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太子呵斥。
朱永昊决定,要好好将他的态度摆出来!他被朱永霖连累太多次了。他早就想放弃了。此刻他地位岌岌可危,如何还能由着他拖累。
朱永霖这个蠢货,他必须切断关系。
“事已至此,你还不知错吗?这次你影响的,可是整个皇室的颜面!”朱永昊磕了个头。“儿臣以为,这两人,应当严惩!”
既然已无价值,自然当断则断。总好过被皇帝再次借题发挥。
皇帝盯着朱永昊看了几眼,哼笑变成冷笑。
横竖是看不顺眼,此刻太子“大义”当前,在他眼里,却也多了几分冷酷无情,过河拆桥的意味。他对这个儿子,依旧失望。
“那你说,应当如何严惩?”皇帝再给太子一问。
……
第363章 你说要什么
荣安之所以今日就急着对朱永霖和郭品动手,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计较的。
今年的年景并不好。从春日开始,先是虫害,后是旱情,入夏后又是洪涝……朝廷一直忙碌,皇帝也很心烦。
不但皇帝本人都没能前往山庄避暑,连太后也因接过了后官大权而跟着连轴转。两人都已疲乏。
好在入秋后诸事平稳,皇帝终于可以带着太后出行。
从这次围狩的规模、排场、人数和时间,都足可见皇帝对此行是给寄予厚望,抱着放松的目的。
所以荣安想着,便索性给兴致勃勃的皇帝来个“当头棒喝”。
今日才刚到地方,丰富多彩的活动尚未开始,然而便已生了丑事,丢尽了颜面,这分明就是触霉头!
若说皇帝的火气原本只有三五分,此刻便生生提到了六七分。
直接毁了皇帝的心情,毁了皇帝显摆强大皇室的初衷,甚至连皇帝的好睡眠都被毁了。只有如此,才能让皇帝的发作更猛一些。
果然!
皇帝的目标,直接从朱永霖锁定在了朱永昊身上。
活该!
谁叫这两人多年来都互相帮忙,重大场合都同进同出呢?……
朱永昊再次受这无妄之灾,气得眼都红了。
那两人如何处置?
问他作何?
他说如何就如何吗?
何必来问?
自己又如何敢不答?
朱永昊的后槽牙都给咬酸了。到了此刻,他如何还察觉不出父皇意在刁难自己?
他不答,是包庇。他答,也是错。因为说重了,是他冷漠不顾多年情分。说轻了,是他纵容,是他们狼狈为奸。而他要真答了,父皇是否又要说这一问就是个试探,就是看看他会否干涉朝政?
所以不论怎样,怕都是错。
“六弟纵然大错,却也不是儿臣可以处置的。郭品是朝廷命官,儿臣也无权处置。所以……儿臣不敢。”朱永昊选了个看似最稳妥的说辞乖乖磕头。
皇帝却一拍桌:“没用的东西!你是不敢说,还是不会说?这么点小事,别说你做不做得好,你连说都不敢,将来朕如何敢将天下交给你?”
朱永昊深深一吸气。果然,不论他答得好不好,对不对,终归是错!
“你们说说看?”皇帝示意了其他皇子。
朱永兴再次发挥他一贯的憨直,见太子被骂,吓得不敢说,竟和太子一样,表示“不敢且无权干涉和处置”。
朱永泰和朱永宁两人自然看懂了此刻局势。
两人纷纷开口表示只有严惩才能重塑皇室形象。只有惩罚重了,才更能表露皇室对各种恶行的不容忍,无包庇。
一个强调应该让屡屡闯祸的六哥去体察民间疾苦,感悟世间百态,早日明白今日种种有多珍贵。一个觉得六哥应该修身养性,好好克制自己的七情六欲,多读书,多学习,多静心,多念佛经多抄经书,不能再喝酒,不能再近色,不能再过骄奢阴逸生活……
朱永霖只恨不得撕了那两人。
恶毒!这分明是一个要将他逐出皇室,一个要让他出家。特么,这还不如杀了他!
然而……
“很好!”皇帝却赞了,让朱永霖由跪变坐,傻了眼。
而此时皇帝则又将视线盯回了太子身上。
“听到了,你的弟弟们都比你敢说,会说,且说在理上!你啊,也好好跟老八和老十学学。”
朱永昊几乎要憋死。这一刻的他,彻底有种预感,他虽依旧还在太子位上,但距离皇位已经越来越远……
就朱永霖,皇帝给出了处置。
他决定中和两个儿子的建议:
即刻就将朱永霖送回京去,但只是让他回去收拾行李。三天内,朱永霖就给他前往西郊别院。
听到这里,朱永霖便已经开始求了起来。
西郊别院已经废弃了十几年。原因是那附近开了矿,环境糟糕,飞沙走石。所以那一片,都属于荒废状态。那里别说人,就连鸟都不愿去,说是不毛之地也差不了多少。
皇帝自然无视他的苦求。
“你便在那里每日自省吧。没有绫罗绸缎,没有迷惑你心志的色和酒,你去吃上一段时日的素,好好静心……”
“一段时日是指多久?”
“什么时候你能将朕送去的那些礼义典籍背熟默写,什么时候能说通看透那些佛经,什么时候你能沉心静气写出一手好字,你就可以回来了。”
朱永霖如遭雷劈。
他从小就不是读书练武写字的料。
所有皇子里,只有他读书差,字也写不好。他只要一碰书本,便不是眼皮打架便是头晕脑胀,他压根坐不住,如何去握笔?去读书?
等到他能符合老爹要求,指不定要个十年二十年。而且爹也没说,所谓的典籍是哪些,所谓的好字又是怎么个好法,他这一去,会不会就回不来了?
还看佛经?那是正常人能看懂的?谁要能看透看通佛经,大概直接就会去出家了吧?这分明就是不让他回来了!
“父皇,父皇求开恩啊。儿臣当真无辜。儿臣以后一定谨言慎语……”
皇帝早就不想听了。
这个儿子,是所有儿子里最糟糕的。他荒唐事做的太多,手上无辜人命都不少了,早就该收拾。此刻这个发落他已是手下留情。
皇帝摆摆手,“顺子,这便指了人将六皇子送回京去。回宫后如若欣贵嫔阻挠,便传朕口谕,让她也一起陪着老六去到西郊庄上。什么时候老六能回,她才能回!”慈母多败儿,老六的今日,欣贵嫔要付大责任。
朱永霖更是后背发寒。太子已经放弃他,娘若再一离宫,他就连唯一可能翻盘的指望都没了。他趴地苦求,膝行而上,却连皇帝的腿脚都没抱上,便被内侍给带走了……
皇帝又看向了太子:“老六打小就爱跟着你,这些年你给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吧?”
太子一个寒颤。父皇这么说,显然心里都有数。
他不敢说不,只得认了。
“老六跟着你,你对他便是责无旁贷!可你不曾起到引导之责,反而还时时纵容,这才导致老六到了今日这田地。你认不认?”
太子闻言,心下呵呵。这真是欲加之罪了。
分明是那家伙秉性不好,与自己何干?
可他还是只能认下。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若再敢顶撞,自己还要吃大亏。
“所以,你也好好自省去吧。罚俸一年,捐作军需吧。”
朱永昊咬着牙谢了恩,心下恨极。呵,自己亏得压根没错,否则呢?他是否也要让自己去陪老六?
皇帝挥手,太子退下……
朱永泰和朱永宁都表示还有话要说。
朱永宁跪下了。
他表示今日宴席他是用心准备了,发生这种意外不在他的预估之中,他求皇帝从轻发落。
皇帝也没打算怪他。加上八皇子在旁帮着求情,皇帝非但没有多言,还让朱永宁直接带走了郭品,让他好好审一审,看看郭品身上疑点,今日其究竟是主动暗算还是半推半就……
朱永宁大喜,心知这是还要继续用他之意,当即便谢了恩。
皇帝对他的态度是满意的,又让人赏了那美姬两样东西作压惊,算是承了他的情……
屋中转眼只剩老八。
“要说什么?”皇帝注意到了老八刚让老十先说的示意。
“六哥身无职务,也无涉政之机。六哥更是厌恶文人,一向对翰林院和国子监等地敬而远之。儿臣不明,六哥与初来乍到,身份不显的郭品如何能扯上关系?”毕竟,明面上,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你是怀疑他们原本就私下有往来?”皇帝也觉得郭品不简单。
“儿臣只是好奇,他们是谁对谁起了意,还是……原本就是一路的?”
皇帝手指敲着桌,他听明白了。不就是怀疑郭品也是太子的人吗?太子的手一向伸得长,皇帝何尝不知?最近太子的手都伸到他跟前了,自然也没什么太子不敢的。
朱永泰跪地磕头,算是默认了。
“朕很高兴,你终于也会动脑子了。”皇帝笑了。
太子这多年来地位稳固,除了因他是嫡子,最合适,也更是因为没有其他合适人选来竞争啊!
老八看似精明,可火候不够。上次老六那桩杀人事件就看出来了,老八在暗中好一番推波助澜,朝堂上雷声巨大,可到最后呢,不痛不痒的小雨点,什么伤害都没给对方造成。脑子不够,能力魄力和阅历更不行。
皇帝略有一丝欣喜,也不枉费最近他将大把机会分给儿子们,总算有点效果。
“你去查吧。有确实证据再私下来禀。”
“是!”朱永泰大喜,他是不是可以用这次机会来查查太子“结党营私”?
刚去安排了朱永霖回来的顺公公报,说是外边燕安王世子和长宁郡主正在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