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兔子精的神情,他已经笃定对方根本不想独自留在秀水村,之所以多问这么一句,就是想听对方亲自将心意说出来。从前都只有他被这么问话的份,如今有些报了一箭之仇的满足感。
宜青定定地看着兔子精, 在对方迟疑不定的时候又伸手, 将对方散落在耳鬓的发丝拢到而后,手指在对方泛红的耳尖上捏了捏:“你不去的话,我一人上路会很麻烦啊。quot;
“我愿意……去的。”
落衡没有避开宜青的抚摸,只是在宜青将这个亲昵的动作发展成更深入的接触前, 他便狡猾地转过了身, 重新在草屋中转悠开了。
宜青见他将原本拾掇好的包袱重新拆开,将里头的物什一样样拿了出来,奇道:“怎么了?”错过了一个戏弄对方的大好机会,让让的语气听来有些闷闷不快。
“先前都是按云哥儿一人上路准备的。”落衡理直气壮道,“如今是两人上路,自然要多备些东西。”
本该是浓情蜜意的一晚,宜青却被这只劳心劳力、根本闲不下来的兔子精折腾着一齐收拾行装, 直到三更方才歇下。
两人次日上路时特意起了个早。从秀水村前往县衙,需要翻过两座小山,走得快也需要约莫半日的脚程,宜青想着早些到县府,也好再打听打听知县的为人、喜好,过堂的时候可随机应变。
宜青自认为是当家的,自然要承担起重负。他主动背起了两人的包袱,牵着兔子精翻山越岭。
两人到了县城的城门外时,正是晌午。城门外有一处茶寮,架着一口大锅,支着三五张方桌板凳,供进城的人歇脚。每日进城做买卖的小商贩早在清晨就进去了,又还不到日落归家的时刻,此时茶寮上没有散客,只有个伙计无聊地倚在铁锅边,不时往炉子里添点火。
“歇一歇?”宜青反手将包袱取下,放在脚边。
落衡的模样看着完全不像赶了半天的路,额头一滴细汗也没出,衣裳白净的如同才沐浴更衣,鬓角的发丝也没乱。就算是诸种精怪中看着最无害的兔子精,也远比凡夫俗子身强体壮。
落衡丝毫没有乏力的感觉,但他看了眼宜青微红的双颊、小声喘着气的嘴唇,点头道:“嗯,有些累了。”
宜青将包袱往桌椅上一甩,招呼伙计道:“来两碗茶。”
“好嘞~”伙计应道。
方桌边摆着四张板凳,落衡犹豫了片刻,坐在了紧靠着宜青的那张上。
落衡随手勾起挡在两人之间的包袱,将那只压弯了宜青背脊的包袱轻松提起,放在了另一张空着的板凳上。他双手撑着板凳,小心地将身子朝宜青那厢挪了挪,直到快将身子与对方贴在一处了,才从袖中取出一块素帕,道:“擦一擦。”
他虽是这么说着,却没有半分要将帕子递给宜青的意思。自个儿拈着帕子,认真端详着宜青的面容,好似在想要从何处下手。
经他这么一盯,宜青额头上的细汗登时冒得更多了。
“这天怎的这般热?”宜青解开衣襟,拎着领子扇了扇风,随意找了个由头辩解。
落衡的目光在他胸口裸.露出的小片肌肤上流连不定,轻轻应道:“是呢,也不知是什么天气。”他绞着素帕的手手心也不停地渗着汗珠,都快把整块帕子浸湿了。
“哎哟,您怎的把衣裳给解了?”茶寮的伙计煮好了茶水,托着木盘给两人送来,见到宜青衣衫半解,好心提醒道,“如今可比不得夏天,天凉着呢。您这解开衣裳再吹一阵子风,保准得受凉。”
伙计将托盘放在方桌上,两杯茶水一晃荡,泼出了小半,杯口冒着腾腾热气。
“您这是不常跑商吧?方才停下来,顶多热上一阵子,再过一会儿就得凉啦。这时节摊子上卖的都是热茶,您可别嫌弃,过会儿就该觉着烫嘴也好啦。”伙计爽朗地笑道。
他做着迎来送往的买卖,好心好意提醒这位客人,也没听清两人先前都说了些什么,又被他这一番话搅得好生尴尬。
宜青轻轻地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看向伙计,道:“这位小哥,向你打听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