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如齿轮咬合一般一天一天地过,似乎每天都是重复如旧的。
作为小学生,阮秋月没有把自己的暑假过得这么枯燥乏味,虽然没阮红军疯,但也会出去找自己的同学朋友到处玩,还会注意家里的大小琐事,尤其是阮秋阳和叶秋雯。
暑假过了大半,她今天又如汇报敌情一样,晚上在屋里跟阮溪阮洁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叶秋雯最近出去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而且很多时候晚上回来的也都很晚,没带阮秋阳。”
阮溪听完简单道:“阮长富不在,冯秀英好应付,她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阮秋月手里转着笔,想一会又说:“妈一直说你们两个不安分,天天和许灼那帮人混在一起,怕你们坏了作风给他们丢脸,却不知道她最信任、最引以为傲的女儿早就背着他们偷偷谈恋爱了,早就把作风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要是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阮溪笑一下,“会颜面扫地,没脸见人。”
第068章
阮溪想着, 大概也有她和阮洁没有打小报告乱掺和的原因,没有人盯着叶秋雯搞破坏搞事情,叶秋雯没有任何压力就慢慢彻底放松了, 完全坠入爱河了。
阮长富远在千里外管不到她, 冯秀英管不到点子上,等于一直是在纵容她,再没有其他人从中阻挠使绊子, 她自然就放松警惕不再小心, 专心享受爱情的甜蜜了。
阮溪没时间多去关注她,暑假剩下的十来天也都没出门,每天都和阮洁闷在家里学习。累的时候会在星期天的晚上去广场上看场电影, 这是她们生活里唯一的娱乐内容。
每次看电影也都会遇到许灼和陈卫东, 他们要么给阮溪阮洁占了位置, 要么就是给她们搬了凳子,并没有因为被拒绝就疏远她们。不多提那档子事,自然就是普通朋友。
立秋之后天气也没有变得凉爽,开学之后是一场来势凶猛的秋老虎,天气又酷热了一段时间。秋蝉每日都在林子里叫唤,“知了”“知了”声音格外齐整。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学校再一次开学,阮长富没有回来, 于是阮红军又把书包扔到天上欢呼了半天——他的五年级,注定是最快乐且自由的五年级!
然而太自由就会失去控制, 尤其是阮红军这种好斗的男孩子。
自从阮长富去外地以后,他就没少打架惹事, 但一直都是小打小闹。
然后新学期开学刚半个月的时候, 他又跟人打架了。
这次被人群殴打了一脑门的包, 打不过只好哭着指着人家说:“你们都给我等着,明天放学谁都不许走,我去找许灼来揍死你们!”
人家奚落他:“哭包!去找啊!你以为我们怕你啊!许灼认识你吗?”
傍晚晚饭时分,家里所有人都盯着阮红军脑门上的包看。
冯秀英伸手上去要碰,“你这是怎么搞的呀?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阮红军直接把她的手挡开,没让她碰到,“和你没关系,不关你的事。”
他有事向来都不跟冯秀英说,因为说了也没什么用,冯秀英只会婆婆妈妈的碍事。
冯秀英无所谓阮红军对她什么态度,仍是关心道:“什么叫和我没关系,你要是出点什么事,你爸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吃完饭跟我去卫生室洗一下。”
阮红军直接道:“我不去!”
去卫生室贴个纱布在脑门上,多丢人啊,他才不贴!
冯秀英又唠叨他几句,他直接把筷子拍下来道:“你太吵了!我不吃了!”
说完立马起身,直接踢开凳子走人了。
饭后坐在房间里的书桌边,阮秋月摇着头叹气说:“我们这个妈呀,是真的没用。脑子里都是浆糊,服不了人也管不住人,难怪被叶秋雯牵着鼻子走。要是爸在家,早就抽阮红军了。”
阮溪翻开习题说:“是你妈,不是我们妈。”
阮秋月看向阮溪,“你真打算这辈子都不叫她妈呀?”
阮溪笑,“爸我都不会叫,你觉得我会叫妈?”
阮溪话音刚落,阮秋月还没再说话,房门上突然响起敲门声。
阮溪没有起身去开门,只转头看向门板道:“门没锁。”
圆形门把手嘎达转动一下,门板打开后,阮红军从门缝里伸头进来。
阮溪和他对视片刻,没有出声说话。
他自己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然后便贴在门边的墙上站着,像个受伤的小狗一样看着阮溪,明显是有事来找她,而且是要求她的。
阮溪没说话,阮秋月看着他问:“你干嘛啊?”
阮红军抿抿嘴唇,半天才开口说话:“大姐,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许灼?我今天是被好几个人打了,不然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阮溪懂了,他想要找许灼帮他报仇去。
阮秋月又说:“要是爸在家早把你抽死了,你还敢叫大姐去找许灼?我看你就是欠教训,被人多打几次就好了,被打怕了以后就不敢惹事了。”
阮红军看向阮秋月就说:“老六你闭嘴别说话!”
说完他又看着阮溪,“大姐,你就帮我这一次行不行?”
阮溪看着他又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道:“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阮红军问:“什么条件?”
阮溪道:“第一,以后都不准再打架惹事,更不能借许灼的名头在学校混。第二,上学就好好学习,认真听课做作业。第三,期中考试考到六十分。”
“六十分??”
阮红军眼睛瞪起来,“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阮溪低下头继续做题,“那你就自己去找许灼好了,我看没有我的同意,他会不会帮你出头。或者你就忍下这口气,当龟孙子就好了。”
阮红军贴在墙边,看着窗边被风吹动的窗帘,陷入了人生两难境地。
闹钟上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转,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分针转过一大格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说:“大姐,我答应你!”
阮溪继续写字不抬头,“行,等会我去跟许灼说一声。”
阮红军高兴了,“谢谢大姐!”
大半个小时以后,阮溪放下手里的笔,拉着阮洁下楼叫阮红军一起出门,出大门的时候跟阮红军说:“我们先去一趟小卖部,你去找到许灼,把他叫到广场上。”
阮红军应完声便飞奔而去。
阮溪和阮洁则先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
装着烟到广场上,许灼和阮红军还没有过来,她们便坐着放松休息了一会。
阮洁问阮溪:“你要让许灼去打一帮小学生啊?”
阮溪笑出来说:“高中生打小学生,许灼好意思吗?让他去吓一吓就好了,叫他们以后不敢再欺负红军就行。最好是这小子说话算话,以后都别再惹是生非了。”
阮洁也笑,“我看他贴着墙考虑了挺久的。”
阮溪:“那说明他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很慎重地下了决定的。”
……
两人坐着说一会话阮红军就把许灼和陈卫东找来了。
看到阮红军带着他们走近,阮溪和阮洁从台阶上站起来。等他们走到面前,阮溪看着许灼笑着说:“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想找你们帮个小忙。”
阮红军那嘴巴是忍不住不说的,许灼和陈卫东早知道事情原委了。
许灼说:“看你客气的。”
“客气是必须的。”
阮溪从口袋里掏出烟,直接送到许灼面前。
许灼看一眼不接,只道:“多大点事,赶紧拿去退了,以后别乱买东西。”
他知道她家的情况,也知道她在家里的处境,钱对于她来说不是可以挥霍的东西。
阮溪看着他:“你要是不要的话,我也不好意思找你帮忙。”
许灼与她对视片刻,仍是没有伸手接。
阮红军倒是懂事得很,立马接下烟塞进许灼的裤兜里。
许灼:“……”
再掏出来推来推去又怪磨叽的,于是他便就收下了。
阮溪跟他说:“都是小孩,你别去真打他们,吓一吓就行了。”
许灼笑,“放心吧,我也不打小孩。”
这事两句话就说定了,阮溪和阮洁不打算在外面多逗留,说好便准备回去了。
许灼和陈卫东也不讨嫌多留她们在外面,只轻拍一下阮红军的背说:“走,小孩,带你去小卖部买吃的去,想吃什么随便买。”
阮红军眼睛刷地一亮,“真哒?”
他倒不是稀罕小卖部里的东西,而是稀罕许灼和陈卫东两个人。
能跟他俩去小卖部买东西,我草!真是太有面子了!
阮溪都没来得及开口叫阮红军,他就跟着许灼和陈卫东一起走了,屁颠颠的。
阮溪看着这两大带一小:“……”
阮溪知道许灼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也没多担心这个事情。
她和阮洁回到家就把心思给收了,第二天上学也没多想这个事,上了一天学,到晚上回来听阮红军嘚啵,她才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
阮红军开心得大门牙都要龇掉了,吃完饭跑到阮溪房里一边比划一边说:“大姐,你不知道我今天在学校多有面子,简直威风死了!打我的那几个都被许灼他们给吓尿了,哈哈哈……看他们以后还敢招惹我!”
阮溪对小学生被吓得尿裤子并不感兴趣,直接把自己写了三个条件的纸拿起来给阮红军看,笑着对他说:“别忘了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我找许灼揍你,让你尿裤子。”
阮红军:“……”
片刻他脑袋一耷,接下阮溪手里的纸,悲伤扁嘴——六十分,呜……
阮红军倒是说话算话,许灼帮他报了被打之仇以后,他从第二天开始,上学书包里开始装课本了。虽然上课还是会走神,但好歹也能听那么十来分钟了。
晚上放学回来他在房间里写作业。
叶帆跟见了鬼一样,还去摸他的头,小声问他:“你中邪了?”
阮红军直接打开他的手,“没中邪,我学习呢,就是他妈的,我都不会做……”
叶帆直接拿书在床上坐下来靠着枕头,“就你小学这五年时间,书包里几乎没装过课本,你要是会做才有鬼了,乘法口诀会背了吗?”
阮红军眼睛瞪起,“你也别太瞧不起人!乘法口诀我当然会!”
叶帆看他一会,直起身来,“来,哪里不会,三哥我免费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