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就像是博弈，看谁的定力先被对方压下，先沉不住气再开口。
就在许甜快要忍不住直接问出口的时候，陆琴晚先开了口。
“小甜。我认识你妈妈。”
许甜：“……”
果真如她刚才所料。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当她听陆琴晚说出这些话之后，脑子里一下就窜出了那个念头。
她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跟她那个几十年杳无音信，不知死活的母亲有关。
当然，这件事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田成凤嘴里说出来的事，真假也不好说。
她没说话，只盯着陆琴晚。
她的目光很沉静，沉静到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陆琴晚低了低目光，目光落在指上那枚精致闪耀的钻戒上，又是沉默了好一会才低低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养母有没有把你的身世告诉你。我只是听说你跟你养母一家关系并不好，她现在也坐牢了。当然，这些不怪你，她们对你不好。你的母亲她……她很不容易。不过她并没有忘记你，她想弥补你。”
“她想弥补我？”
许甜清澈的瞳仁微微紧缩，哂笑了一声：
“陆女士，不好意思，你的话我不是很明白。你跟我母亲很熟吗？是，我养母确实曾经提过这么一件事。不过她也说了，我的母亲，这二十几年也没出现过。难道她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
她质问的时候，那目光更加的犀利。
似刀子一样扔过来，扎的很痛。
“我们是朋友。”
陆琴晚抬脸道：“很好的朋友。”
“恕我直言，我的母亲按照我养母所说至少也有四十好几了。跟你这年纪还差了不少吧。
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陆女士应该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入主沈氏了，而我的母亲只是个没什么依靠，也没什么能力的穷人，还隔着山海，你们俩想成为朋友的概率怕是有点低。”
这陆琴晚看上去很年轻，如周婷所说也就三十多岁。国内关于他们的报道几乎没有，她得到的这些消息都来自国外那些八卦杂志，当然也只是出国出差的时候闲来无事偶尔翻到的，并没有多深入的了解。
所以，她也不知道这陆琴晚到底年岁几何，只能凭眼睛去看。
她还记得哪篇报道上写了，说陆琴晚陪着沈鸿志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
那这么算的话，这陆琴晚是十几岁就结实了已入中年的沈鸿志，然后就跟他在一起了。
这么算就有问题了，十几岁的陆琴晚跟沈鸿志在一起后也没多久，沈鸿志的事业就开始有起色了，这样一来陆琴晚就从一个普通女孩一步步变成了富太太。
而自己的母亲呢？先不说她怎么从华国跑到马来去的。就算她那些年确实是在马来，那以她这个打工妹的身份，想结实当时应该已属小富家庭的人，并成为朋友，好像也不太容易。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这只是她的疑惑，她希望陆琴晚来解答。
可她没想到，陆琴晚听了她这么一句突然一低头笑了一下。
“你这是说我很年轻的意思吗？”
“……”
陆琴晚这笑容这语气反倒弄得许甜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陆琴晚并没有非要等她说什么，笑了笑就自己说开了。
“我已经不年轻了。四十好几了。”
“……”
这一分钟时间里，许甜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老露出这么瞠目结舌的表情。
但是没办法，眼前这个人确实让她惊讶。
如果这个人真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有四十好几了，那这个人真是她见过的最会保养的人。
她没说话，陆琴晚看出她的疑惑，又解释。
“不怕你笑话，我虽然不是你们年轻人，但是我也很注重个人形象。这，应该是女人的通病吧，很怕自己变老。所以我每年都要去我的整容医生那里，做一些保养，当然也会做一些辅助小治疗手段。这个，国内可能还没有。国外很多。”
她说的是医美。
真是很坦率，连整容两个字都说了。
这样说倒也说得通。上一世她也见识过一些借助医疗手段保养的很好的女人。
许甜没说话，心里想着。
陆琴晚看着她，依旧维持着温婉和煦的笑容。
“至于你说的隔着山海。确实，我们之前是不在一起，但是后来你母亲去了马来，那时候她刚去困难，就在码头上搬货谋生，我见她一个女孩子可怜，就帮了她一些，后来渐渐就熟悉了。她很能干，我嫁给鸿志之后，她成了我的助理。然后当然也就成了朋友。”
按照陆琴晚这四十多岁的年纪来说，她跟自己的母亲这相识的过程就没什么逻辑问题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相识于微，感情自然好一些，若一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发达之后不忘旧友的可能也是有的。
许甜想了想，没再质疑，只问了一句：
“那我母亲现在呢？”
“她……前几年去世了。”
陆琴晚脸上显出一点哀色。
许甜心尖跳了一下，却没有多少悲伤的感觉。
从未见过，谈何悲伤。
“你有她的照片吗？”
她突然发问，陆琴晚愣了一下。
又那么一瞬间，许甜觉得这个女人眼中带着一丝戒备。
“我想看看。毕竟我从没见过她。”
许甜平静的解释，目光直视陆琴晚。
陆琴晚眼中的戒备淡了一些，语调又恢复了刚才的温柔。
“有的。但是我没带。下次回去我可以寄给你。”
一个叫人挑不出什么错的回答。
谁没事把别人照片带在身上？
“那好吧。”
许甜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当然也没多失望。
“小甜。”
她沉默间，陆琴晚喊了她一声。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有很多疑虑。不过没关系，我说了，我来找你对你没有半点所图。我们家旗下也有很多百货公司，东南亚一带都有的，你要是了解一下就会知道。我可以帮你进驻这些百货公司，开设专柜。这些都是举手之劳。”
好一个举手之劳。
对于自己来说，这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啊。
嗯，馅饼太大，许甜觉得她的脑子都被砸的有些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