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水清没有李庚孝对于技术进益的执着,厨艺比试还一时半会不会完,他现在对八卦更感兴趣,于是悄悄抬头打量了聂晓晖,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被领导亲自接待的那位。
中午厨房给聂同志准备午宴,那会陆柏薇一听了这件事就用身体不舒服请假走了,现在又弄了这一出,得了贵人的支持,难道当时她就在暗暗谋划了?
如果真的是她告状然后自己爬上去,这个女同志还真叫人不敢小觑。
见聂晓晖此时脸色不好看,孙水清收回视线之后,哼笑了一声,继续围观比赛。
他先看向已经被他打上了“居心叵测”标签的陆柏薇。
此时,陆柏薇手上的那块豆腐也已经切完了入了锅,细细的,根根清晰,没有粘黏,也没有碎渣,孙水清也不得不说将豆腐处理成这样非常不容易了,陆柏薇的刀工肯定是比他强很多的。
只不过,在看过沈华浓面前汤锅里绽放的三朵完好无损、惟妙惟肖的豆腐花之后,孙水清之前因陆柏薇带来的震动马上就消失于无形了,重新换了对象。
就不提难度了,在速度上她也秒杀了陆柏薇!
“我觉得后面都不用再比了,只要沈主任这道菊花豆腐不放错调味料,她就已经赢了!”
“看她们怎么收场呢!”李庚孝也低声说了句。沈华浓的菜做完了,他也放松了,这才有心思说话了,“陆柏薇有句话说得对,有的菜都不用品尝,只看刀工色香,差别就出来了,只可惜她输了。”
孙水清不以为然道:“老哥,陆柏薇被说说闲话,被贵人埋怨几句能换个官当当也赚了,起码工资比以前高吧,还不用烟熏火烤的,比咱们可轻松多了。从这个角度说,她赢了。再说收场,人家官高......这还不容易。”
李庚孝默然。
“孙大厨,你是说陆柏薇输了也还是会顶替沈主任?”一个服务员听到孙水清的话,问道。
“那当然,不然呢,你以为还能再改回去?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怕是不高,对方能够听陆柏薇一面之词就轻易下结论......”
“我觉得很大可能是跟沈主任有罅隙,正好又赶上陆柏薇送上的机会,顺手就用了,不然人家一个副司长管这点小事?能做这种事,可见她本身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不可能会收回说出去的话。”
孙水清确实通透,一语道破了。
“......这倒也是,沈主任大概也就只能认这个亏了,如果是陆柏薇告状,那她也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当我们领导,接下来大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小点声......”孙水清警惕的扫了眼二楼。
聂晓晖站得有点远,再加上楼下嘈杂,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她也听不清楚,不过,她的视线是不受干扰的,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直观的看到下方两口锅中的情形,她也顾不得观察别人。
“没用的东西!”聂晓晖紧绷着脸,在心里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陆柏薇是哪有脸在她面前夸夸其谈,还主动挑战沈华浓的?
还有那两个工作人员,打探个消息也是不经心,出了这样的疏漏,害她跟着当众丢了脸!
这时,宾馆住宿部那边有工作人员来餐厅寻聂晓晖,对方刚准备喊她一声,正好她陡然侧头,冰冷阴沉的目光看得来人心中一瑟,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聂晓晖皱眉问道:“有事吗?”
对方这才赶紧道:“聂同志,是这样的,刚才有位曾同志给住宿部那边打电话找你,问你......有没有时间过去回个电话。”
随着宾馆的业务增多,几个月前住宿部那边也装了一部电话。
“好的,劳烦你等一下。”聂晓晖收敛了心情,平静的道。
这工作人员哪敢说不,他落后两步等着。
聂晓晖对着楼下人群道:“陆大厨,看样子沈华浓的水平也不像你说得那么不堪啊,你的刀工跟人家还差得多!”
楼下很多人其实都暗中留意着聂晓晖,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家觉得输赢已经很明显了,就想看看这位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女同志会如何收场。
她一出声,下方就是一静。
沈华浓皱眉,冷冷翘了翘嘴角,然后低声跟张炼说了几句话。
张炼点点头,趁人不注意,悄悄往外跑了。
她放下手上的活,悠哉看向陆柏薇。
此时陆柏薇的脸刷的白了。
聂晓晖这话简直就是将她架在火上烤了,说得好像是她故意挑事蒙蔽了聂晓晖来帮她出头一样。
她承认,她的确是轻视沈华浓了,但是这也是聂晓晖先找的事啊,她就是被聂晓晖推出来的打手,现在一落败,就被炮灰了!
可是这些话她却不能说,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聂晓晖是个外地来的,不了解情况情有可原,而她是既得利益者本身就惹人怀疑,她要是胜了倒也罢了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她偏偏技不如人失败了。
她倒是知道聂晓晖跟沈华浓有矛盾,但是她没有证据,就是说出来了,她明知道沈华浓被针对还落井下石,传出去也是一样的难听,这样一来就彻底得罪聂晓晖了,得罪她的后果,陆柏薇也承担不起,如果主动揽下全部错误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陆柏薇先前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狼狈,短暂的思量之后,她选择屈辱的咽下这杯苦酒,道:“聂同志,你还没有尝过我做的菜,还有我下道菜一定会......”翻身的!
聂晓晖并没有给她机会,只大度的摆摆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你们领导看得上你,我想你肯定也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以后还是不要这么骄傲,错了就要认,败了就吸取教训。”
“沈华浓就算霸占了你做小龙虾的成绩,你也不能心怀怨恨诋毁她样样都不如你,做人心胸要开阔一些,多向别人学习,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沈华浓闻言哂笑。
陆柏薇却是心中略松,果然,聂晓晖见她识相,还是帮了她一把,沈华浓的位置她也坐定了。
她垂头苦涩的道:“我知道了。”
聂晓晖又转向沈华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