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人的眼,除了陈阳,都不约而同的朝克瑞斯看去。
她的选择,便决定了今晚的一切,这里是变成杀戮场,还是变成一场温暖的会面,全凭她的意志。
克瑞斯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安哥拉,她道:“这位叔叔,声称自己是无意杀死的你爸爸,你会选择原谅他,还是选择杀了他,为你的爸爸报仇?”
这个问题,交给一个孩子,显然有些残忍。
安哥拉纯洁的脸蛋,很快变得有些震惊,她眨着眼看着陈阳,看着安妮,又看向了自己妈妈,她眼眶忽然红了,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想起了那些印记在脑海中的欢声笑语。
一切,尽已消失。
唯有记忆,朦胧可触。
最终安哥拉,道:“爸爸活着的时候,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莫过于太阳,而晚上没有太阳,最温暖的便是亲人之间的情感,我感觉安妮阿姨与这位叔叔,带给了我温暖,他们虽然不是我的亲人,但我愿意将他们看作亲人,如果爸爸活着,他应该可以原谅这位叔叔,因为爸爸是个善良的人,他不喜欢见到血。”
这话,在静静的客厅里回荡。
传入每个人的耳朵,眼神各有闪烁,心中各有触动。
克瑞斯的眼,忽然湿润了,脑海中丈夫温和宽厚的笑容,清晰浮现,恍如昨日,他确实像阳光,失去他让克瑞斯仿佛进入了黑暗,而且他是那么的善良,将半生的精力,大多花在了慈善上。
如果上帝让他活过来,他许是真会选择原谅陈阳。
叹口气,克瑞斯抬手,优雅擦去眼角的泪,道:“亡龙你很幸运,我的女儿如同她爸爸一样的善良,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今后你我互不打扰,再无瓜葛。”
“谢了,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陈阳站起身,走到克瑞斯的身边,笑着道。
“什么请求?”
克瑞斯问道。
陈阳贴近她的耳边,缓缓道出了请求,克瑞斯听完,眉头微微一皱,讥讽道:“你哪里来的勇气,找我提出这样的请求?”
“因为我脸皮厚呗。”
陈阳笑道。
克瑞斯直视着他,眼神中的光色不可捉摸,这个男人曾让她恨入髓骨,却又不得不佩服,毕竟她雇了那么多的强者,都没能杀了陈阳,到头来还被对方以安哥拉化解了恩怨。
也许这就是缘。
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如你所愿吧,但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的,铭记在心。”
陈阳道。
克瑞斯吩咐了一下,便就抱着心爱的安哥拉离去了,红色的风衣,飘逸的长发,她优雅的身影仿佛最美的风景,她的无尽财富,陈阳也许不看在眼中,但她的风华绝代,却让陈阳忍不住眼前一亮。
可惜这个寡妇,注定与他擦不出花火。
在克瑞斯离去半个小时后,陈阳独自一人驱车来到了机场,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机场的风很大,飞扬席卷之下,这个身影显得那么弱小,却又那么坚强的站立着。
他走下车,迈步朝前走去。
那个身影也看到了他,先是快步走来,然后便大步跑了起来,最后跑到气喘吁吁,长发凌乱,最终扑入了他的怀里,开始放声的哭了起来,陈阳忍不住抱紧了对方,亲吻着她的长发,闻着熟悉的香气,心仿佛终于踏实了。
“国外的风景好吗?”
陈阳问道。
“再好,也没有你好。”
苏荷眼眶红红的,泪水挂在脸蛋上道。
“怕吗?”
陈阳又问道。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会救我。”
苏荷抬头,陈阳低头,四片温柔的唇贴合在了一起,四下的风变得更烈,但两人却抱得很紧,人生有风风雨雨,真情有分分合合,许是这一刹那的温柔,就足以敌过昨日无尽的痛苦。
待两人返回市区之后,陈阳便就安排苏荷住进了张龙赵虎的别墅。
想象中,安妮应该有些排斥。
但这一幕却没发生,安妮反而很热情的帮苏荷收拾好了房间,直到此刻陈阳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些年来交往过不少美女,安妮怎能不知?
她可能早就习惯了。
奥利奥打着口哨,眼神带着戏谑,却被张龙一巴掌打在脑袋上老实了。
傍晚的时候,陈阳接到了江影柔的电话,两人在云雅咖啡馆见了面。
桌上两杯咖啡很香,但气氛却有些压抑。
“你在天海快意恩仇,爽吧?但你知道东方睿背后呼延泰的厉害吗?”
江影柔有些恼火的道。
“知道,但他是我的杀父仇人,这辈子我和他势不两立。”
陈阳道。
“你忠孝,我理解,但你干嘛非得如此激进,你在云溪市搞他的场子,这不是逼他及早杀你吗!”
江影柔担心道。
“他搞我,我难道就得忍着?八年前我父亲选择了隐忍,到头来却惨死而去!血债必须血还,呼延泰的狗头,我早晚要摘下祭奠我父亲!”
陈阳双眼涌动杀念道。
江影柔见此,不由心中泛起一丝畏惧,但她还是继续道:“你想做什么我拦不住,但你身边还有其他人,难道你想连累他们?况且你现在和呼延泰已经撕破了脸,若是你没很好的退路,最终只能是他将你杀害,你根本没杀他的可能。”
“我明白,影柔多谢你!”
陈阳点头道。
“我不用你感谢,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东方睿死去,也算是帮我父亲出了一口恶气,但他已经无心争斗,即便东方睿下台,他也不想插手天海的事情,所以我即便想要帮你,也没法子,我建议你前去广佛市,寻找广佛双雄之一的步苍穹,让他给予你庇护。”
江影柔眼中尽是柔情与关切。
陈阳闻言,不由心中有了一丝豁然,步苍穹的确是条路子。
不久两人聊完,咖啡馆外的路上,挥手道别,一人开车朝南,一人开车朝北,不知是风大,还是眼中进了沙子,江影柔竟开着车哭了。
她终究是个女子,逃不过最深最难挣扎的情网。
而陈阳,却一如既往,车快如飞,他的路,也许有伤怀,但他的路,不允许他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