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孩子走的快,根本没有听到后头的谈话。
“苏妹子,要我说,你们去南浔镇码头做生意也好,远离了这是非地,那些老一辈的人是越来越糊涂了。”姚杏花啧啧出声。
“里正同意这件事了吗?”苏凝想到陈田。
姚杏花摇了摇头:“早晚的事儿,你是没瞧见那些族人天天上门去逼迫里正,还有那陈富生,听说他在镇上谋了一个教书先生的差事儿,也等着九月初去镇上学堂。”
苏凝相信,比起在村里教书,陈富生更喜欢去镇上,只是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看来她得去找爹商量商量这件事儿了。
“杏花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回头我就去村里找我爹。”苏凝十分感激的望着姚杏花。
前头传来孩子们的呼喊声,苏凝与姚杏花站定,便见着半山坡上都是野葡萄,且山坡上头是一片竹林。
“娘,你看,我们没有骗你吧,好大一片的野葡萄。”陈仲怀指着那片野葡萄道。
是啊,好大一片野葡萄,足足能酿好几十翁的葡萄酒。
“杏花姐,你摘一篓子回去吃,明儿个借用下你的牛车,咱们去趟镇上定酒翁,摘野葡萄。”
“成,如今天也渐渐凉快了,地里头的草也除的差不多了,我把孩子他爹也叫来。”姚杏花也是说干就干。
众人这才下了山。
苏凝打了一篓子青草回去喂了兔子,便领着仲怀和来福去村里找苏清河了。
小院里。
苏清河正在屋檐下拿着一本书仔细的翻阅着,听到篱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你们怎么过来了?”苏清河立刻放下手里头的书,迎了母子进院子。
苏凝已经许久没来这小院里,方才见苏清河的身影,这会儿鼻头有些发酸。
“爹,我这是回自个家,难不成你不欢迎我?”
“你这孩子,爹什么时候说不欢迎你了,快坐下!”苏清河搬了凳子过来。
陈仲怀也搬了小凳子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瞧着苏清河搁在一旁的书,见是诗经,便拿起来自个看着。
苏凝瞧着眼前的苏清河,好些日子不见,他的脸上似乎又多了些岁月的褶子,想起姚杏花同自己说的事情,苏凝终究还是决定先询问他的意思。
“爹,陈氏族人想让陈富生顶替您到村里教书,您是怎么想的?”
苏清河拿着蒲扇的手微微一顿,晦涩的双眸里夹着一抹愁绪,“你都知道了?”
“杏花姐同我说的。”
陈仲怀从书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姥爷,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苏凝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爹,您要是还想继续教的话,我就去问问里正,看这事情能不能有别的法子解决。”苏凝望着苏清河。
苏清河瞥了一眼小院子,忽的嘴角缓缓勾起,回忆起往昔,与苏凝诉说着当年他们父女二人来陈家村,陈氏族人是如何帮助他们,乡亲们的热心肠,邻里之间的热闹,他都感怀在心。
苏凝静静的听着,没有从中插半句。
“女儿,爹老了,只要你们过的好,旁的事情爹都无所谓,若里正真决定让陈富生来教导孩子们,爹自然退位让贤。”苏清河喃喃道。
院子里静悄悄的,苏凝听了他的话,眼角有些湿润:“爹!”
“行了,爹知道陈氏族人对咱们家心里有芥蒂,若不是当初一步错,也不会连累你到今日。”苏清河将所有的事情背负在自己的身上。
苏凝忍不住开口:“爹,怎么能怪你,实则是他们不地道,女儿已经想过了,如今永生去从军,家里头也就我们母子二人,您不如去向里正说,这书咱就不教了,等女儿存够了银子买了铺子,咱们就搬去南浔镇上。”
“是呀,姥爷,娘说在南浔镇可以多打听到关于爹的消息。”陈仲怀放下了手中的书扯着苏清河的衣袖。
闻言,苏清河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回味过来苏凝话里的意思。
不过细细思忖片刻也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陈家村若是再继续住下去,只怕麻烦会接踵而来,先是不让自己在陈家村教书,只怕后面跟着就是将他们撵走。
“成,那我明日就去同里正说,这教书一事儿便由陈富生担任吧,免得他也为难。”苏清河起身进了屋里,从里头拿了许多宣纸递给了陈仲怀,“这些拿回去练字,姥爷都给你裁好了。”
陈仲怀立刻起身接了过来:“谢谢姥爷。”
苏凝也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与苏清河道:“爹,如今我铺子还没寻好,得再多等些时日,您先别把这事儿透露出去。”
她怕将来走不了。
苏清河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还不放心爹?”
苏凝讪讪的笑了,领着孩子归了家中,路过老陈家时候,朝着院子里匆匆的瞥了一眼,那安静的氛围颇为诡异。
老陈家。
这些日子,陈老爷子带着家里的大大小小去伺弄棉花地,屋里就留下大周氏与陈玉珠母女二人,可不安静?
烧火做饭样样都得她亲自来,根本不舍得让自家老闺女动手。
陈玉珠有心想帮忙,可大周氏只让她绣帕子。
“珠儿啊,娘让你姑母打听过了,那锦绣楼的林公子一表人才,也是个童生,虽说这次没去赴考,但他下次肯定能考中秀才的,你也不必拿他与你三哥比较。”大周氏在厨房烧火,准备晚饭。
陈玉珠捏着针线的手微微一颤,那针尖便刺破了手指头。
“娘同你说话,你听见没?”得不到老闺女的回应,大周氏有些不耐烦了。
陈玉珠手里紧紧的捏着针线,眉头紧锁:“娘,您不是同我说,姑母那人说的话不可信,您怎么还——”
“娘又不傻,自然是让你三哥去镇上打听打听了,他是秀才,林公子是童生,两相坐在一处,那可是聊不完的话,你哥也说了,林公子人不错。”大周氏往锅里放了青菜,翻炒了两下,便舀了水开始煮。
陈玉珠听了这话,恼的进了屋里。
大周氏出来时,见绣帕搁在凳子上,还以为自家闺女害羞躲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