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玹被革职查办的消息很快在庄内传开,大家都急了。
张氏脸色白了一瞬,随即想起什么,连忙跑去凌相若院中。
“你可千万别急,别动胎气啊。”张氏小心翼翼道。
凌相若确实着急,但还没到动胎气这么严重的地步,反过来安抚了张氏两句,然后让小馒头扶着她出去。
正堂,易玹、苏行人、花茗、花翎都在,甚至连胡涂也来了。
胡涂十分愧疚,觉得是自己又连累了别人。
他主动跟苏行人求情道:“你们误会了,易世子和凌庄主没有通敌,这都是无忧长生堂的阴谋,我们灵兽族也是被他们给蒙蔽了。我跟你进京向你们皇帝解释。”
苏行人摆摆手:“咱家也是奉命办事,王子殿下就不要为难咱家了。至于你有什么话,进京以后再说不迟。”
胡涂急得都快哭了。
易玹打断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进京之后自己多加小心。”
这时,凌相若在小馒头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易玹见状忙上前从小馒头手里接过她,扶着她坐下:“你怎么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凌相若看向苏行人:“不是妾身大言不惭,此次若非我们夫妇,无忧长生堂的阴谋将会彻底得逞,灵兽族不会对人族退让,征南之战也不会因为人族休战而停止。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们也没想恃功邀宠,可如今却落得革职查办下场,未免叫人寒心。”
“世子妃恕罪,咱家人微言轻,不敢妄言,进京之后,圣人自有定夺。”苏行人滴水不漏道。
“还望公公在圣人面前为外子美言几句。”凌相若恳求道。
“咱家定当尽力。”苏行人应下,又十分体贴道,“易世子与世子妃可还有交待?”
“请苏公公再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易玹点点头。
苏行人抬手:“请便。”
易玹扶着凌相若回去:“我们易家虽然是出了名的滚刀肉,名声不怎么样,但行事到底有分寸,不会触圣人的底线,圣人也不至于过于忌惮我们。此次怕是别有深意,你无需担心,好生养胎。别伤了自己和孩子。”
“我跟你一起进京。”凌相若决定道。
“胡闹。”易玹脸一沉,“你现在的身子适合长途跋涉么?乖乖待着,等孩子出生了,身体养好了,我派人来接你们母子回去。唉,只是这事赶得太寸,我不能陪着你生产了。”
“我撑得住。”凌相若坚决道。
“不行。”易玹也很坚决,“就算你身体撑得住,路上也凶险未知。在他人看来,我易家是遭了难了,难保不会落井下石。还有黄天教在暗中窥伺,我不能让你涉险。”
凌相若在他严厉的目光和语气下,屈从了。
“可你都看不见你儿子出世了。”凌相若委屈道。
“以后的日子还长呢。”易玹搂过她,在她额上亲了亲,“我就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凌相若嘀咕道。
“担心你害怕,担心你痛。”易玹不舍道。
“你担心个屁,让我跟你一起又不肯。”凌相若迁怒道。
易玹:“……”
真是无奈又头疼。
不过他知道凌相若已经妥协了,这么说不过是跟他使小性子。还能怎么办?哄呗。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易玹不能多待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我像是照顾不好自己的人么?”凌相若转过身去,赌气道,“你赶紧走吧,我看着你烦。”
易玹苦笑一声,上前抱了抱她,转身走了。
凌相若等身后没人了,才气的抓起枕头砸了一下。
“呵,次相?”凌相若神色狰狞了一瞬,“我倒要看看惹了我,你还怎么当次相。”
至于在这个时候拆散他们的皇帝,日后套个麻袋好了。
凌相若让人去将总护法召来,这事毕竟不光彩,她不想走临邛宫弟子的路子。
总护法很快从凌氏命馆赶来,见面第一句就是:“你该不是想让我去劫囚车吧?”
听起来很为难的样子。
是,他的履历是不怎么干净,但也不能有这种事才想到他吧?
凌相若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这种人吗?”
总护法狐疑道:“真的不是为了劫囚车才找我来的?”
“当然不是。”凌相若义正辞严道,“我找你是另有其事。”
总护法松了口气:“你说。”
“你去京城,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把次相程高升咒倒。”凌相若沉声道。
总护法:“……”还不如让我去劫囚车呢。
“程高升当朝一品,气运如虹,我咒他不是找虐么?”总护法欲哭无泪。
这代价有点大。
“国运你都敢窃,区区一个次相的气运算什么?”凌相若满不在意道。
总护法表情扭曲了一瞬,然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给咽回去了,似乎有什么顾忌。
“你想说什么?”凌相若敏锐地察觉到。
“没什么,我去了。”总护法认命道。
他刚走没多久,花茗和花翎过来了。花翎还抱着凌相若她大侄子。
“嫂子,你没事吧?”花茗关心道,“你别担心,圣人肯定不会冤枉阿玹的。”
“易玄玉虽然挺不是个东西的,但不得不说圣人还怪喜欢他的,确实不用担心。”花翎插了一句。
凌相若嘴角一抽:“你这说的可真是人话。”
“话糙理不糙嘛。”花翎振振有词道。
凌相若气乐了:“你走开,把大侄子给我。”
花翎将凌之栋的婴儿车往前推了推,凌相若伸手拉了过来,逗逗大侄子:“哎呀小栋栋,笑了,笑了,真可爱!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可不能跟你娘学,我们长大了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花翎嗤笑道:“你可真是不害臊。”
自己什么德行心里都没点逼数?
凌相若脸皮厚的一批,完全不把花翎的嘲笑当回事。
只有凌之栋被逗得“咯咯”直笑。
花茗见状,慢慢放下心来。至少凌相若不会因为太担心易玹而忧思过度动了胎气了。
却说易玹和胡涂一路被押解回京,虽然不少人为了看笑话都在关注,但这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探子们各自将消息传回主家,众人私底下交流时无不嘲笑易玹如今的狼狈之状。曾经风光无限,如今还不是身陷囚车、手戴枷锁?
皇帝没有徇私!
易玹得罪过的人都满意了,这回看他还怎么嚣张!他完了!
就差弹冠相庆了。
当然也有稳如老狗的老狐狸对此不屑一哂,易玹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完了?除非母猪会上树……不,会上天。
进京之后,苏行人直接押着他们进宫去了,皇帝要亲自“审问”易玹。
“噗!”正在皇帝寝宫吃进贡的伽师瓜的楚王一口瓜肉喷了出去,指着易玹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易玹死鱼眼——他还被关在囚车里,双手和脖子都被铐着,也只能动眼珠子了。
皇帝也忍俊不禁地看了易玹好一会笑话。
胡涂忐忑不已,这人族皇帝什么毛病啊?
“来人啊,给他们解开。”皇帝憋着笑吩咐道。
苏行人忙上前把易玹和胡涂放出来。
“阿玹这一路受苦了。”皇帝慰问道。
易玹揉揉手腕,转转脖子,然后跪倒面无表情道:“圣人言重,罪臣不敢。”
“嘿,你们瞧瞧,这是跟朕闹脾气呢。”皇帝指着易玹笑骂道。
“谁让爹因为点捕风捉影的事就革了他的职,还把他关进囚车里招摇过市,可现眼了。这笑话够全京城看一年的了。”楚王说风凉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