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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夏娆语气轻轻,却十分的坚决:“我现在靠着燕诀,若是燕诀不好过,我也会不好过,所以我不会扯他的后腿。”阿蛮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没说,但若是这件事真的有损皇帝颜面,负责此事的燕诀必然会受牵连。

阿蛮立即起身:“是奴婢疏忽。”

“你不是疏忽,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聪明,你只是固执。”夏娆说罢,看着她隐忍不住难过的眼神,才放软了语气,道:“这件事,我会与世子商议后再决定怎么做的。你也乏了,回去歇着吧。”

阿蛮看了看夏娆,紧握的拳头终于是松开了。

用过晚膳,夏娆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才终于睡着了,却在第二天天都没亮的时候,被迎春急急叫了起来。

“怎么了?”夏娆现在警醒多了,确定燕诀不在房间里,才问道。

“是镇北侯府的侯夫人来了,还带着沈小姐,沈小姐是由人抱着来的,奴婢看那样子,怕是……死了。”

迎春哆嗦着。

夏娆一边起身穿衣裳,一边问具体的情况。

迎春也说不清,只说看到侯夫人哭得两眼红肿,不断的在说着后悔之类的话。

等夏娆穿好衣裳到前院,这才看到了果真脸色发青仿佛没了呼吸的沈娡。

“夏姨娘,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娡儿。”侯夫人声音沙哑着,诚恳的望着过来的夏娆。

“她怎么了?”夏娆上前探了探脉,忍不住抬头看向侯夫人:“是不是……”

“那个畜生。”

一向优雅得体的侯夫人都忍不住脱口而出,却又反应过来,立即哽咽着道:“此事与旁人无关,夏姨娘只要你能救娡儿的性命,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迎春……”

夏娆准备让迎春去拿自己的药来,就见角门的婆子来,朝她行着礼,道:“姨娘,夏夫人求见。”

夏娆以为刘氏是为着攀亲的事儿来的,便道:“先请她们进院子喝茶,我迟些再去见她。”

“可是夏夫人说,她现在就要带走小公子,说是夏家宗族里出了事儿,要小公子回去。”婆子为难道。

夏娆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刘氏怎么忽然要带走夏嘉宁,难道是没说服夏父吗?应该不可能,刘氏是个十分能拿捏得住夏父的人,她又一门心思想着攀高枝儿,不可能在自己抛出了橄榄枝的时候,把橄榄枝丢掉。

除非,另有一个比自己更令她鬼迷心窍的人出现。

侯夫人瞧见夏娆的迟疑,也会意过来,道:“夏姨娘若是不嫌弃,我认得一位孀居多年无亲无族的贵人,正想收养一位义子承欢膝下。”

夏娆明白侯夫人的意思,若是有贵人肯认夏嘉宁做义子,夏家肯定上赶着把夏嘉宁送去。

这样一来,夏嘉宁也算有个真正可靠的倚仗了。

“到时候,就麻烦侯夫人了。”夏娆说罢,睨了眼那婆子,婆子立即会意就去跟刘氏回话了。

刘氏听到的时候,眉眼都张开了:“这当真是侯夫人说的?”

婆子笑着恭喜。

刘氏的心思却转了七八道弯,与其让贵人认了小傻子夏嘉宁,还不如认了她的女儿呢。

刘氏立即有塞了块银子给婆子,笑问道:“不知妈妈可否再通传一声,我要求见侯夫人呢?”

“侯夫人现在怕是不得空,侯夫人的千金现在危在旦夕呢。”婆子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笑着道。

“危在旦夕?”刘氏心里有了主意,立即就回头上了马车,飞快的往回去了。

这厢。

夏娆给沈娡吃了好多的药丸,用了好多的药粉,才总算把沈娡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

侯夫人走的时候,暗示她要跟镇北侯和离了。

夏娆知道侯夫人与镇北侯和离,意味着什么。镇北侯当年只是个清贫的空有爵位却无半亩私产的勋贵,若不是侯夫人财大气粗的娘家扶持,哪有今日的地位?

而且镇北侯这么多年也不长进,若是侯夫人一走,镇北侯就是脱了水的鱼,没几日好活了。

想到这里,夏娆立即就去找青云,逼着他带自己去找燕诀了。

而燕诀这会儿正与人在天香楼谈事。

青云带着夏娆过来时,与燕诀谈事的人都是一怔,却是笑道:“这位就是夏姨娘啊,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实在是国色天香……”

“爷,妾身有十分要紧的事跟您说。”夏娆等不及与这些人虚伪的寒暄,朝燕诀道。

燕诀知道青云行事稳重,夏娆也是个聪明人,朝众人道:“诸位也乏了,回去休息吧。”

众人见燕诀为了姨娘一句话,就打发他们走,心中暗叹外面传言是真,临走时,更是连夏娆的头发丝儿都打量仔细了。

待人都出去了,燕诀才略带着几分疲倦的靠在了椅子上,揉揉眉心,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问:“说吧,你又惹了什么事儿。”

夏娆把青云也赶出去了,这才将阿蛮的事,和侯夫人预备和离的事儿都说了。

说罢,夏娆看着燕诀微微沉凝的面色,垂着眼眸,轻声道:“爷若是为难,妾身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燕诀掀开眼皮略显慵懒的睨她,夏娆这才狡黠一笑,朝他道:“最近京城里,来了一位锦鸳公子……”

第57章 奸臣

二月初,夜半一场春雨过后,天气愈发的暖和了起来。

京郊的某片林子里,云染正吹奏完一曲,看到那和着自己乐曲翩翩起舞的漂亮小姐,眼底都泛着愉悦的光。

“姑娘当真特别,不知可否请教芳名?”云染声音魅惑,长发从雪白的衣衫上被夹杂着春雨湿润的风吹起,雌雄莫辨的脸越发显得美貌。

杨莹痴痴望着他,浑身的骨头都几乎软了去,羞羞答答的报了自己名字后,就转身要走。

云染故意拉住她的方帕,杨莹越发的心动害羞,水盈盈的眼睛朝他一眨,便将帕子送给了他,含羞带怯的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云染才抓着她的香帕往鼻尖一嗅,香气萦绕叫人沉醉。

“他在这儿,快来人,给我把这采花大盗抓起来!”

忽的,林外一声呵斥,就见个捕头带着一群差役们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

云染听到‘采花大盗’几个字时,就觉得不对劲,被他们围住了,才悠悠笑道:“本公子可不是你们嘴里的采花大盗,你们要抓人,最好别浪费时间,赶紧去找真正的采花大盗吧。”

领头的捕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浮放浪,又看到他手里粉色的帕子,更是鄙夷轻哼:“少废话,是不是,也跟我们回衙门回了话再说,带走!”

云染哑然,他倒是想逃走算了,但转念一想,反正也无聊,不如跟去看看说自己是采花大盗的到底是谁。

而等他到了府衙,却发现来找采花大盗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女儿前阵子来城里买胭脂,就再没回去过。”一对肤色黝黑满身贫苦的夫妻哭着道。

旁边立即有个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灰布薄衫,头发花白的老者哽咽:“大人,我孙女儿也是,半年前,说要去亲戚家住两日,结果却遭了采花大盗掳走了。”

一时间,公堂里乱成一片。

京兆尹也觉得非常奇怪,这些年轻女子失踪的案子,府衙根本不曾接到过报案,可这两日却陆陆续续,至少来了有十几个。

但虽然案报的奇怪,但他也一定会一查到底!

云染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曾掳走人,但才开口,就见人群里有个人指着他就哭喊起来:“我记得他,我侄女儿失踪的那日,曾有个道士来我家暂住,此人便与那道士相熟,而后我侄女儿失踪了,他和那道士也没了踪影!”

说起道士,来告状的人也都纷纷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家女儿失踪前后,也曾见过有道士在他村子附近出现。

府衙外,转角停靠的马车里,夏娆扒开帘子瞧见里边的状况,终是松了口气。

“这次算这个锦鸳公子倒霉了,不过凭他的本事,这小小牢房怕是困不住他。”阿蛮转而问夏娆:“姨娘,这样做就能让京兆尹查到镇北侯吗?”

“就算他能查到,我也不能让他往镇北侯身上查,我只要他查到张天师身上就行。”夏娆说罢,想起前几日她去找燕诀,也多亏燕诀居然愿意用她的办法。

阿蛮朝公堂里看了看,黯然道:“这些老百姓都是住在偏远山沟里的,家里孩子失踪了,连报案都不敢,也亏得世子爷居然能查出这些人来。”

“回去等着吧,很快那个张天师,就要显出原形了。”夏娆语气微凉的说罢,就叫人驾着马车回王府去了。

此时燕诀的书房内。

澜沧看着一直在写着什么的燕诀,试探道:“爷,此次将这件事全部交给姨娘,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些?”

“且等着便是。”燕诀淡淡说罢,放下墨笔,将东西交给了澜沧:“送去府衙。”

澜沧看了眼,燕诀写的是关于他所查到的关于张天师的事。

澜沧皱眉:“您现在送这些过去,的确可以让京兆尹早些揭露那张天师,但也同时暴露了您。万一京兆尹最后参您一本,说您是故意鼓动民意以报私仇可如何是好?”

“爷,王爷请您去一趟书房,说有事相商。”

外面有人来传话。

燕诀应了声,便提步出去了,仿佛根本没听到澜沧的提醒一般。

澜沧也知道,他不是没听到,只是不在乎而已。天底下的恶名,他身上早已落了一大半了。

燕诀出来不久,就看到了刚回来的夏娆。

夏娆没瞧见刚好被竹林挡住的他,只跟阿蛮边往回走边说着话。春风吹过,似乎还有些冷,她缩了缩脖子,却笑起来,道:“等天儿再暖和些,咱们去买几只风筝吧。”

“您还有心情放风筝,现在您不是前有狼后有虎么?”阿蛮看着她道。

“那些算什么狼和虎?”夏娆负着手淡淡的道:“咱们世子爷那样的,才叫狼,还是来自北方的一匹孤狼。”

阿蛮挑挑眉:“那其他的算恶狗吧,恶狗姨娘也不怕?”

“怕有什么用,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活鱼逆流而上,死鱼才随波逐流,怕解决不了问题,就干脆不怕。”夏娆裹着斗篷幽幽往前走,丝毫不知道她这几句话,全叫燕诀听见了。

燕诀看着夏娆离开,却越发怀疑,夏娆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巧合的到他身边来,是不是也带着特殊的目的。

她觉得他是孤狼么?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做孤狼的。

很快张天师就被京兆尹给查到了,这位张天师只是披着老张天师的壳子而已,实际上却是个被道观操纵的傀儡,刚被抓,就崩溃全招了。

可就在京兆尹准备出门去找镇北侯时,被澜沧给拦下了。

“接下来的事情,世子爷会全权处理,那些女子,世子爷也会全部放出来。”澜沧看着一脸大无畏的京兆尹,无奈道:“你若是不听世子爷的,那些被抓的女子,一个也活不成!”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京兆尹脸色微青:“燕世子弄权乱政,本官管不着,但人命关天,你们怎可如此丧尽天良,拿无辜女子的性命做玩弄权术的筹码!”

澜沧倒是想解释,可若是一解释,皇帝的遮羞布就得被揭开了,到时候燕诀是不必背黑锅了,可皇帝的刀就该向着他了。

澜沧没搭理京兆尹,转身就走了,只是走时提醒了他:“张天师之后的事,大人若是泄露出去半个字,十几条无辜性命,可就由你亲手葬送了。”

说罢,径直驾马而去。

京兆尹站在寒风中半晌,才愤怒的骂了一句奸臣当道,到底是没带人往镇北侯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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