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吗?”我问道。
郁承君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但是我不甘心,又接着问,“为什么?我与皇后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她为什么这样对我,而且这样做除了让我坐着有些不舒服也没有别的用处,不过说到坐,我倒是有些好奇,宫里不是有椅子吗,为什么要另外搬凳子给我们坐?”
我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也不知道郁承君了理解我的意思没有。
“搬凳子是母后的习惯,我每次来母后也是搬凳子给我坐,从不让我坐椅子,她说坐椅子总会不由自主的向后依靠,容易坐没坐相,不过这么些年我也习惯了”,郁承君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那些羽毛,当然是为了不让你去见奉嫔了。”
前半段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后半段我却是听懂了,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就那些羽毛就能阻止我去见奉嫔?”
郁承君继续道,“坐上去自然会不舒服,母后就以此为由不让你见奉嫔,这不是很轻易的事吗?比可别小看这几根羽毛,加上母后的心思,羽毛就变得复杂多了,人心啊,总是不好算的,但是却又是最好算的。”
我翻了个白眼,表示不理解,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郁承君说的挺对,虽然我也无法相信那几根羽毛就能阻止我见奉嫔,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来,文后应该已经得逞了。
“郁承君,其实刚刚在凤仪宫我就想问你了,文后真的是你母亲吗,我怎么感觉她一点都不爱你,对待你还不如我待宣宣”,我本是随意的问问,但是郁承君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
“她本来就不是我母亲”,郁承君声音冷冷的,听着很平静,但是我能感受到平静下隐藏的怒火。
其实我真的就是随口一问,因为我觉得郁承君对待文后明显有诸多防备,话没说两句就一直请罪,而且文后对郁承君也是各种不放心,就连我去见奉嫔,一个刚封的妃子都诸多阻挠,所以我才有些疑虑,但是没想到文后竟然真的不是郁承君的母亲。
我忽然觉得我把皇宫想的太简单了,外界一直传帝后鹣鲽情深,可是似乎并不是这样,外界一直说太子是文后嫡出,可是事实也不是这样。
我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了皇宫的复杂,比那些厚厚的医书上介绍的各种草药的药性还要复杂。
“你那的母亲呢?”我又问。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知道文后为什么要阻拦我见奉嫔吗?”
“不知道。”
“…”
我觉得我应该是触及到了郁承君的伤心之处,所以他现在对我的问题是一问三不知,干脆我也不问了,任由他拉着我走到了奉铭宫的门口,可是临进门的时候我又问了一句,“你希望我来见奉嫔吗?”
我不知道我怎么没来由的就问了郁承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我一样,让我不由自主的问出口。
郁承君显然没料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显示楞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缓缓的道,“我应该是希望的吧。”
这下轮到我发愣了,什么叫应该是希望的,希望就是希望,不希望就是不希望,加一个应该我就听不懂了,但是我能感受到郁承君心里的矛盾纠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你和我一起去见奉嫔吗?”,我又问。
郁承君点点头,拉着我进了奉铭宫。
宫门口站着两名宫女,一个进去通报,一个领着我好郁承君进去。
刚进宫门我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我不好意思的扭了扭,然而郁承君就像是为了帮我一样,他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两声。
“你不会也没吃饭吧?”,我悄声问道。
我是因为从来没有私下见过文后,所以文后说让我陪她用晚膳,我还特意空了肚子去,谁曾想到了凤仪宫文后说饭菜凉了,没让我吃不说还被郁承君拉着请罪,到现在别说吃饭了,我连口水都没喝。
可是郁承君好歹也是文后名义上的儿子,文后会如何他难道会不知道吗,怎么也没吃东西就来了呢?
“公事繁忙,没来得及。”
郁承君说的很随意,可是却打破了我心里的想法,我原本还以为郁承君是为了和我一起进宫,特意没来得及吃饭就赶过来了,幸好我话没出口,不然被郁承君一句公务繁忙打发了,岂不是显得我很自恋?
“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奉嫔找我什么事,万一说到大半夜,那不是要饿死了,再万一我和奉嫔说着话,肚子叫起来岂不是很失礼?”,我又低声问道。
其实我倒不是担心在奉嫔面前失礼,她的品级比我低,就算我失礼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真正担心的是挨饿,饿肚子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不会,宫门还要下钥,奉嫔不会留我们在宫里,自然不会有太长时间。”郁承君还是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把挨饿放在心上。
我无奈了揉了揉肚子,正要说话却听见一道温婉如同江南刺绣一般的声音,好听的就像黄鹂鸟一样。
“刚好本宫还没用膳,如果太子与太子妃不嫌弃,不如和本宫一起?”,这自称本宫的人除了奉嫔再没有旁人了。
我抬头看去,那是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子,和文后差不多的年纪,不像少女一样活泼可爱,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而且,这个女子身上有种柔媚的感觉,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能把人的心神吸走,这种感觉我今天才在苏云身上体会过,只不过苏云的吸引力比起眼前的女子还差了一点。
猛然间我心头一跳,想到一个宫里颇为忌讳的词——魅术。
然而刚想到这个词我就否决了,先不说魅术早已失传,就说眼前奉嫔的气质,勾人是勾人,但是却多了一丝大家闺秀的温婉之气,带着一种知性的美感,她的吸引力是那种由内而外的,并不是那种一味勾引人的魅术。至于苏云,我倒是不敢确定了,说不定真的修炼魅术了,不然我一个女子怎么会看到她失神了呢?
“那就多谢奉嫔娘娘了”,郁承君先我一步应承下来,直接拉着我就入座了,甚至都没等奉嫔就开动了,那随意的姿态就像这是在东宫,他是主宰一样。
我轻轻碰了碰郁承君,悄声道,“你怎么这么随意,就像进自己家了一样,虽然奉嫔品级不高,但是你这样也太不把奉嫔放在眼里了,不怕奉嫔不高兴啊?”
不知道是我说话声音太高还是奉嫔耳朵太灵,总之,就是这句话被奉嫔听到了,但是奉嫔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道,“太子这样做正是说明把本宫当家人了,本宫怎么会不高兴,况且…”
奉嫔顿了顿看向郁承君,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一见这情形就知道奉嫔与郁承君之间有故事,立马想到了话本子里说的皇子与后妃之间的苟且事,要是放在平时,我知道这些事肯定要和仙仙,李嬷嬷好好讨论一番,有可能宣宣也会跟着凑热闹,然后李嬷嬷教训着说我不学好,让我不要再议论,要做出一副端庄守礼的太子妃的样子。
可是现在,我一想到这些苟且事的主角是郁承君,心里就不舒服,酸酸的直冒泡,然而我忽然想到奉嫔的年纪,差不多都能做郁承君的母亲了,要是他们两个真有什么事,天啊,我觉得我没办法再想下去了。
在我胡思乱想期间,郁承君开口了,“苏忆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有什么事母妃不必瞒着。”
郁承君说完把他宽大的手掌放在我肩头,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也出现了一丝微笑,就像那天为西夏接风的时候我看到的笑容一样,带着醉人的感觉。
不过,笑容虽然醉人,但我还是清醒的,我清醒的听到郁承君唤奉嫔母妃,这意味着这个刚刚封嫔的女子,是郁承君的生母!
我觉得我忽然有点理解不了皇宫里的关系了,我原本以为我看的那些话本子里描述的皇室关系已经够复杂了,没想到现实里的皇室关系更复杂。
我又碰了碰郁承君,低声问,“你叫奉嫔母妃?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其实我觉得今天是我做了太子妃以后最憋屈的一天,从头到尾都在低声说话,而且,到现在我还没顾得上吃晚饭。
“没有,奉嫔是我生身母亲”,郁承君平淡的说出这个在我看来是惊天秘密的大事,末了,郁承君还说,“你也应该叫她母妃。”
我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叫母妃,然而还好,在这样的惊雷下我还保留了一丝理智,看了看四周没有外人在场,终于,光明正大的说了一句话,“母妃。”
奉嫔听到后整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本来看起来丝毫没有岁月痕迹的脸在她笑了之后也出现了几条皱纹,“哎,其实刚刚我就是想找个由头让你叫我一声母妃,但是没想到承君直接就把事情全盘告诉你了,看来承君是很中意你的。”
“嗯嗯”,我胡乱的答应着,想着奉嫔还有郁承君的话,我觉得我的脑袋是真的不够用了,这么大的秘密郁承君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告诉我了,是相信我绝对不会说不出去还是这本就是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