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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那日过后, 黎青颜再没有被噩梦困扰过,但她心里却被另外一件事占据——

夏谦。

虽然这些时日, 她都同夏谦同进同出, 一如以往,可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一开始,她以为夏谦只是不在意那日的事,可没想到, 夏谦好像客气得有点过分了, 就好像两人是陌生人一样。

都不像对待朋友, 反倒像对待客人。

“假夏谦”望天:主子吩咐, 要同黎世子保持良好的距离,不能太过亲近。

难道,夏谦察觉了她的心思,吓着了,用这种方式委婉地远离她?

黎青颜眼神别扭了一下,陷入沉思,心里像是吃了味黄莲,有些发苦。

不过,很快黎青颜便没多少心思纠结这件事了,因为——

“月末大考”来了。

也就是烟雨先生招收关门弟子的第一门考核。

“月末大考”是由各堂助教定题考核,所以每一堂的命题都不一样,不过范围却只在《四书》《五经》里出,这相当于提前圈好了复习范围。

若不是考策论那样的小作文,只需好生熟背,也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而恰恰好,黎青颜她所在的广业堂,出的是“墨义”和“帖经”,也就是现代的名词名句解释和填空默写。

都是客观题,好生答上,还能混个满分。

夏谦虽不参加烟雨先生招收关门弟子的考核,但国子监的“月末大考”还是要考的。

只是,今日的夏谦与往昔又有些不同。

黎青颜侧头看了眼身边隔了几个座位,提笔正想要落笔的夏谦和他眼下的青黑,因着眼下的青黑,显得夏谦气色更差了。

黎青颜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有些酸又有些疼。

明明昨天还没有的,怎么一晚上,阿谦就出了黑眼圈?还是那么重的黑眼圈!再看看那脸色,怎么比她还白了?

莫不是昨夜受凉,生病了?!

黎青颜抿了抿唇,思考一会考完试,赶紧带夏谦看病。

着急的黎青颜一时忘了夏谦本身就是会医术的。

黎青颜眼神有些逼人,别说夏谦,就连中间那几个座位的人,都无法忽视。

但中间那几个座位的人十分不解,黎青言看他们干嘛?

难道还想抄他们试卷?

想法一过,中间那几个人自己都不信。

他们还想抄黎青颜试卷呢。

而夏谦自然也感受到了黎青颜的视线。

这回,他是归来的夏谦。

夏谦余光将黎青颜的担心之意,收归眼底,嘴角微微上翘,但似有想到什么,一下子滑落。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阿言对他,是朋友的关心,但对白景书……

下意识地,夏谦攒紧了手中的毛笔。

但夏谦为了不让黎青颜担心,影响她考试,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让黎青颜别担心。

两人的眼神隔着几个座位,有着片刻的胶着。

这一幕,又分别被坐在黎青颜左下角和右下角的白景书和季斐收入眼底。

白景书眼神一黯,脑海里却划过先前在南院的一幕。

后来冷静下来的他,也想通了。

他确实被夏谦抢先了一步,抢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但夏谦只是一江南诗礼大家公子,背负的东西远没有他多。

且不说,迈下去那步后,他失去的东西,不可计量。

便是他和阿言的感情,都是他无法失去的。

如果阿言对他没那份心思,还发现他…心悦于他,那届时,他们之间,可能连最后一点朋友之谊都没有了。

因为珍惜,所以害怕。

当时在南院,季斐有句话说错了。

“抑或是,连阿言都没有走进你的心。”

不,打从他第一眼见到阿言起,阿言就在他心里,从此没有离开过。

白景书抬了抬眼皮,看向前头黎青颜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

无论如何,他得试试。

季斐则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所有的一切,目色看似玩世不恭,漫不经心,只其中淡淡又淡淡地划过一丝寂寥,不过,很快这丝寂寥便消失不见。

又成了旁人眼中潇洒人间的季小将军。

可是最为头疼的是,顶上看着底下黎青颜等人眼神暗流交汇的监考助教。

这都啥玩意?!

难道这群尖子监生们准备集体作弊?!

幸而,监考助教没有头疼太久。

黎青颜专注于试卷后,其他几人也收回了目光,之后,眼神便没再离开过试卷,也打消了监考助教对他们的怀疑。

接着,淡淡的墨香,便在考场里,飘散了开。

“月末大考”是不分给监生们蜡烛的,意思便是白日必须写完。

即使,黎青颜所在的广业堂,不考小作文,但要写完出的“墨义”和“帖经”,也得费上好长一段时日。

好在,黎青颜是下过苦功夫的,因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现代,也有可能回不去现代了。

黎青颜必须得在这个时代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本事从哪里来?

古人早有云——

书中自有黄金屋。

再就是黎青颜现代所学,放在古代,除了当官,便是当个教书先生,总归离不开书本。

所以,对于自己赚钱的饭碗,黎青颜还是很重视的。

成了第一个交卷的人,并不算太意外,至少广业堂的人都不是很意外。

只是眼神中的羡慕嫉妒恨,有些掩饰住了有些没掩饰住罢了。

出门之后,黎青颜没着急走,而是在广业堂门口等夏谦,好一会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只是,夏谦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另一个有些意外的人。

第84章

是文山鸣。

黎青颜见文山鸣面上从容的紧, 同文山鸣道。

“文兄,看来这回考的不错。”

文山鸣没多谦让, 还真是笑着接过话头。

“确实还行,不过速度比不得黎世子,我瞧着你该是三堂中最先出来的吧。”

黎青颜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广业堂只考墨义和帖经,不过是手写的快些罢了。”

“不知, 文兄所在的正义堂出的是?”

文山鸣听出了黎青颜的谦虚,即使只是墨义和帖经, 也不仅仅是手速的问题,更多的是记忆力的考核, 而且一般这两科, 题目出的特别多,黎青颜既然能成为三堂第一个答完的人, 而且以黎青颜的水准, 不说有十成把握, 至少也有九成。

答得快,还答得这么好, 文山鸣心头由然升起一丝佩服, 然后回着黎青颜的话道。

“是一道经义题。”

“谈谈对《师说》的理解。”

文山鸣本就是个话唠,见黎青颜问起,还颇有兴趣的模样, 一下子就说开了去。

经义不同于策问, 主针对先贤文章写读后感。

《师说》这文, 黎青颜学过, 是韩愈的一篇批判性议论文,文章阐述了老师的重要性,以及从师求学的道理,顺便批判了当时社会,士大夫耻学于师的现象。

黎青颜挺喜欢其中的一段的——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道理所存在的地方,就是老师所存在的地方。

难得的,她在先贤文章中隐约看到一丝平等的意思。

虽然只是在某些特殊情景中,也不妨黎青颜感慨一番。

而文山鸣确实在学识上是个厉害角色,他紧紧扣住了当时社会“士大夫耻学于师”这一现象大说特说,提倡尊贤重道。

黎青颜匆匆听过,亦是不住点头。

文山鸣这篇文章,不出意外,会得高分,成为正义堂的第一名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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