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齐娜看着膝盖上的衣服愣了一会儿,又抱起衣服哭了个昏天黑地。
说不清楚什么情绪。
担忧……害怕……委屈……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一齐来凑热闹,齐娜觉得自己平时并不是这么爱哭的人,但是现在眼泪连收都收不住。
可能她也并不是特别坚强的人。
在娱乐圈这口大染缸里孤军奋战太久了,有些分不清荧幕与现实的区别,今天在商场里她还有被狗仔追时的从容,但是被那三辆车一起围追堵截的时候,心里远远没有表面上这样的淡定。
她很怕,但是她不能在陆橘面前表现出来。
直到现在,这份恐惧才悄然从被压抑的角落里迸发而出,她的手都有些发抖……
齐娜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忍了一会儿,两只手放在一起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靠!”
齐娜爆了句粗口,抱着衣服站起了身。
外套很凉,下了一场雪之后帝都就彻底被冬季的冷空气给包围了,方才还没感觉,现在一站起来,齐娜差点被紧贴住肌肤的凉意给激了一个寒颤。
她原地跺了跺脚,小腿上的伤口不严重,但还是缝了两针,现在跺跺脚,一阵钝痛,有血迹又从绷带里渗了出来。
齐娜出神地盯着那血迹,却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
肩膀上的血比这严重得多,所以她在唐堂来之前先换掉了,以免唐堂进来之后受到惊吓,但是当时那个血腥的场面却无法随着衣服被换掉而消失。
鲜红的血,流下来的时候还有一些热度,然后一点点变凉了……
齐娜又狠狠打了个哆嗦。
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飘雪了,她把窗户打开,一股冷风迅速灌了进来,将有些混沌的大脑吹得清醒了一些。
雪下得很大,鹅毛般片片飘舞着。
她一直出神地看着,直到手机铃声将她的意识拉回来。
下意识地以为是唐堂的电话,可能是陆橘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齐娜急忙掏出手机,连看都没看就接通了,“喂?小橘子怎么样了?”
“齐娜?”对面传来经纪人的声音。
齐娜一愣,把手机挪远了一些,看到了经纪人的备注。
知道不是唐堂打来的电话,齐娜一瞬间冲起来的血液再次回复平静,只是胸腔里的心脏还是跟鼓点一样跳着,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下来,叹息了一声,“刘姐?你打电话来干什么?”
“我打电话来跟你确定行程啊,”经纪人语气里的震惊都快要投屏而出了,“齐娜,你可别给我半路出幺蛾子,明天早上九点,我准时去接你!”
“哦……”
齐娜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明天还要去山里参加综艺呢。
一去半个多月……
“刘姐,我能不去了吗?”齐娜捏了捏眉心。
“什么?”刘姐的声音立刻变得尖细,“齐娜,你如果再任性下去,后果会怎样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这一次的机会如果你没能把握住,明天的百花奖你还想不想拿影后?”
“刘姐,”对于经纪人一言不合的发散性思维,齐娜很有些无奈,“我这不是跟您请示呢么……”
“请示什么?我说了,不能!”
经纪人撂下这句话,似乎怕齐娜会当场反悔一样,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那头传来的一串忙音,齐娜呆呆地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一阵风将一大蓬吹了进来拂在她脸上,齐娜这才清醒了一些。
用手背擦了一把脸,触手凉而湿,不知道是化的雪,还是流的泪。
慕凌菲赶到医院的时候,慕倾袂仍然站在手术室门外,连姿势都没有动过。
“老弟!”
慕凌菲急忙赶了过去,及肩的短发因为步伐迈动而向后扯起,露出左耳一枚幽蓝色的耳钻。
慕倾袂依旧没动,眼神近乎执拗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一旁靠着墙的唐堂见状急忙走到慕凌菲身边,小声道,“表姐,表哥他这样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慕凌菲拧眉,又看了慕倾袂一眼,才拉着唐堂走到一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是车祸……”
“车祸?”慕凌菲蹙眉,“怎么会出车祸,小橘子没有跟我老弟在一起吗?”
剩下的事情唐堂的确一无所知,看慕倾袂的状态也不像是能跟她说清楚的样子,于是慕凌菲转头打了管家的电话。
管家将年莫瑶丢在了一个三流医院里,又吩咐了人看紧年莫瑶,不准任何人探视,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他在电话里将事情大致跟慕凌菲说了。
慕凌菲一边听着,一边盯着慕倾袂,眉心逐渐拢了起来。
挂了电话之后,她绕到慕倾袂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打算怎么处置年莫瑶?”
年莫瑶?
唐堂听到这个名字,隐约觉得有些耳熟,随后猛然想起,这不是几个月之前在慕氏集团的大厦上要跳楼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吗!
难道说……
慕倾袂的眼眸动了动,终于落在了慕凌菲的脸上,表情却依然是淡淡的,没有开口,只是眼底的寒意却已经暴露了一切。
“老弟!”慕凌菲有些急,“你不能软禁她!”
慕倾袂眼底滑过一丝讥讽,但却稍纵即逝,又看了慕凌菲一眼就直接偏过头去,仍然没有说话。
“这件事如何解决自有公安机关的人来处理!如果我们擅自关押,置国家法律于何地?”慕凌菲有些急,就算是容恒,就算是当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八年,没有了法律效力。
她都已经搜集到了所有容恒近年贪赃枉法的证据,准备在他的伤好之后直接将他送进了监狱,容恒将在监狱里过完他的后半生,这个结果,对容恒来说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只是慕凌菲今早将这个结果发消息给慕倾袂之后,并没有得到回复,他似乎对此一直都不满意。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句话?”
慕倾袂忽然淡淡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冷酷,不含一丝感情,“姐姐?慕家家主?还是一名律师?”
慕凌菲的脸色变幻几许,声音也微微沉了沉,“都是!无论哪一种身份,我都有资格跟你说这句话!”
唐堂看两个亲姐弟竟然开始针锋相对,一时有些着急。
但他并不了解事情发生的始末,也插不上任何话。
慕凌菲盯着慕倾袂,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直以来都对她心存抱怨,怨她无论任何事情都一定要找到证据,冷漠得仿佛是一个冰冷的国家机器。
这个事就算今天不爆发,以后也会爆发,只是导火索藏在哪里的问题而已。
慕凌菲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老弟,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像这样,只靠权力地位的高低去解决问题,那社会就乱套了啊……我们就算不能改变全社会,起码也不能做这‘混乱’的一员。”
唐堂虽然不清楚事情始末,但是听到这句话,总觉得很有道理,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感觉头皮一凉,他打了个哆嗦抬头看向表哥的方向,可慕倾袂并没有看他。
唐堂挠了挠头。
“不。”慕倾袂的拒绝无比简单。
“是非曲直自然有国家法律来主持公道!总之,我绝对不会允许你私自拘禁!”见慕倾袂如此油盐不进,慕凌菲冷了脸,喝道。
慕倾袂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冷的不似人间,“如果陆橘出了一丁点意外,我会亲手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