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仲怀早已琢磨好,直接与他说出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你若想尽快与锦荣定下亲事儿,那明日一早就带着媒人来上门提亲,否则等我走后,家里可没人替你说话。”
什么黄道吉日,他家才不在乎这个。
不空被盛仲怀的言语给惊着了,一直以为,盛家只有锦荣的思想才会如此跳脱,没曾想,眼前的人居然也是,不愧是一家人。
“今日来,也就这一件事儿,你若是想清楚了,明日就来,否则过了明日,我就要回苍云国了。”盛仲怀站了起来,准备与他告辞。
不空连忙起身相送,“多谢!”
盛仲怀刚踏出门槛一步,又收了回来,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话语里带了三分警告的意味:“若是日后敢欺负锦荣,我们一家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我不会!”不空与他拱手做保证。
盛仲怀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
送走了盛仲怀,不空便去了宫中要求见古玄鹤。
他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也算是除了当初的师父意外,唯一的长辈。
“巫祝大人,公子入宫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此刻的古玄鹤正在温泉池水中享受着,左手持着琼浆玉液,右手含过美人纤纤玉指上递来的果子。
忽的听闻外头的人来通传,眉头轻蹙,“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儿,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素手一挥动,跪坐在温泉池旁的美人便退了下去。
满池春水荡漾开来,坐在池水中的人缓缓的站起身,卷起挂在一旁华丽的锦衣,披在身上,裹了袍子赤足出了大殿。
不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转身便看见古玄鹤衣衫不整的模样。
“你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可是又碰上了什么难题?”古玄鹤看着眼前愈发出彩的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朝着椅子上坐了下去。
不空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白日里就一个热喝酒,整个人也是湿漉漉的样子,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我,整日里清醒多了觉得无趣,便喝喝酒罢了,快说找我到底何事,趁着我还清醒着,或许能为你解了谜团!”古玄鹤朝着他晃动了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不空蹙眉:“我要向盛家提亲!”
此言刚出,本还喝着酒水的古玄鹤险些没有被他的话给呛着,一脸惊奇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确定架自己是不空,该不会是旁人假扮的吧!”
说完,还妄图伸手去捏他的脸,以辨别真假。
不空一巴掌朝着他伸过来的手打了过去,仰起头看着他道:“我看你是真醉了,罢了,我自己去提!”
“别,别别,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可没法子和你师父交代,再说了,你知道要怎么上门提亲吗,每个长辈,你这就是不尊重人家!”古玄鹤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这若是走了,他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大戏,难得能看到盛家那人吃瘪的模样。
不空岂会不知他心底的想法,转过身就瞪了他一眼:“我是真心要娶锦荣,你若不帮忙想要去看笑话,我劝你歇了这心思,否则——”
“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我没有说不帮你!”
“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我难道不知道?”不空狠狠瞪了他一眼。
古玄鹤有些心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罢了罢了,我算是怕了你了,快坐下,我同你赔罪就是,定然帮你娶到盛家女儿。”
不空哼了一声,这才重新坐回去。
古玄鹤则是让人去请了掌事嬷嬷来,让她给不空讲清楚了这提亲时该注意些什么。
这掌事嬷嬷也不含糊,见巫祝大人如此重视,便又提醒道:“公子,只要你们二人是两情相悦的,那自然是水到渠成,您只要人到,这亲事儿哪里会有不成的。”
这公子长得如此俊俏,哪家会不喜欢,除非眼瞎了的。
眼瞎的盛长靖此刻正在码头巡查,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作罢。
“大人,您没事儿吧!”身边的侍卫低声询问道。
盛长靖摆了摆手,“没事儿!”
与此同时,盛仲怀依照约定在晌午前回到了家中,且将今日出去办的事情同苏凝一并说了,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你爹会生气的!”苏凝摆着碗筷低声道。
现在就他们母子二人,苏凝也并没有瞒着他:“娘觉得不空是不错,虽说之前是个出家人,但现在他愿意为锦荣还俗,还对锦荣一往情深,娘是应允这门亲事儿的,只是你爹他觉得,不空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说完这些,苏凝叹了一口气,“我曾向古玄鹤打听过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爹娘都被奸人所害,唯独他活下来,被僧人带到了佛门之中,虽怀着绝技,但却不轻易道出他人心中所想,也绝不利用这来谋求荣华富贵,可见他的品性是个好的。”
“爹是怕锦荣吃亏!”盛仲怀一句话就道出了问题的关键处。
“可不是,你爹他啊——”
盛仲怀打断了苏凝的话,抢先一步道:“爹怕锦荣吃亏,我倒是怕那小子受苦,锦荣的力气,别说整个东莱国,就是全天下都没人能有她的力气大,只怕日后吃苦的还是那小子!”
“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不要担心了。”盛仲怀低着头看着门口处被风吹起的衣袍,嘴角忍不住向上一扬。
“行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苏凝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盛长靖在门口站了片刻就进来了,将苏凝吓了一跳:“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快洗手用饭!”
盛长靖恍若没有听到方才他们母子二人谈话一般,在铜盆里洗干净了手,接过帕子擦拭干净后道:“让锦荣过来用饭吧。”
“爹,娘,我去喊妹妹过来!”盛仲怀朝着二人拱手作揖退了出去。
苏凝见盛长靖拉长着一张脸,忍不住询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盛长靖侧首看着身边坐着的人,藏在桌下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微微一笑道:“没有!”
盛仲怀在朝中办事儿,早已会察言观色,看着父亲的脸色,心中憋着笑,这妹妹定亲的事情明日恐怕要成了。
翌日。
苏凝还未起身就看见自家夫君正穿着新做的衣裳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的打量。
“今日不出去吗?”
盛长靖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衣袖,“嗯,不出去,你看我这衣襟是不是有些歪了?”一边用手扯着一边朝着榻前走了过去。
苏凝这才看的分明,他下颚上冒出的青茬也被剃的一干二净,遂掀开被子下了榻,替他整理了一番,“相公,你怎么穿的如此周正,难道是知道今日咱们家要来客人了?”
盛长靖轻咳一声,“昨天你和仲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身为锦荣的父亲,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们要上门来提亲,嗯?”
盛长靖伸手捏了捏苏凝的脸颊表示不满。
苏凝也不想瞒着他,但这不是昨日夜里要哄着两个小祖宗入睡,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榻上了,所以就没有机会同他解释。
“相公,不空那孩子是个好的,这亲事你看——”苏凝转身挂在他的脖颈上,吴侬软语。
盛长靖却不吃她这一套,今日不空来提亲,他必须得严格把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将女儿交出去,再说了,哪家求娶不是慢慢来的。
“行了,你赶紧收拾,孩子们许是在等着我们用早膳了。”盛长靖扒开勾着自己脖颈的手,让苏凝老老实实的站稳,后先一步走了出去。
苏凝在他身后跺了跺脚,这厮真正是滑头,居然连着一招都不吃了。
看向铜镜内容颜,苏凝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她的眼角都开始有了鱼尾纹,就连皮肤也没有从前那般水灵了。
不过想想这些年时光飞逝,她的女儿都要定亲了,若她容颜再不老,可真的要成妖精了。
梳洗完毕后推开房门,外头阳光正好,风和日丽,真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早膳依旧摆在前院花厅里,盛仲怀已经带着盛锦荣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候着了。
“爹,您今日可真精神!”盛锦荣看着今日父亲穿着新衣,到底是没忍住朝着他夸赞了一番。
盛长靖被女儿夸赞,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可面上却还要故意肃着一张脸:“一大早就油嘴滑舌,你今日的字可练习了?”
盛锦荣朝着他屈膝行礼,“爹爹,您放心,今日的字已经练完了,兄长还亲自检查的。”
说完,高抬着下颚颇有些骄傲。
盛仲怀亲自给盛长靖舀了一碗热粥:“爹,锦荣的字进步极大。”
盛长靖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心里正埋怨着这臭小子,竟然敢背对着自己就决定了自个妹妹的亲事。
真正是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从盛长靖一进来这桌子上的氛围就有些不好,盛锦荣私底下拽了拽自家兄长的衣袖,忍不住悄声询问:“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惹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