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亲事定下,那必然是要留下用午饭的,官媒见事情成了,捧了银子喜不自胜,笑着对两家人道了喜,便离去了。
苏凝与盛长靖看了一眼存放在院子里的担子,让侍卫搬到了廊下,又让人带着盛锦荣来前厅内坐坐。
丁香守在外头见着夫人身边的人来了,连忙朝着里面的盛锦荣通传。
盛锦荣握着锦囊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愈发有些紧张难安,不知道师父来家中,到底是不是为了提亲之事儿,若真的是为了此事而来,那爹娘肯定不会答应的。
“姑娘,夫人让您去前面会客。”通传的侍卫站在院子当中朝着盛锦荣毕恭毕敬的道。
盛锦荣长吁一口气,声音略有些稳:“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言罢,将手中的锦囊也一并带上,打算送给兄长。
“我的衣裳和发髻可还妥当,没有乱吧!”盛锦荣站起身来看向身边的墨香。
墨香蹲下替她整理了衣襟,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她的发髻,摇头:“姑娘放心,丁点都没有乱。”
“那咱们过去吧!”盛锦荣抬脚踏出了自己的房间,朝着牵头花厅去了。
等到了花厅之后,便看见厅内坐着的不仅仅有爹娘和师父,就连大哥和古玄鹤竟然也都在这里,且爹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这情形不像是来提亲的,倒像是来三堂会审的。
盛锦荣心有余悸的走了进去,朝着在座的各位行了一礼,“爹娘,女儿来了。”
“坐吧,坐吧,今日让你过来会客,爹娘要告诉你一件大喜事。”苏凝示意女儿坐到身边来,而后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乖女儿,不空今日来向咱们提亲,爹娘便答应了下来。”
盛锦荣被她这话吓得惊呆了,头上的朱钗都轻轻晃动了一下,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师父,眼神里充满着不敢相信。
真提前了?爹娘还真答应了?
盛锦荣的视线对上不空时,不空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她心中所想的问题。
苏凝又接着道:“但你现在还小,爹娘的意思是,这亲事先暂且定下,等三年后,再安排你们成婚,你看如何?”
毕竟是女儿的混事儿,若是女儿觉得有丁点的不妥,就算是毁亲,他们也是愿意的。
然而,盛锦荣却摇了摇头:“一切都听爹娘的。”
“好,那咱们这事儿就算这般定下了。”苏凝拍了拍女儿的手,笑的格外温暖,她的锦荣也找到了好的归宿,这让她了却了一桩心事。
日后就算她们不在人世,至少锦荣还有人相伴,与她携手到老。
苏凝在心中为女儿规划着未来。
盛锦荣则是低着头不敢与师父对视,但心中又按捺不住,总是趁着他不注意偷偷的看一眼,再看一眼。
其实,每次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不空都会将视线看向旁处,知道她有些赧然,并没有惹恼她,且他心里头也很高兴。
盛仲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忍不住轻声咳了一声,提醒着他们二人。
盛锦荣收回视线,从袖子里摸出早就绣好的锦囊,朝着盛仲怀递了过去,“兄长,这是给您的回礼,还望您不要嫌弃,且收着。”
盛仲怀接过那枚锦囊,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松鹤图案,忍不住揶揄:“妹妹真是巧手,为兄可都舍不得佩戴了。”
“锦囊绣了就是给兄长用的,兄长可别收着,届时会放坏了的。”盛锦荣朝着盛仲怀道。
因着她站的极近,且还一副小管家婆模样,盛仲怀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为兄知道了,可有伤着手?”
兄妹二人如此亲昵,看的在场的不空有些不大舒服,轻咳了一声,表示提醒盛仲怀松开。
可盛仲怀非但没有松开,反倒一个一个的扒开了自家妹妹的手指头,仔细的检查了,倒还真发现了一个针眼,“呀,还真戳着手指头了。”
本不过是打趣,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盛仲怀心里觉得妹妹给又暖心,又想捉弄她。
然而,盛锦荣则是有些赧然:“不小心戳着的,不疼,兄长你别再说了。”
她都恨不得将兄长的嘴巴给捂住,但她现在只能讪讪的朝着对面坐着的二人笑了笑。
古玄鹤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掀开茶盏盖子,用衣袍挡住了脸看向不空:“你当真就不会反悔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皆是瞪了他一眼。
好在,古玄鹤这人脸皮够后厚,他哪里在乎旁人的眼光,再说了,今日来是给不空说亲的,又不是给自己,日后是他自己同盛锦荣过日子,哎——
不空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盛仲怀挂在腰间的锦囊,藏匿在袖子里的双手紧了又紧。
苏凝身为过来人,如何看不明白,压下快要飞起来的嘴角道:“锦荣,若是空暇时间,给不空也绣一个吧,绣完了让丁香送去。”
盛锦荣娇羞不已,刚要应下,却听不空突然抢先一步道:“不必。”
众人大惊,盛锦荣原本红扑扑的笑脸,此刻也褪下了三分。
看着众人脸色不好,不空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不必丁香去送,我亲自过来取便是。”
“好,好好,都依你。”苏凝忍不住了,侧首捂着唇,肩膀一抖一抖的。
盛长靖看着自家夫人与女儿这番样子,沉声道:“让人摆饭吧。”
吃完赶紧走人。
饭菜上了桌子,不知是有意还会无意,盛锦荣和自家师父正正好面对面坐了下来,这样一来,她每次抬手去夹菜都可以看到他。
兄长爹爹和巫祝大人在喝酒,娘亲则是在忙着照顾弟弟,盛锦荣看着坐在自己边上老老实实的吃饭的小妹妹,给她舀了一勺子蛋羹,这才抬头与不空对视。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笑。
盛仲怀明日就要走,古玄鹤更加是敞开了灌他酒,到了最后,盛仲怀倒是没有醉,他先把自己个给灌醉了。
临行前,不空同苏凝夫妇二人告辞,搀扶着醉了酒的古玄鹤上了马车,期间,古玄鹤不小心撞到了马车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听着那声响动,就连众人都替他感到疼。
不空上了马车后便吩咐车夫回府邸。
古玄鹤歪倒在一旁,醉的不省人事。
看着马车离开后,苏凝夫妇携着儿女进了家门。
“我去给你们父子二人熬碗醒酒汤,喝了再歇会儿,不然等会醒来头疼。”苏凝看着父子二人都有些上脸,想着他们定然也是醉了的,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脸面,硬撑着罢了。
“娘,那我带着爹回屋里躺一会儿。”父子二人相携进了房里。
然而,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屋里两个孩子齐声道:“臭臭,爹爹,哥哥臭臭!”
盛仲怀拍了拍盛长靖的肩膀,退了出去:“爹,错了,咱们走错了。”
身后,苏凝与盛锦荣母女二人笑出了声。
还说自己没有醉,这都醉成什么样子了,连房间都分不清楚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盛仲怀在找对了厢房,掩上房门时,朝着二人嘘了一声:“娘,我们没有醉。”
“是是是,你们是没有醉。”苏凝领着女儿去了厨房,教她独家熬制的醒酒汤,且一边熬一边传授她为人妻的道理。
盛锦荣在旁听的小脸通红,“娘,还有三年才成亲,您现在说会不会太早了些。”
“娘慢慢教你,你慢慢学,等到了成亲那一日,你哪里还记得娘交给你的这些喔。”苏凝将熬制好的醒酒汤分别倒了两碗
“行了,你也别跟着了,回房间里去绣你的锦囊去吧!”
盛锦荣闻言,朝着苏凝撒娇:“娘,怎么连你也打趣我。”
哥哥拿她打趣也就罢了,怎么连娘也是这样。
“好了好了,快回屋里去吧!”苏凝十分克制着笑,待女儿离开之后,厨房内传来了她止都止不住的笑声,最终还是端了醒酒汤去给父子二人喝了。
丁香和墨香则是为自家姑娘高兴,回到房间里就开始将姑娘之前收到的锦布给取了出来。
“姑娘,您来看看,要挑选什么样的布料来做锦囊!”
盛锦荣看了一眼那些琳琅满目的锦缎,嘴角向上扬起,指了指那青石缎面料,后又反复挑选了丝线
顶线在旁看不出端倪,只一个劲儿的问:“姑娘,您打算给公子绣什么花色啊!”
墨香在旁朝着她翻了一个白眼:“说你笨你还真笨,送给心上人,自然是鸳鸯啊,寓意又好。”
丁香却道:“鸳鸯不是这个配色,墨香你少糊弄我。”
墨香咦了一声,看向盛锦荣手里的针线,还真是,绣鸳鸯可不是这几根丝线,“姑娘,您准备绣什么啊。”
低着头正穿针线的盛锦荣抿唇笑而不语,她才不要现在就将谜底告诉她们。
丁香这会儿却比墨香聪明上道了一回:“不管咱们姑娘绣什么,工子受到肯定都是高兴的。”
“这话没错。”墨香颇为赞同。
主仆二人在屋里绣锦囊,苏凝则是在另外一边盯着父子二人将醒酒汤给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