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很常见的合照,最前排一排椅子,坐着各单位的领导,后面的人都站着,因为人多,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裴戎见一人一猫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画面,便暂时放下自己心里的那点儿小纠结,主动把照片放大,从前排开始慢慢地移动画面,以方便慕容轻……或者说迪加辨认。
眼前一个个人头晃过去,别说一只猫了,慕容轻都觉得看得头晕。他刚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怀里的迪加就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只爪子还哆哆嗦嗦地指着屏幕,“哎,没了,怎么没了,刚才那个大头!”
裴戎也注意到了黄猫的异动,正想着难道它真的知道点儿什么,就听慕容轻说:“往回倒。”
裴戎任命地捏着鼠标开始往回倒。
“就是这个!”迪加惨叫起来,尖厉的声调把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裴戎更是想不到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小东西竟然能发出那么瘆人的动静,手一抖,差点把鼠标给扔出去。
停留在屏幕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白白净净的一张瓜子脸,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清秀的五官既有成年女性的妩媚,又带着一丝刚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特有的青涩。不是那种会令人眼前一亮的漂亮,但是清秀温婉,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迪加立起身,两只爪子扒着办公桌的边缘,一双褐色的猫眼紧紧盯着屏幕,嘴里发出喵喵喵的惨叫声,全身的毛毛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立了起来。
慕容轻惊魂未定地抱住迪加,一边给裴戎翻译,“迪加说就是这个人。”
裴戎,“……”
这是什么?同声传译吗?!
迪加还在长一声短一声地惨叫,鱼头也被它吓醒了,炸着脖子上的毛毛不知所措。
慕容轻低声安抚迪加,裴戎听着他那些喃喃的像在安抚小孩子的动静,觉得整个人都要错乱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慕容轻把黄猫搂进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它身上的毛,“迪加说,它离开家的那天,也就是出事那天,这个女人来过他们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一个跟她一样的人。”慕容轻费力地思索了一下,“一个女人?”
迪加喵喵叫了起来,“对,女人!头发藏在帽子里,全是卷卷,跟我尾巴上的毛毛卷是一样的,颜色也一样!”
慕容轻瞟了一眼它的尾巴,果然是带着卷儿的。
“同来的是个女人,发色是黄色,卷发,头发藏在帽子里。”慕容轻微微皱了皱眉,“她们带着帽子进来?挡住脸了?”
迪加用力点头,“两个人都挡着脸,像巫婆一样。”
慕容轻看着裴戎,眼睛里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骇然,“挡着脸去死者家?还是两个人,不会是有预谋的吧?”可是从体力上讲,两个女人能够打得过一个成年男人吗?或者她们给死者吃下了什么东西?
迪加叫的嗓子都快哑了,“他们吃饭,好多菜,还有鱼。主人给我吃鱼,我吃完就去睡觉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主人躺在地上,满地都是红的,他的胳膊都飞到地毯上去了……喵,吓死我了!”
“你醒来的时候,那两个女人还在吗?”慕容轻问它。
迪加用力点头,“在!她们俩在翻主人的卧室!没看见我!主人身上有好可怕的味道,我不敢过去,就跑到厨房,从厨房的窗户逃跑了!”
慕容轻摸摸它,“它说他们一起吃饭,主人给它吃鱼,吃完它就睡觉去了,等醒来它主人已经出事了。那两个女人在卧室里翻东西,它就逃掉了。不会是有什么迷药吧,要不然一只猫能睡的那么沉吗?它的地盘上还有外人在呢?”
裴戎心头的惊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没有告诉过慕容轻,死者的卧室确实有被翻动过的迹象,而尸体解剖也证明死者的胃里存在药物残留。这些本该是他们内部保密的东西,现在全部被他说中了!
慕容轻很认真地对裴戎说:“记得在佛山时,我跟你说的那两个选项吗?你的判断其实是对的,描述过多的那个选项是假的。所以,正确的选项是第一个。”
裴戎脑中一阵晕眩,他不知道该如何理解他的话。
慕容轻举起迪加冲着裴戎比划了一下,“我从小就能听懂动物们说话。”
虽然之前已有预感,但是再一次听到这句话,裴戎还是觉得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裴小戎,一直这样动摇:真的吧……不可能啊……一定是假的……大概……是真的?
章节目录 第57章 唯物主义
裴戎把慕容轻送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他眼前的这个自以为熟悉了二十多年的世界突然之间就变得面目全非。已有的知识,甚至是常识被颠覆,这种冲击对他而言是难以想象的。然而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之中,裴戎最先想到的,是如何把慕容轻所说的事情用普通人都能够接受的方式汇报上去。那只猫提供的线索太重要了,完全把案件带向了一个他们还没有考虑到的方向。
慕容轻见他一路都皱着眉头,还以为他在忧心怎么往上汇报的问题,便提醒他说:“就说我看见过死者和那个女人一起逛街。我是开店的,记忆力好,近期来过店里的人都有印象。或者随便编点儿什么,就说他们在我店里吵架,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什么的。”
裴戎苦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小七,你总是让我吃惊。”
慕容轻不自在地躲开他的手,“很难相信吗?”
裴戎摇摇头,“相信,但是很难接受。就好像看《聊斋志异》,看着看着才发现原来那个遇到神仙鬼怪的人原来是自己。这种感觉……”他停顿了一下,“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慕容轻对他的解释相当不满,“怎么就不唯物了?我又不是在宣传什么封建迷信,我能跟它们交流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事儿,一点儿都没有故弄玄虚,也没有骗人好不好?”
裴戎苦笑,“感觉很玄幻。”
慕容轻瞪了他一眼,“老子都玄幻了二十多年了!”
裴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把他送到车边,听见那只模样嚣张的老黑猫喵喵喵叫唤几声,心思一动,随口问道:“它说什么?”
慕容轻神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裴戎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慕容轻忍着笑说:“它说:这个傻大个可真够磨叽的,这么点儿破事儿,他都唧唧歪歪地唠叨一路了!”
裴戎,“……”
以前不知道动物在说什么的时候还没有社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听完了慕容轻的翻译,再看那只老猫的表情,果然小眼神斜着,一脸的鄙夷不屑。裴戎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从一只猫的眼睛里看到这种神色。再看看慕容轻怀里的那只黄猫,小家伙倒是蔫蔫的,一副看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的样子。
“它怎么安排?”裴戎问他,“带回你家?”
慕容轻摇摇头,“它不想留在家里,不管是它原来的家还是别的什么人的家。我打算把它送去流浪猫收容所。我堂弟有个朋友在郊区开了一家这样的收容所,听他说条件还不错,里面有很多小动物,正好可以跟它互相做伴。”
裴戎伸手想摸摸迪加的脑袋,迪加一下子就把脑袋扎进了慕容轻的怀里。从它的神态能看出它是个挺胆小的家伙,在受过那样一场惊吓之后,继续留在家庭中生活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有什么情况的话,我能再找你们帮忙吗?”裴戎问慕容轻。这一人一猫,离开哪一个都成不了事儿。就跟面对外国籍的证人似的,除了证人本身,还非得搭一个翻译不可。
慕容轻点点头,“我找它们来也是想帮你的忙。有事你直说就是。”
裴戎顿时眼前一亮,“小七……”
慕容轻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是说……我其实……”
裴戎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好,我不误会。”
慕容轻避开了他的视线,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几句,但是说什么呢?有一句话叫做欲盖弥彰,说的多了总是容易出错。
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车窗滑下,一个熟悉的男声喊道:“小七?”
慕容轻随声望去,见青树正推门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就很精悍的小伙子,不过慕容轻发现他们看过来的眼神都不那么友好。他侧过身扫了一眼身旁的裴戎,发现他的眼神也同样的……不友好。
“怎么了?”慕容轻压低了声音问裴戎。
裴戎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一群手下败将。”
声音不大,但是也不小,慕容轻看见青树身后的那两个小伙子脸色变得更阴沉了。他突然反应过来青树也是特警队的,他们应该是同事?或者队友?
“青树哥,”慕容轻跟青树打招呼,“你已经开始上班了吗?”
青树戒备地扫了一眼他身边的裴戎,微微皱了皱眉,“你来这儿是?”
慕容轻顺顺溜溜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跟裴戎俩编的瞎话,“……事情就是这样的,因为辨认照片也不会占用很长时间,我就过来了。青树哥,你是不是……”慕容轻刚刚反应过来青树也是在这里工作,如果他已经注意到了迪加在这个案子中的作用,那自己的忙前忙后好像有点儿多此一举了。
青树像是猜到了他的疑问,解释说:“我在二队,案子移交给一队了。我们不沾手的。”
不知怎么,慕容轻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竟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潜意识里,他不想让青树知道自己已经把秘密暴露给了裴戎。
虽然他很信任青树。
已经钻进了车厢里的鱼头见他们迟迟不上车,忍不住又窜了出来,扒在慕容轻的肩膀上上上下下的把面前的几个人打量了一番,问慕容轻:“这几个人眼神都好奇怪,你是不是得罪过他们?”
慕容轻掩饰的咳嗽了一声,“没。”
“看着可不像啊,”鱼头明显不相信,“后面那两个脸都拉得老长了,中间这一个看着还凑合,就是一直盯着你看,笑得不怀好意。”
慕容轻,“……”
青树莞尔。
慕容轻不好意思地对青树说:“青树哥,这是裴戎,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裴爷爷的孙子。他们都很照顾我。裴戎,这是我堂哥青树。你们既然都在这里工作,相信你们已经认识了。”
青树点点头,“确实已经认识了。这是我一个队的,大武,小野。”
两个男人凑过来笑嘻嘻地跟慕容轻握了握手,又打趣青树,“怎么你们家人的基因都这么好,昨天小颖她们几个还说你是咱们队的队草,结果今天冒出来个堂弟,长得比你还像明星。你们家不会光出帅哥吧?有美眉没有?”
青树给他们俩一人一拳。
鱼头看着这几个人的互动,忍不住呲了呲牙,“小七,他们刚才说什么帅哥?是在调戏你吗?要不要老子上去挠他们?”
慕容轻简直不敢看青树的脸。这会儿有这么多的人在呢,他要怎么提醒这只二货猫,青树也是能够听懂它说话的呢?
青树哈哈大笑,伸手过来揉了揉鱼头的脑袋,“这只大猫真不错啊,看上去还挺护着你的。”
慕容轻嘴角抽了抽,“这是鱼头。鱼头,这是我堂哥。”
鱼头因为刚才青树的动作太快,它压根就没来得及闪开就被他摸到了脑袋,心里正有点儿不爽,这会儿听说还是慕容轻的亲戚,小脸更纠结了,“我刚才被他摸了。”
慕容轻简直想捂脸。鱼头一向吊儿郎当的,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二过。难道是这个地方风水不好的缘故吗?
青树忍着笑跟小七摆摆手,“行了,你也早点儿回去。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慕容轻连忙点头。
裴戎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看见青树脸上绽开那个浅浅的笑容,心头忽的一动,想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既然慕容轻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那这个被他称作堂兄的男人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能够听懂动物们说话?
裴戎不敢往下想了。他怕想多了搞不好真的走火入魔了。
大概是他看青树的眼神有问题,青树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一注意,刚才被他忽略掉的一些小细节也随之想了起来。就在自己下车之前,他是拿什么眼神看他们家小七的,真打量他没看出来呢?就算以前看不出来,被左鹤磨了那么久之后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他这个人也未免太迟钝了!
这个发现让青树很是警觉。这两年陆陆续续找回来的几个弟弟里面,小七是最让他感到心疼的一个,他可不能让小七被随便什么人给骗走了。要是其他人失个恋顶多也就是郁闷几天,要换了是小七,青树真不敢想象会怎么样。裴戎虽然说也是个警察,而且身手还不错,但其他方面青树就不怎么了解了。啥职业都有败类不是。真想追他弟弟,也得先过了他这一关才行。
让他欣慰的是,小七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至少他没从小七的眼睛里看到那种急三火四、神魂颠倒的神色。
青树决定要趁着工作之便好好观察观察裴戎这个人。
迪加被送到郊外的流浪猫收容所时,正好赶上陈林夏值班,看见迪加就笑着接了过来。迪加居然也一点儿没反抗。或者是因为经常跟猫猫狗狗在一起的人,身上带着某种很容易让小动物们辨识的亲和力。或者人与人、人与动物之间都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缘分。相遇需要缘分,相处亦然。
慕容轻抱着鱼头走出收容所的时候,低下头在鱼头的脑袋上轻轻地亲了亲。
鱼头晃了晃耳朵,偷偷瞟了一眼慕容轻略带伤感的神色,乖乖的没有动。
作者有话要说:鱼头的名字被蜘蛛侠和迪加这么一对比,真是显得太没有档次了,所以取名很要紧啊~
自从身份改变,鱼头就已经把小七看成是它的私有财产了,想欺负小七?哼,老子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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