加班,但是别弄出太大动静来,吵到院子外边的街坊就不合适了,我的意思您明白吧?”洪涛早就想明白了,这一世里他必须得帮父亲一把,不能让他再跑断腿、磨破嘴皮子了。
去那两户人家单位里施压是父亲的事情,但这还不够,必须把这两户人的主观能动性也给调动起来。至于方式方法嘛,无法就是两种,一种是小恩小惠去讨好对方,求着对方去和自己单位里要房子,另一种就是逼着对方,让他每天都在这里住不舒服,吵着去和自己单位要房。
从道德上来讲,第一种方式更适合一些,毕竟这两家人也不是故意占着不走,稍微有点装孙子还是可以原谅的,错不在他们。但是从效果上讲,第二种方式更快、更有效,后世里那些拆|迁公司不就是这么干的嘛,有时候说好话不如瞪眼睛管用。
但是碰上楞的咋办?人家就成心和你耗了,能搬走也不搬走!
洪涛这方面也想过了,那家姓孙的确实比姓林的要楞一些,而且他家有个20多岁的大儿子,底气也硬,上辈子父亲也没少和他们家扯皮,最后搬走的就是他们。不过现在洪涛有的是办法折磨他们,只要你一天不走,我就让你一天过不上踏实日子,这种底气的来源,那就是一个字:钱!
要说仗势欺人,谈不上,洪涛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哪儿来的势。但是咱可以和你耗,拼消耗!哪怕我比你多消耗一倍的精力和物力,最终失败的也是你!另外,钱和势这两样东西是一对儿孪生兄弟,只要有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自然而然就跟来了。
当然了,操作起来还是要讲究一些方式方法,一方面不能太显眼,不能引起众怒,也不能让政府部门太难办。另一方面还要确确实实的让这两家人分分钟感觉到住在这里是生不如死,但是还拿洪涛一家没治,这样他们就有动力去自己单位里找领导玩命去了,在这个年月里,那个单位的房子不得削尖了脑袋和领导去挣啊,你就坐家里等着别人去给你争取,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啊?至少现在洪涛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合适嘛?万一要是街道和居委会来人,咱们还得停工。”建筑队的队长明白洪涛要搞什么花样,他也不怕搞这种花样,建筑队里最不缺的就是壮小伙,要论打架,普通居民谁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如果惊动了基层政府,一般处理起来还是偏向于居民的,毕竟建筑队是外人。
“老王,这个不用担心了,我都处理好了,只要你们这里骂不还口,别打起来,街道和派出所都不会出面的,居委会来了你就找个女工和她们瞎扯吧,我也不白让你操心,明天你带着你的那几个兄弟,咱们全聚德了。”这时候大姨夫从前院里回来了,听到队长的担忧,没等洪涛说话,他就先给回答了。
“老金啊,你这几年可是抖起来了,成,有你这句话,我就明白了,烤鸭你算是请定了,到时候别偷奸耍滑不喝酒啊!”队长一听大姨夫的话,立马就知道大姨夫肯定是托人了,他在农村也经常碰上这样的事情,算是一个熟练工了。
“姨夫,前院怎么说?”洪涛也知道大姨夫的这些小动作,说起来这还是他要求的,通过办事处的周主任,半个月前大姨夫就已经找到了新街口办事处的主任,大家吃吃饭、聊聊天,几次之后,再不经意的把这件小事在酒桌上这么一透露,周主任再在旁边这么一拍胸脯,这边的主任也就顺坡下驴了,和一位同行、一堆礼物和一台彩色电视机票比起来,有些东西就可以在原则范围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好了,弄完咱们这里,再给他家两间北房的顶子换换瓦,高点也就高点了。”大姨夫出马,一个顶俩,在请客送礼琢磨人这方面,洪涛自认比不上大姨夫的天赋。
说是翻建,其实就是拆了重新建,而且还得挖地下室,这个工程量可不小。和洪涛商量好大概的房屋结构之后,那位队长就指挥着手下人开始拆房子了,先是派人上房,把瓦片全都揭下来,再从两根并排斜放在地面的杉篙上把那些瓦片全都滑下来,下面的人接住之后整齐的码放到旁边。这些瓦片虽然是旧瓦,但是还可以回收利用,就算洪涛不要,也可以卖给别人,也算是一笔小收入。
“老头子,那个小矮个和那个小伙子就是新来那家儿的?前几天我看那位王老师挺客气的啊,怎么今儿说干就干上了,看这个样子是要拆房吧?”院子的东屋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纪都在50岁左右,这就是院子里的住户之一,孙家的老两口,儿子、儿媳妇、闺女都上班去了,整个院子里就剩下这老两口,此时女主人正和身边的丈夫叨唠呢。
“不成,我得出去问问去,不是说简单的修修就搬回来嘛,要是这么折腾,得那天算个完啊!”孙大爷个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以前他在搪瓷厂上班,是个电工,为了让高中毕业没工作的儿子顶替,他也提前退休了。
对于这个院子的本主想把房子收回去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可是他到这里也住了十多年了,觉得这里挺好,房子质量也不错,而且一个院子里只有三户人,很是清净,他不愿意搬家,自然也就不会去和单位里吵着分房。前些日子当他见过洪涛的父亲之后,他觉得这个老师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要这里这里国家不拆,那他家还不是在这里想住到那天就住到那天,凭什么给你腾出来,这是国家分给我住的!
“对,不能由着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又不是从他家租的,我们的房租交给房管局,他顶多也就算个租户,有什么事儿得大家一起商量着来,不能惯他们这个毛病!”一边的女主人也有想法,她原本还想着等北屋那一家搬走之后,去和房管所说说,把自己家换到北屋里去,谁不愿意住北房啊,冬暖夏凉的,总比住在这个只有西晒的东房里强吧。
可是她的计划落空了,北屋的租户是搬走了,可是院子的主人回来了,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不光是换房的计划落空了,而且对她一家以后都有了威胁,所以对于即将搬来的这个什么大学老师一家三口,她一点好感都没有,没麻烦还想给你添点麻烦呢,现在有了麻烦,那自然是要麻烦麻烦你了。
“嗨!停停。。。停停。。。谁让你们干的?通知居委会了吗?房管所知道吗?和我们商量了吗?”孙大爷戴上一顶毛线帽子,打开屋门走了出去,就站在自家门口,叉着腰,冲着房上正在揭瓦的工人喊了起来。
“我们队长在外边呢,您别和我们喊,没用,我们就是听招呼干活儿的。”房顶上的两个工人用眼皮夹了院子里的孙大爷一眼,冲着院外努了努嘴儿,手底下依旧是该干嘛干嘛。
“哼!。。。。。。”孙大爷一看没镇乎住这些工人,怒气更盛了,沉着脸向院外走去。
“你们谁是管事的?在这儿拆房街道和房管局都知道吗?”孙大爷出了院门,就看到两个大人和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站在墙根那里抽烟聊天,立刻就走了上去,大声喝问。
“呦,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翻建的事情我们已经和办事处的城建科报备了,至于房管局,他们好像不管私房吧?”建筑队的队长知道戏肉来了,冲洪涛挤了挤眼,然后转过头去,笑呵呵的回答了孙大爷的问题。
“那也不成,不是说就简单修一修嘛,要是早知道这么折腾,我那天根本就不该答应,他们家人呢?我问问,这不是骗人嘛!”孙大爷让队长一句话就给顶了回去,既然手续齐全,那就只能说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