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宁繁转过了弯，朝杨桃勾了一下嘴角。
“带你去发泄一下。”
*
杨桃是第一次来射击场。
对这里的一切，她都是陌生的。
穆宁繁好像对这里很熟，他们进来登记身份的时候，远远就有人迎了来，看他们之间的交谈，应该是朋友？
“杨小姐你好，我是这家俱乐部的负责人，我叫岳阳。”
闻声，原本还在打量四周的杨桃赶紧回过神来，垂眼，就看到这位叫岳阳的男人，朝自己伸出了手。
刚才穆宁繁和他说话的时候，她就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
个子高高的，不过和穆宁繁站在一起，还是要矮一点点，看模样，应该和他是同龄人。
“你好，叫我桃子就好。”
她也伸出了手，却没碰到岳阳的手。
正巧有人叫岳阳，他一回头，伸出的手刚好变了个位置。
杨桃有些迟疑，一瞬间不知道该这么握上去，还是要缩回来。
倒是穆宁繁，好像没见到他们俩的动作一样，不着痕迹的揽住岳阳的肩膀，让他回过了身，两个人一起背对着杨桃和来人打招呼。
杨桃有些讪讪，抿了一下嘴唇，收回手来。
“哟，第一次见宁繁带人来啊。”
“还是个妹子！”
来人显然与他们都很熟，声音爽朗，看起来比岳阳要开朗很多。
许是怕他没深没浅的诌起来，岳阳赶紧打断他。
“桃子，这是齐超，我这儿的常客了，都是朋友，和宁繁也熟悉。”
杨桃朝他微微点头。
她虽然面带微笑，但心里却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穆宁繁带她来这儿到底要干嘛。
幸好，穆宁繁也没有与那两个人说太多，见岳阳给自己指了个位置，便又走到了杨桃的身边。
“走吧。”
杨桃没有立马跟上他的步子，只眨着眼看他。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穆宁繁微微侧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透着几分慵懒。
“不是说了带你来发泄发泄？”
戴上耳机和护目镜，杨桃才真切的感觉到了穆宁繁对自己说的发泄。
小时候，她只玩过一次表弟的玩具枪，塑料的，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质感。这会儿第一次真枪实弹，她还是很紧张的。
她直直盯着前方的靶区，耳边是穆宁繁的声音。
“放松点，盯着靶心打出去就好。”
杨桃紧紧抿着嘴唇，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直勾勾的盯着靶心。
举枪，瞄准。
没中。
连一环都没中，勉强射在了靶上。
她下意识的转身看向穆宁繁。
穆宁繁没说话，只绕到她身后，然后，不动声色的抬手握住她的手，调整了个位置，目视前方，在她耳边低语。
“什么都不要想，只把它当成是你最讨厌的人。”
“或者是惹你不痛快的人，比如那些狗仔，比如……”
他话音未落，杨桃已经在他的手势辅助下勾动了扳机。
“砰！”
九环。
抿嘴一笑，下意识的侧头看他，然后，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
一秒一世纪，杨桃抿了抿嘴唇，又迅速收起笑容，然后扭头松开握着自己的手，摘下耳机。
“我最讨厌你。”
“……”
穆宁繁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耸了耸肩，杨桃又把耳机重新带回去。
“你又不是吕洞宾。”
“就算你是吕洞宾，我可不是狗。”
见穆宁繁动了动嘴唇没开口，杨桃的心里是有几分小得意的。
谁叫他当初一直拒绝自己，又不肯兑现自己说过的话。谁叫他后来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惹得她又上了热搜被人污蔑……
他今天带她来发泄，还不是因为他也算是半个“始作俑者”？
不过杨桃最后不得不承认，穆宁繁带她来射击馆这件事，是真的让她好好发泄了一次。
那种瞄准目标时不敢有一丝分神的专注，那种扣动扳机时的果断，还有射中目标之后的满足感。
*
“还觉得委屈吗？”
出了射击俱乐部，才坐上车，杨桃正在系安全带，就听穆宁繁忽然开了口。
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侧头看他。
“我本来就没觉得委屈，我只是觉得无语。”
闻言，穆宁繁低笑一声。
这句话，的确是重新认识之后的杨桃的风格。
他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却没着急发动车子。
“我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是和岳阳一起，上高一的时候。”
这家俱乐部原本是岳阳叔叔开的，所以他们两个也算是有监护人陪同了。
杨桃睨了他一眼，径自低头扣好安全带。
“你经常来吗？”
“出国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回国之后，这是第二次来。”
他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杨桃听他自己提起出国，忽然又没了和他聊下去的心情。
穆宁繁也没再开口。
半晌，车厢里的沉默，被穆宁繁的手机铃声打断。
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是家里那位老太太。
按了静音，他没挂断，也没接起来。
默了几秒钟之后，他开口低声唤她的名字。
“热搜的事情，我家里人也知道了。”
杨桃一顿。
关于她和穆宁繁的绯闻事件，因为热搜持续的时间不算长，总归是很幸运的，自己家里那二位目前还没有和她提起过这件事。眼下忽然听穆宁繁说起他家人知道了，她一时还有些同情他。
“我奶奶专门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带你回去给她见见。”
闻言，杨桃一下子绷直了身体，缓缓扭头看他，一双眸子，睁的大大的。
带她……带她回去见见？
见状，穆宁繁轻咳了一声，随即与她对视。
“所以我想问你，能不能帮帮忙？”
两三秒之后，杨桃才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让她冒充女朋友去应付他奶奶？
“为什么？”
这种事情，冒充过一次之后，以后才更麻烦吧。
穆宁繁没有立即回答她，只微微垂下眼，然后略显不自在的抬手蹭了一下鼻子。
他想说点什么，却忽然不知道说点什么。
为什么？
因为想哄老太太开心？
杨桃定定看着他，然后坐正了身子，平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