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了拦截大明舰队的只有帖木儿国之后,大明对交易点的掠夺称得上是非常文明的,因为大明对所有的产业都进行了细致的甄别,属于忽鲁谟斯和黑羊王朝的大部分产业都没有动。
但是即便如此,忽鲁谟斯的赛夫丁也很怕沙哈鲁跟他秋后算账,主动拿出了近五万两黄金,将自己的小儿子与一帮亲近大臣的后代安排进了大明的舰队。
这些财富与人手,也算是他们为自己的以后留下的一条退路。
朱瞻基虽然无意保护他们,但是有了插手这里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这些人只要在大明的手里,以后随时都有插手这里的机会。
至于黄金,朱瞻基从来都不放在眼里。五万两黄金对个人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但是对一个国家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以后世的黄金价格来说,五万两黄金不过是一吨半而已,最多也就是三亿多人民币。三亿人民币对一个人来说很多,对一个国家来说,却不值一提。
整个大明流通的黄金,随随便便都有百万两黄金。何况对一个国家来说,黄金不过是社会财富的一个衡量标准,并不是这些黄金能够有多大用处。
大明如今虽然国库不算充裕,但是仅仅一个北明山铜矿,每年都能产出黄金十几万两,等南洋和南洲的金矿开始开发,以后每年的黄金产量能达到百万两以上。
所以,也不会贪图他们这一点黄金。
赛夫丁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不怕朱瞻基有什么坏心思,他们每次交易的货物的数量,都不止这个数了。
朱瞻基将他们安排进舰队,当然不是要随着他一起前往欧洲,而是安排他们以使节的名义,前往大明。
下西洋的舰队,在这里就要彻底分开,除了前往欧洲的舰队和与欧洲贸易的货物,其他的货船都要返回去。
在南洋和印度,包括这里交易的财货并不少,许多货船都已经满载,不需要再去跟欧洲贸易了。
经过仔细的盘点,大部分货船都要原路返回大明,前往欧洲的舰队以军舰为主,满载香料,瓷器,茶叶,丝绸,铁器的货船,只剩下了不到一百艘。
为了护送这些货船返回,海军会抽调两个军卫一万一千人护送这些货船还有一些商人返回,而这些人,全部交由朱瞻基的大管家金阔领军。
金阔是首领大太监,在以前的太监的行列,与郑和是同一级别,地位够高。
更主要是他忠心耿耿,这次在忽鲁谟斯抢了十几万两黄金,还有比这些黄金更值钱的货物。
再加上在印度的交易,返回的舰队满载的财货超过百万两黄金,所以必须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运送。
而且朱瞻基暂时不会回国,也需要一个心腹回去帮他盯着国内,金阔是最合适的人选。
除了金阔,孙林这次也会返回。他掌管咨情司,工作的重心是监管大明内部与周边各国。
欧洲那边太远了,还没有到发展触角的时候,所以,他留在大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当朱瞻基把这些琐碎的事务都安排好的时候,郑和他们也从天方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从马穆鲁克王朝也带回了一些会讲西语的商人,朱瞻基也全部收入了舰队之中。
而随队前来西域进行贸易的大食人,几乎全部随商队返回。
四月底,舰队再次从忽鲁谟斯出发,这一次,要一路南行,绕过整个非洲大陆,前往欧洲。
如今的舰队只剩下了三万海军,两万两千幼军,一万一千羽林卫,还有数千其他人员,总人数从当初的将近十万,变成了七万多。
不过,除了减少了一万七千海军,战斗力最强的幼军和羽林卫都依旧随队,战斗力并没有降低。
舰队虽然少了两万多人,少了近三百条船,但是剩下的船只大部分都是战舰,而且留下的七万军队都是精兵强将。
从此地开始,舰队不再分兵,只会分成前营,中营,后营,绵延上百里,一路西行。
前营的船只配备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速度快的,一类是吃水浅的。
因为前营除了要勘测水域,探索航线,还承担着沿途交易,大陆,岛屿的探索任务。
至于中营和后营,以货船和护卫舰为主,航速会慢一些。
从波斯湾前往非洲南角,这将会是整个下西洋旅途中最艰难的一段行程,艰难程度还要超过前往南洲的行程。
因为印度洋的洋流方向是顺时针,而从四月开始,风向也是西南风。
也就是说,整个舰队不仅要逆风,还要逆水。只有过了赤道线之后,才会转成逆风顺水,航程会轻松一些。
要是后世,朱瞻基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航线,但是现在没办法。因为如今的船只没有抵抗大风和大浪的能力,只能沿着海岸线走。
即使抵达了南非,然后转向北走,也不代表下面的旅程就会轻松,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水情最为复杂的大西洋。
太平洋虽然面积最大,但是因为洋流规律,避开台风季节,还是非常安全的,这也是太平洋的名字来由。
如果说太平洋是个淑女,跟太平洋相比,大西洋就是一个暴躁的抠脚大汉。动不动就发脾气,特别是南大西洋,简直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禁区。
而且四月到十月之间,也是非洲和大西洋的台风季,不管怎么小心都不以为过。
朱瞻基可不愿自己这些精锐的战士,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死在了台风里。
有了这些顾虑,加上前营还需要沿途上岸,丢下一两个千户营,在当地考察,所以舰队的速度非常慢。
而且这一次舰队几乎是贴着海岸线走,只要遇到有大风的征兆,就立即上岸躲避。
从索科特拉岛开始,每到一处,都是前营负责联络,与当地人乔坦贸易,当中军抵达的时候,就按照余先谈定的交易,进行商品交换。
随后,舰队抵达了后世的索马里,在后世这里已经完全荒漠化,但是现在,还有大片的农场和牧场。
这里的部落打渔,打猎,种植各种农作物,看起来甚至比六百年后还要富裕。
仅仅在索马里一地,这里就有三个大型部落,分别被称为木骨都束,竹步,麻林。他们什么东西都缺,大明拿出来的货物,每一样都能让他们羡慕不已。
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多少大明中意的商品,除了少数的黄金和白银,大明对粮食根本不在乎。
无论到了哪里,大明浩浩荡荡的舰队都让人望而生畏,根本没有任何部落敢挑战大明的权威。
郑和在通事的帮助下与他们进行了沟通,随便一点赏赐,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认大明为宗主国。
看到这一幕,朱瞻基忍不住有些好笑,这所谓的属国,原来就是用贿赂换来的啊!
不过看到他们得了几匹布,几匹丝绸,一套瓷器,一袋最便宜的茶叶,就心甘情愿地在国书上面签字画押,朱瞻基觉得,这种方式其实很不错。
不需要打打杀杀,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认大明为主,只要占了名分,以后自然容易向他们国内插手。
船队抵达后世肯尼亚的蒙巴萨的时候,遇到了第一次的强风,不过舰队早有准备,全部躲进了蒙巴萨的内陆海湾躲避。
蒙巴萨是一个天然的海港,两片陆地,夹着一个岛屿,分出了两条水道和两个内陆海湾。
虽然这里没有山能挡风,但是没有大浪,仅仅是大风,对舰队的损伤并不大。
大风过后,也仅仅有两艘船的桅杆被吹断,熟练的工匠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更换了新的桅杆。
这里原本是非洲土著的天下,但是从三百年前,进行贸易的阿拉伯人就控制了这一区域。
阿拉伯人将当地的食人族驱赶到了内陆地区,在海湾口的那个岛上建设了一座新城,这就是后世的蒙巴萨。
因为是阿拉伯人控制,他们本来就是贸易为生,所以船队在这里修整的同时,也交换了两船的货物。
虽然这里非常适合建设补给点,但是朱瞻基却没有这个心思。
首先这里已经被阿拉伯人控制,其次,他们目前做的还不错,舰队一到,就能提供完善的服务。
既然不需要投资就能得到补给,何必要自己费工费力呢?
朱瞻基真正的目标是在蒙巴萨南方不到四百里的达累斯萨拉姆,那里也是历史上郑和曾经两次抵达的地方,更有不少华裔在这里落地生根。
达累斯萨拉姆也是一个天然港口,并且有一条大河可以通往内陆。更重要的是,这里盛产黄金,在原本的历史上,当地的土人用简单的工具,就淘了数百吨的黄金。
虽然这些金矿朱瞻基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只要在这片区域,就不怕找不到。
在蒙巴萨已经被阿拉伯人占领的时候,选择如今没有人重视,并且只有少数部落生存的达累斯萨拉姆更符合发展利益。
所以当船队抵达这里的时候,大明舰队进行了第一次修整,也在这里兴建了一个补给点。
这里与南洲不同,南洲总共只有几十万土人,需要大明从头发展,那里也不容其他人染指。
但是这里早已经被阿拉伯人占据了北部地区,非洲中部的土著部落人数众多,既然独占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还不如与人共享,方便建立剥削阶级。
如今的达累斯萨拉姆还是一片荒芜,只有内陆的一些大型部落,将触角衍伸到了这里,但是并没有太多人重视。
一直到大明将滤水池修好了,才有部落的人与他们进行了初步接触。
这个部落是一个叫做摩洛哥罗的大型部落,总人数超过了五百万人。他们部落的都城就叫摩洛哥罗,距离达累斯萨拉姆差不多有三四百里地。
这个部落的势力非常大,占据了乞力马扎罗山以南的几乎所有平原地带。
因为势力大,人数多,他们占据的资源当然也不少。大明的货物对他们来说是从来没有想过的高档商品。
根本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他们的部落首领就同意了大明在入海口处修建补给点,并且跟大明进行交易。
不过在投靠大明,认大明当宗主国的时候,他们有一些迟疑。来到此地的部落长老不能做主,只能将这件事推到明年,等大明舰队返回的时候,才会继续谈这件事。
虽然看起来有些儿戏,但是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了。
残酷的大航海时代还没有开始,欧洲各国自己打的不可开交。整个世界处于一种区域性的国际关系,许多人都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
这些非洲的部落除了周边的部落,对整个世界都缺乏一种认识,当驾驶着无敌舰队的大明舰队抵达此地,他们除了震撼与好奇,就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在面对强势的大明时候,他们充满了畏惧。大明没有率先举起屠刀之前,他们愿意选择友好相处。
船队继续出发,在非洲的第二个补给点设立在了莫桑比克的首都马普托。
之所以选择这里,当然是因为南非的黄金。这里是距离约翰内斯堡最近的区域,也是非洲大陆各种族在非洲南部最后的聚居地。
在欧洲入侵非洲之前,从非洲中部的赞比西河以南,其实很少有土著。
虽然北部非洲是世界文明的发源地,但是在南部,都是极为原始的生活。
他们跟澳大利亚土著一样,缺少纺织技术,不会种田,只能依靠狩猎和采摘为生。
因为不穿衣服,他们抵抗不了寒冷,所以在南非一带,聚居的土著非常少。
后来的南非有那么多的人口,大部分都是在欧洲入侵非洲以后,迁移过来的。
以至于南非后来黑人夺取政权,白人和布尔人其实非常委屈。因为这个国家原本都不是黑人的,只是他们太能生,最后黑人的数量超过了白人和布尔人而已。
对这段历史朱瞻基了解不多,但是他在安哥拉投资的时候,看过当地的历史。安哥拉本国的历史书里面,就侧面说明了南非人大部分都是从他们那里迁移过去的,两个主要民族跟安哥拉都是一族。
所以朱瞻基很是觉得好笑,欧洲人为了开发南非,大量引进黑人挖矿,最后黑人太多了,又把他们赶走了。
当然,好笑的不是这个,好笑的是那个所谓的自由斗士。不过因为坐了几十年牢,就成了大英雄,圣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把一个发达国家折腾的经济倒退三十年,变成了贫困国家,还有人给他唱赞歌。
当然,这样的笑话也就只有黑人能接受,反正他们又不想过好日子。只要不让他们干活,他们天天能唱歌跳舞就够了。
朱瞻基对非洲没有殖民想法,主要就是觉得这里的人无药可救。
他们实在太懒了,懒的让人无法理解。他在非洲投资的时候,根本不能把工钱全部结清,因为一结清,人就不见了。
他们不把钱花光,不是没有饭吃了,根本不想干活。
但是对非洲的矿产,他又很眼馋。赤道以北的非洲,沿海一带都是石油。而赤道以南,则全部都是贵重矿产,按照土地面积来算,全世界唯有南美的秘鲁,智利一带能比得上他们富有。
所以,在非洲设立几个殖民点,还是很有必要的,即使不占领这里,也要把南非的金矿捏在大明的手里。
当朱瞻基的中军抵达马普托的时候,前军已经在这里修建好了滤水池,耗费了两天的时间补足了清水。
换了一批海军充当前军,他们又开始了后面的行程,而中军则一直等到探索马达加斯加岛的人员回来,才又开始了行程。
马达加斯加虽然靠近非洲,但是这里人种却跟非洲完全不同。这里的土著与南洋人种几乎一样。
在这个时代,他们刚刚有部落意识,根据郑和他们的探索,岛上一共有七个大型部落,但是总人口也不过只有十几万人。
将这里做了重点标注,大军继续出发。
在朱瞻基的计划里,想要把岛上的居民全部迁移到大陆上,这个岛以后全部留给华人。
有大海的阻隔,不怕黑人们混淆了华人的人种,通过这里,又能控制大半个非洲。
不过这是以后的计划,在南非的定居点安排好之前,这些想的太远了。
非洲的第三个补给点设在后世的开普敦,但是在中军还没有抵达开普敦之前,又遭遇了一次暴风雨的袭击。
这一次,舰队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因为在暴风雨抵达的时候,船队所处的沿海并没有合适的港口。
一开始,舰队还想硬抗,但是在大自然面前,巨大的木船不堪一击。
在损毁了超过十艘船以后,包括朱瞻基的旗舰在内,只能借着风势冲向沙滩上搁浅,然后听天由命。
平底沙船在这个时候是很占便宜的,它们可以直接冲上沙滩,有了沙底的支撑,虽然大风将船吹的东倒西歪,但都有惊无险。
但是福船,广船,这种吃水达到五六米的木船,因为支撑面积太小,即使搁浅后,也有超过三十艘被吹倒。
幸亏船只一直沿着海岸线航行,即使船只倾覆,人员的伤亡情况也不严重。
马欣他们跟着朱瞻基出海一年多,还是首次遇到如此大的狂风,看到那些战舰被吹翻,一个个都红了眼眶,担忧不已。
不过朱瞻基的旗舰经过特殊的设计和紧固,而且这么大的船,面对海风的抵抗力,也超过了那些不过两千石,四五千石的战舰。
“哭什么哭?遇到大风本来就早就预料。现在我们该庆幸,这海岸是沙滩而不是石头海岸,否则损失就更大了!”
“殿下,我不为自己担忧,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只是可怜那些将士……,刚才右翼那边一艘船侧翻,我亲眼看到一个将士被船砸在下面。”
朱瞻基的心里也不好受,无心安慰她们。今日不能点火,晚上想吃口热饭是没有的。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点干粮过来。”
正欲外出,刘承徽身上被淋的湿透了,从外面进来。“殿下,天快黑了,你要去哪儿?”
朱瞻基没有回答她的话,问道:“道长身体可还好?”
“殿下别忘了我们可是生活在惠州,这风虽然大,但是在惠州每年总是会遇上几次,不妨事。”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你换身衣裳,天黑就别出去了。我出去看看。”
刘承徽嘴巴张了张,想要喊住他,却又闭上了嘴。他对朱瞻基的性格已经很熟悉了,知道这人不听劝,只能喊了个内侍,给朱瞻基送一套蓑衣过去。
五月的南非这个时候已经深秋,白天的气温有十几度,但是晚上只有五六度。
这样的气温,士兵们落水之后,身体都不会好受,只要抽筋,溺水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郑和他们常年行船,都有一套自救的办法,像这种将海船搁浅在沙滩上之后,都会从船上牵一条缆绳到岸上。
岸上的士兵将绳子固定在岸边,或者干脆就直接拽着,这样有人落水之后,也有攀扯之物,只要不自己心慌,总能沿着绳子走到岸边去。
朱瞻基就担心那些幼军,因为海军基本都会水,但是幼军里面,不会水的占了多数。
朱瞻基的旗舰距离岸边最远,但是他的船也是最安全的。大风一来,好几艘大宝船就被拱卫在旗舰四周。
然后所有人一同努力,用粗壮的缆绳将四周的船全部跟旗舰绑在一起。
大风吹来,缆绳没有断,但是不少地方的木栏都被巨力扯断了。而且船与船之间的碰撞,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这种安全是以损伤船体为代价的,但是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值得的。
战在甲板上,大风呼呼吹来,人跟人面对面说话几乎都听不见。
不过这个时候,岸边已经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火堆。从船上望过去,这些火堆绵延了数十里,直到视线之外。
这些火堆可以给战士们带来温暖,更给落水的士兵带来希望。
虽然没有星星,但是朱瞻基知道,舰队现在所在的位置大约是后世的南非艾尔弗雷德港附近区域。
这沿途几百公里,都是沙滩的海滩,即使舰队有些损失,也不会太大。
要是这台风晚来一两天,船队快要抵达开普敦的时候才来,那里大部分都是岩石海滩,船队的损失就大了。
这场狂风吹了足足一天一夜,第二天的风虽然小了,但是雨却一直没有停。
等到暴风过去,已经是中午。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下雨,将原本紧固在大船上的传令舰全部派了出来,沿着海岸线搜救伤员。
从离开大明,随行的八万将士执行了大大小小数十次任务,也经历了好几次大大小小的战事。
抛开留在南洲的东瀛人,这一路上死亡加上受伤的士兵都没有超过两百个。
但是仅仅这一夜,就有超过一千人受伤,死亡超过了一百人。
他们有些人是在甲板上被砸伤,砸死,有些是被大风吹进了海里。但是大部分都是因为船体侧翻,溺死在船舱里面的。
看着被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朱瞻基的脸色阴沉无比。
大风依旧在继续,大部分人忙着紧固船舱,抢救被淋湿的货物。
那些瓷器无所谓,但是丝绸,茶叶,香料,都是不能沾水的货物。
面对这场大风,这些货船大部分都完好无损,这是因为货船装满了货,所以自重比较重,能抗大风。
但是战舰上面只有士兵,他们相比那沉重的货物轻了太多,导致倾覆的大部分都是战船。
那些一路花天酒地,把这次旅行当做游乐之途的宗室成员们,经历了这场暴风雨,都还心有余悸。
有几个年龄小的不停地抹着眼泪,他的亲弟弟朱瞻墉也在其中。
本来士气就低下,他们几个一哭,更是让将士的士气低落。
朱瞻基走了过去,看到朱瞻墉神情憔悴,光着脚站在沙滩上,心里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恼火。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哭什么哭?”
“大哥,我想母妃了……”
“身为朱家子孙,享受着荣华富贵,当以国事为重。看你身体瘦弱,看来又是疏忽了锻炼,要是不行跟我一艘船,你就不能疏忽了锻炼。李亮,安排船将他们都送回去,别让他们在这里碍事。”
出了事情就要解决,在这种紧要的时候,不能出力的人,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反而影响士气。
这因为是朱瞻墉,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又才十二三岁,要是换了其他人,朱瞻基早就发脾气了。
打发了宗室们,朱瞻基就派出了舰队还剩下的四百医师,抢救伤员们。
重伤员由他们宗室配的十几个御医专门救治,轻伤员就由普通的医生来救治。
伤员们大部分都是外伤,要么是严重的要死了,要么就是肢体受伤不会丢了性命,对医生来说,这样的伤都还比较好治。
中和子虽然七十多岁了,但是老当益壮,在一处清理出来,专门放置伤员的沙滩上,就属他最忙碌。
人员好救治,但是船队这次的损失就比较大了。
虽然所有的船都已经落帆,但是几乎每艘船都有桅杆折断,不少船的船体也受损。
像朱瞻基的旗舰,桅杆就断了三根,城墙倒塌了好几处。而且因为上部与其他船只连接在一起,上面的一圈木栏几乎全部损毁,甲板也裂了好几处。
几百条船需要简单修复,还有十几条船完全没有修复的必要了,这些都要一一处理。
朱瞻基先是安排了两条受损比较轻的船去前军报信,随后才与郑和他们商议,这么多的尸体带回去也不现实,容易引发瘟疫,所以干脆实行火化,将骨灰带回去。
将所有的尸体辨别出来,由同一舰船的同袍负责火化,然后装坛保存。
最麻烦的还是修船,为了将船只修好,大军只能滞留在原地,还要派出运水的船只,去运送淡水。
幸好大军出发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出现船只损伤情况,有几艘船就专门运送修补船只的木料,桅杆,风帆。
即便现在船只大规模损毁,一些材料拼拼凑凑,还能满足需要。
只不过,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风暴,许多船就只能趴窝了。
一直到了五月底,所有的船只才修理完毕。前军派出的探索队已经把南非南部的一些区域全部摸排了一遍。所以这一次,船队也不会在开普敦停留,将会直接向北,驶向欧洲。
因为现在是冬天,南非的土著并不多,探索队接触了一些土著。他们也并不是纯黑人,相当于黄色人种与黑人的中间派,反而更靠近黄色人种。
见到同样属于黄色人种的大明人,他们非常亲热,虽然语言不通,但是也用相当坑人的价格,用一些布料和铁器,跟他们交换了大量的黄金。
当舰队再次出行,朱瞻基的心情早已经平复了下来。大军汇合以后,他的精力就主要放在了跟一帮通事学意大利语,西班牙语上面,还有了解欧洲如今的政治环境上面。
通过这些商人,朱瞻基也才真正了解到如今的欧洲虽然没有了黑死病的威胁,但是依旧乱的难以形容。
英国和法国还在进行百年战争,神圣罗马帝国因为教皇与皇权的斗争,目前并没有皇帝。拜占庭帝国在奥斯曼帝国的攻击下摇摇欲坠,还多亏了帖木儿国打败了奥斯曼帝国,才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这个时代的神圣罗马帝国包括了后世的中欧,荷兰,法国东部,意大利北部,一直到巴尔干半岛的巨大疆域。
但是这片疆域上有十几个大诸侯,二百多个小诸侯,上千个独立的帝国骑士领地,还有众多的自治城市。
由此形成了松散的邦联,皇帝是这个邦联的名义上的领袖,但实际掌握的权力不过相当于一个大诸侯。
如今欧洲的中心还是南欧,意大利半岛是经济中心,偏远的希腊都比英国和法国更重要。
当然,现在是没有意大利这个国家的,意大利在历史上一直是松散的封地,从最早的罗马帝国之后,就不是一个国家。
一直到十九世纪,才因为民族主义的兴起,组成了一个国家。
(一些历史资料就不多写了,这几章为了过渡,许多情节都没有写,就是想要加快进度。欧洲的情节需要好好把控一下节奏,争取写的精彩一些。下一章进入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