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记得清楚,太清十七年六月二十一日,她从江陵动身去北燕,按南朝纪年算,如今是重光十七年。
十七年来,她站在江边不知眺望过多少次,黯然神伤多少次,现在终于站在这片土地上,她已经不清是悲是喜。
刚打过仗,流民满路,不必想,平靖二州也是满目疮痍。
她十分担忧塔嘉,却只能干着急。
再见面时候,面对塔嘉的诘问,她又该如何回答?早在他还在襁褓的时候,她时常想到这个问题,等他一年年长大,她的忧虑反而减少。
那时候她想,如果他知道了他身世的秘密,她就坦然将一切告诉他,他们都要面对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
她想她会告诉他,隐瞒是为了保护。
没有了世子的身份束缚,他将会避免许多危险。一旦这个身份暴露,多的是对他欲除之而后快之人。
可是塔嘉注定不会成为一个平常人。
她都知道。
这一终于来了。
打败贺兰雪行,击退宣城王,他还会创造出更多的战绩让世人皆知。
张内侍派了人和她们碰头,并顺利的将她们带到凌州,竟然通行无阻。这些人肃穆严谨,一路上不多一句话,训练有素,随时都是戒备状态,怀瑾敏锐的觉察到这些人不是一般的护卫,而是西昭部队中人。
阿敏究竟在西昭是什么身份?竟然能指挥的动军队。
因为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所以她才安心被他们一路护送。
想到马上要见到阿敏,她又一阵悲喜交加。
初遇时候她们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如今冉中年,没想到还能有再见机会。
她们初次相遇是因为战乱,她们再次相遇也是因为战乱。
车马刚到凌州,不知前方出了什么事忽然停下,片刻后,耳边响起整齐划一的浑厚声音,“参见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怀瑾连忙起身下车,图雅多兰也跟着下车。
马上的少女一身白衣,眉目清冷,肌肤欺霜赛雪,鬓间簪了朵含苞待放的珍珠茉莉。
如果脸颊再圆润些,眉眼弯弯,真是像极了……阿敏。
那少女利落的翻身下马,径直向她走过来,提起裙裾敛衽行礼道,“见过江夏公主殿下。”
怀瑾忙回礼,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迟疑问道,“你……你……”
话还没完,她自自然道,“我叫萧湘。”
怀瑾吃惊的看着她,这么,萧钊之娶了阿敏?!
这……这简直是冒下之大不韪!
怪不得阿敏来信总是遮遮掩掩。
怀瑾还在震惊中,那少女面无表情道,“母后随后便到。我提前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不等怀瑾开口,那少女神色怪异,嘴唇微动,“夏尔嘉自刎了。”
怀瑾心痛万分,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混账东西!”
元敏等不及众人扶匆忙过来,喝骂了解忧一句,她一把推开解忧,连忙蹲下身子去看图雅多兰怀抱中的怀瑾。
图雅多兰痛哭失声,看见元敏,她们又惊又喜,“公主!”
元敏也是悲喜交加,满眼泪水的轻推怀瑾,“阿瑾,阿瑾!”
谢长宁也摇着她胳膊,哭的双眼通红,“姑姑,姑姑醒醒。”
云光殿。
解忧跪在殿外石板上,今日太阳有些热,让她口越发渴。
怀瑾悠悠转醒,睁开眼,纱幔轻柔。
元敏惊喜的看着她,“阿瑾!”
怀瑾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塔嘉,塔嘉……”
她伤心的开始呜咽,图雅多兰忍泪劝慰,“请公主节哀。”
“他……他为何自刎?”
塔嘉是极有主见的孩子,绝不会无缘无故轻生。
怀瑾抓紧被角,含泪质问,“是不是萧钊之?!”
听她这样问,元敏身子一震,犹豫了下,她开口道,“并不是!当时……当时他还在池州,是那颜端私做主张,去和谢长显合力围攻夏尔嘉公子……这才……”
她不知道情急之下她为何替他辩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