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阿南根本不会有功夫和心情去弄清楚面包车上被挟持的人是谁,不过是个协助阻拦跟在面包车后面的那辆车的小任务而已,他又怎会去考虑得那样复杂?
见到要阻拦的车是卓秋所开的寒家的车时,阿南还怔愣过那么一会儿。
只以为是寒家的人不小心惹上了老板的人,可绝对没有往小布丁身上去想。
想到当时卓秋那奋力开车最终却因为自己的阻拦而绝望发怒的样子,想到自己平静淡定收起狙击枪拍拍屁股走人收工的样子。
阿南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手上挣扎了两下,想把卓秋的手给挣扎开来。
可对方不知为何也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死死地钳住他的手腕,让他的手纹丝不动。
以至于他唯一的发泄方式都被剥夺了。
感觉自己挨自己一耳光根本不够,脸上的疼怎么也及不上心中撕裂般的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若是当时没有自己横插那一脚,听从了那煞笔老板的话,小布丁很有可能会被卓秋给追回来。
那样的话……
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小布丁依旧会被寒家保护得很好,会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跟他们一样入地狱、被洗刷得差点连灵魂都没了。
阿南十分感谢寒家当初对小布丁的那半年之久的收留。
本来那样的收留会持续更久,可却被他生生打破。
手上没办法用力,阿南心中那股疼痛苦涩的情绪只能从另外一个发泄口出来。
那就是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滚滚直涌。
他这个人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哭过。
六年前面对院长和小布丁的“死讯”,他流过一次泪,之后就再也不会用这样毫无意义的方式表达悲伤了。
可没想到今天,不过只是听到某个对现在来说毫无影响的六年前的秘密,他的眼泪就这样断了线,泪腺发达得似乎要将一辈子眼泪全流光。
阿南低下头,因为激动的情绪而让他肩膀隐忍地抖动,头发将他的眼睛给隐没了,甚至是表情。
还真是狼狈得要命……
偏偏在自己不怎么对付的人面前哭成了个大傻叉,他的一世英名早就毁得连那么一丁点都不剩了。
该死!又忍不住想扇自己耳光了!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他做的都叫个什么事儿!
正当他眼泪已经糊到鼻子上的时候,身子突然被人带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阿南还来不及惊诧,脸就被怼在某人的肩膀上。
青年肩膀上的肌肉很结实,被人扣住后脑勺往肩膀上怼得鼻梁发痛这种事……阿南觉得有点丢人。
更何况是……原本脸上涕泗横流的眼泪还糊湿了对方衣服上一大片,也不知道沾没沾上自己的鼻涕。
妈的!更丢人了!
然而最让阿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还在后头。
只听扣住他后脑勺的人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道:“不哭了,不哭了,听话,都过去了,再哭可就不帅气了。”
这种令人发指的哄小孩子的语气瞬间让阿南连悲伤的情绪都来不及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