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慕衿正拿着一个锦盒,盒中放着两个金镯子,镯上镌刻着凤凰,意为凤凰于飞。
今日是言慎大喜的日子,他人生中的梦想在今日终于得以成全。
自打那日他酒醉意外相逢后,容珩待她比往日更冷淡疏远。
于是,她推脱了不再出席言慎的婚礼,可贺礼还是要到的。
而且,言慎为人善良朴实,是个好人。今日是他盼了那么久才盼来的,如果能收到更多人的祝福,言慎一定会很高兴。
慕衿还未走至言慎的喜阁,却依稀听见了言慎的声音。
她想着,在这里将贺礼交给言慎也好,能不去婚礼正席也好,免得遇见了容珩倒也尴尬。
她步入了房中,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言慎,却没有得到回应。她越深入房内,便越能嗅到浓重的血腥之气。
慕衿神色一变,心中明白不好,转头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刚转身,就突然被人狠劲抓住。她想叫,又立刻被人捂住了嘴巴。
很快,撕裂的声音响起,那人用从身上撕下的一块布条狠狠的勒住慕衿的脖子。力道越来越紧,让她几近窒息,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
“这里!这里好像有异声!”
那人反应迅速,丢下了刀,哐当一声。
慕衿心知他要逃离,便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袍,却被他狠狠的甩开了。慕衿被甩出几尺远,被摔到了墙角。她挣扎着想起身,众人却已进入。
众人看见场内的情景不由得大惊失色。
只有言慎的尸首与试图起身离开的慕衿。
他们小声议论了片刻后,便带走言慎的尸首和慕衿一同去请示容珩。
雪上加霜。慕衿近来身子本就虚弱,经此一事,已经虚软的在地上了。
言慎素日里乐于助人,人缘极好。众人此刻都认定了慕衿便是罪魁祸首,都恨极了她,异口同声对容珩请命道:
“请少阁主处置这个妖女。”
正殿上已集结了许多人。柔桃已揭了帕子,她绾着发,凤冠尚未来得及摘下,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不时落泪。
容焕也已赶来,来了第一句便问:“言慎呢”
众人皆唯唯诺诺不敢答话。
未几,场下突然沸腾起来:
“请少阁主处置这个妖女,为言慎报仇雪恨。”
更有甚者:“你这种人就应该碎尸万段!”
“直接杀了都是便宜了,应该放到山上让野兽活吞了去!”
☆、辩词
“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下面已有人气的按捺不住,想要上台来。
“放肆!”
容珩原本冷静的声音也骤然震怒起来,冷声呵斥道。
众人连忙将那个想要闯上来的人拉下。
容焕见此,连忙出言圆场道:
“诸位不要冲动,此事二哥自会有定论。”
她抓着容珩的衣袖,唇色愈发苍白,虚弱的解释道:
“不是我。”
她第一次感觉到身为一个盲人,原来活在世上是这样的孤立与苍白。在旁人看来,已是证据确凿,人赃俱获。或许场上已经没有人再会相信她,也包括他吧。
“杀人凶手,你还不承认,真是丧尽天良!”
又是一顿咒骂声传来。
容焕见此,突然跪下:
“诸位,你们且听焕一言。嫂嫂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得了言慎。或许,或许是言慎他是畏罪自杀也未可知。”
“畏罪自杀”众人存疑道。
容焕沉声徐徐道来:“当年栖凤台大火,我曾遵照二哥的命令,令人彻查过。当夜除了栖凤台经常居住的人,只有言慎去了栖凤台。
当时便有证据指明是言慎纵火,可焕存了私心,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便没再声张,只推说调查无果。
然而时至今日,他竟然又想谋害少夫人,事败之后,又畏罪自杀。”
他眸光微闪,对慕衿道:
“嫂嫂,那人掐你时,你可有熟悉的感觉掐你的人是不是言慎!”
容焕的这句质问实则在给慕衿一个台阶,一个解释的机会。
容焕临危不乱,能力确实不同以往。可慕衿却觉得,这句质问,不像是解救,反而像是个循循善诱的陷阱。
众人沉寂下来,等着慕衿的答案。
“不!你说谎!”
没过多久,慕衿就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
“言慎他没有纵火,那场火是我自己放的!”
慕衿知道容焕是在为自己开脱,可她已经被恐惧与焦灼冲去了理智。
她没有想清楚,只是本能的觉得异样。那时一种直觉,感到他维护的话语中却暗藏陷阱与危机。所以,她惊恐的反驳了容焕维护自己话语。
可此言一出,场下一片哗然。
容焕冷笑了一声:
“嫂嫂,你可是糊涂了?焕可是在为你解释。”
那场栖凤台纵火的秘案,时隔多时,终于水落石出。场下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慕衿听得见他们的非议之声,娇躯陡然失了底气,不住地轻颤。
容珩感觉到她身子虚软起来,连忙抱住支撑着她,低声解释道:“三弟,子衿她今日情绪不稳。你不要在意。”
容焕微微一笑:“二哥放心,焕不会记仇。”
“此事容后再议。”容珩下令,随后想扶着慕衿站起来。
听到此事暂时落定,慕衿一直在强撑着的虚弱娇躯终于瘫软,软倒在了地上,逐渐失去意识。
“少阁主,您不要再维护这个女人了!她不值得!”场下人道。
“就是。您若是宽厚,允许容后再议,却是给她了编织狡辩措辞的机会呀!”
“现在就杀了她解恨!”
非议之声渐起,到最后就连容焕都忍不住劝道:
“二哥。众人心愿如此,您若是执意维护她,怕是会让人心不稳啊!”
容珩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已经昏迷的慕衿。从神色来看显然已动怒,他控诉道:
“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说明是她杀了言慎!”
容焕见场下局面依旧难以控制,便带头稽首请命:
“可是有多样证据指向她,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请二哥您以大局为重。”
“请少阁主以大局为重。”众人异口同声。
容珩抱着慕衿,不肯松口:
“给我七日,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众人声音高昂,集体请命道:
“请您就地正法!今日务必裁决罪犯!”
容珩将慕衿护在怀里,眼神骇的令人心惊胆战,他冷冷道:
“除非今天我死在这里。”
众人亦有些震惊,不承想他会维护慕衿至此。于是悉数惶恐跪地:
“属下不敢!”
“今日要个决断可以,我先替她受一遍。此事不论凶手是谁,容许这样的凶手在纵横内肆意,我都难辞其咎。”他神色自若。
尔后,又冷声道:“上家法。”
容家本是习武世家,家法也比寻常人恐怖许多。将刑具刺入身上,如百十个芒刺锥身。
始终在场下静默的甄墨冲上来,大喊道:
“不可以!”
刑具被听令取上来,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容珩露出左肩,喝令道:“来!”
场上一片静默,依旧无人敢动。
“来!”
“不敢么?我亲自来。”容珩冷冷道,声音中带着微许狠绝。
他取了刑具,将刑具刺入身上,如上百粗针扎身。
容珩疼痛的下唇都苍白起来,却还是坚持着将刑具刺到最深处,再抽出来。
甄墨已是哭的伤心欲绝,抓着容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