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朝着候军的身后一看,只见他的身后确实有一棵很粗的大槐树,几乎一搂都抱不住,足足有十来丈高,有几处树干虽已老杇,但大的枝干还很有活力,枝叶很是茂密。
田虎老家的村子里也有一棵这样粗细的大槐树,据说有100多年的历史。眼前的这棵大槐树下有个石头砌的香炉。田虎知道肯定是有人把这棵树当成了老神仙,过来许愿烧香的。就像是他老家村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一样,据说之前那里遇到过大洪水,也淹死了不少人,但爬到这棵树上避难的人,逃过了一劫。传说树上住着位神仙,所以每逢初一、十五,常有人向树敬香叩头,几个老奶奶说许愿很灵验。久而久之,树下有了香炉、石围子。
“猴子,小心些!”田虎提醒道。
田虎看到侯军笑着回了个手势,便转身来到了身后的大树跟前,将三八大盖一甩甩到了身后,掏出了一副手套,用手掌攀着树干上稍稍突出的地方,双脚交互盘蹬,只几个移动,人已经攀到了距地一丈多高的枝丫处,简直比一只猿猴还要伶俐。
侯军双手攀着枝丫继续向上,如猿猴一般敏捷,如鬼魅一般飘忽,很快就到了到了树的顶端,再往上就不能爬了,树枝经不住他的重量。
侯军找了个能够站住脚的枝丫,抬头往城外看,外面的攻势很猛,但是攻击部队到了城墙缺口的时候总会被从城墙上下来增援的鬼子给堵住,伤亡不小。
随后,朝着西城门楼上打量,鬼子守军乱遭遭的,忽然之间,他看到城头上刀光一闪。
“肯定就是那儿了。”侯军想,只有鬼子的军官才喜欢抽出军刀在战场上乱挥乱舞,除了发泄情绪之外没个鸟用。
他从身后将三八大盖转了过来,拉动枪栓推子弹上膛,瞄准背对着他的一个鬼子军官矮壮的身形,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枪响,亮光在不算太浓密的树冠中骤然乍现,侯军脚下的树枝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娘的,没想到树上这么晃!”侯军开枪之后就觉得这枪肯定是没什么喜了,于是忍不住地嘟囔道,此时风微乎其微,但是他这百十来斤的人在树枝上不晃才怪。
好在城头上的鬼子都忙着对付外面的二团进攻,也没有注意到还有人藏在大树的树冠中打冷枪。
侯军迅速地调整了姿态,再次上子弹瞄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眼中精芒一闪,待树枝晃动的幅度最小的一刹那抠动了扳机。
“咻!”子弹呼啸而出,高速旋转着向远处目标袭去。
就在开枪后的一瞬,侯军无奈的发现,那个正在挥舞着军刀大呼小叫的鬼子军官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顷刻之间就犹如狗啃屎一般向前扑倒,而这一记标准的狗啃屎动作,恰好将侯军射出的这枚子弹躲开。
“他娘的!”侯军爆了一句粗口,心说山下鬼子军官的命也太硬了些,这样都能让他躲开。
侯军这一枪让鬼子警觉起来,侯军远远看到,那个鬼子军官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躲到了城墙垛口的后面去了。
“怎么样?猴子?”地面上的田虎大声问道。
“虎哥,鬼子太狡猾了!”侯军有些气馁。
“行了,下来吧,咱们搞倒炮了!”田虎大声招呼。
侯军有些不情愿,但是田虎的命令他必须要执行,三窜两蹿就下了树,刚刚到了没有枝丫的地方,鬼子的子弹就扫了过来,枝叶扑簌簌地纷纷往下落。
“奶奶的,鬼子的动作还挺快!”话音刚落,侯军已经落到了地面上。
侯军上树的工夫,田虎他们已经把鬼子扔下的迫击炮给重新组装了起来,还能用,唯一的问题就是炮弹只有三发了。
侯军见到斜45度朝着天空的迫击炮两眼放光,搓着手道:“这个我来,我学过,我得试试……”
田虎直接跨出一步拦在了他的身前:“别跟着裹乱,赶紧警戒后方,鬼子快来援兵了。”
侯军着实有些扫兴,端着枪气呼呼地走了,迫击炮在七星镇虽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但是特战队在战场上使用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也难怪侯军如此的积极。
“等等,刚才鬼子的指挥官在什么位置?”
侯军没走几步,就被田虎又叫住了。
侯军小跑着回到了田虎的跟前,比比划划地告诉了田虎:“这鬼子可狡猾了,刚才就藏在那个垛口的后边,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行了,知道了,你小子把后边给我守住了。”
“是!”
田虎将射击诸元重新调整好,炮口微微上翘,轻声喝道:“炮弹!”
他从一名临时充当弹药手的特战队员手中接过一发炮弹,从炮口塞进去。炮弹在重力的作用下,呲的一声滑入炮膛,尾部与撞针相撞,击发底火,接着是引药被触发。
下一刻,只听嗵的一声,一发炮弹便已经拖带着长长的尾焰,呼啸向前天上飞去。
“轰!”炮弹在城墙上爆炸。
正在警戒的侯军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妈呀,竟然跟自己描述的鬼子军官藏身的位置大差不差,心里暗暗佩服田虎,虎哥还真行,指哪儿打哪儿!
田虎接着又是稍稍瞄准了一下,头也不回的低喝道:“炮弹!”
随后,城头上接连两声爆炸声再次响起,眼看着鬼子就乱了。
田虎从地上站起来,一挥手:“摸上去!”
事实上,鬼子在城头上的指挥官在第一发炮弹爆炸的时候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当时守城的鬼子的确出现了一片混乱,但是他们很快就稳住了局面,起因是一个资历比鬼子中队长还要老的军曹长直接接管了指挥权。
“大家不要慌,我们身后的支那人没几个人,他们别想冲上来。”
鬼子军曹长对形势进行了精准的判断,从地面到城墙上来,只有城门口的两条通道拾阶而上,只要派兵守住了这两条通道,中国人就别想上来。
“鹤舞君,池田君,你们各带一步兵小组去左右两侧的登城口,务必守住,多带些手雷,炸死企图蹬城的支那人!”鬼子军曹长趁着攻城部队弹雨间歇的刹那,大声地命令道。
二十多名鬼子兵在各自军曹的带领下分别守住左右两侧的通道,他们从武装带解下了手雷,纷纷朝着城下扔去,手雷在城墙之后轰然爆炸,激起了漫天的烟尘。
城下太黑,以至于鬼子这次的手雷投掷根本就是毫无目的可言,但是爆炸的声势不小,足以吓退了企图强行蹬城的田虎等人。
四个鬼子兵分别抬了一个大铁桶到了通道口,用刺刀胡乱地捅上几刀,齐心协力地将油桶从上面滚了下去。
“骨碌碌”油桶顺着斜坡,快速下滚。被台阶这么一垫,飞起来老高,将盛在其中的液体洒得满道都是,一阵刺鼻的气味顺风飘进了田虎等人的鼻子中。
“虎哥,鬼子往台阶上倒汽油了。”侯军说道。
还真的让侯军给猜对了,鬼子这两桶正是汽油油,油桶带着风声呼呼往下滚,撞翻了数名几个原本守在台阶上的鬼子兵,几个快冲到城墙上的鬼子兵破口大骂,脚下一不留神,滑了一跤,滚地葫芦般顺着通道的台阶滚向了地面。
“不要管他们,再扔,多刺些洞!”鬼子军曹长不依不饶。
鬼子军曹长看来是素有急智,为了阻止中国士兵攻上城墙竟然连城上的备用汽油动用上了,第二批汽油桶显然不如第一批的汽油多,大概只有半桶而已,在鬼子兵们七手八脚的挥刀猛剁,铁桶很快就被砍出一个个巨大的口子,明澈的汽油淌出,水一般地润湿铺建通道的台阶,刺激性的气味扑鼻而来。
血腥味被冲淡,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的刺激气味。
“八嘎,都闪开!”
在田虎他们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鬼子伍长用手拎着一把火把,朝着台阶就抛了下来,火把落到了被汽油浸湿的台阶上。紧接着,又有数名鬼子兵将火把从城头上面抛了下来,将两条通道弄成了两条火龙。
“八嘎!”原本守在城下的鬼子兵没想到上面的同伴这么无耻,竟然这样无情地抛弃了他们,将唯一的生路也给堵死了,只能顺着台阶乱哄哄地往下猛跑。
“火上浇油!”城头上的鬼子军曹疯狂地喊。台阶上有些鬼子兵逃的不够快,被烈火追上,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时间仿佛瞬间停止了,正想办法接近城墙的田虎等人惊诧地停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两条可以通往城墙的甬道变成了一片火海,而鬼子竟然冷血到了连自己的同伴也不放过,二十多名倒霉的鬼子兵在火海中翻滚挣扎,发出惨烈的嗥叫声。
“娘的,这狗曰的小鬼子可真狠!”侯军躲在茶馆的檐廊下朝着城墙的方向啐了一口。
城上的鬼子守军也惊呆了,他们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烈火的杀伤力有这样厉害。原本守在城下的五十多名鬼子兵只有不到一半逃上了城墙,剩下的在撤退的过程中全部被卷入了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