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感叹,抬头去看远处的褚念风。
褚念风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时安安坑了的事实。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他笑得是那样灿烂,眼中第一次涌出真正鲜活的自豪。
何远道看着,一时间又觉得心狠手辣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
尽管多花了五百万,明显当事人现在乐在其中,大受鼓舞。
想到这里,何远道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这会沈琛又回来了。
经过一番交涉,评标委员会同意褚家暂缓提交。
他急忙赶回来,想看看电脑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眼前的画面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兵荒马乱。
褚念风合起电脑,信心满满地站在他面前:“沈哥,已经修好了,我这就去提交文件。”
这让沈琛十分意外。
他知道这次来的同事里有几个电脑专家,刚才明明他们都还束手无策,没想到这么快就修好了?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沈琛也松了口气,带着褚念风去提交招标文件。
时安安没去,坐在原地目送他两离开。
何远道问:“太太觉得这次会顺利吗?”
时安安摇摇头。
她不知道。
幕后黑手的招数一招接着一招,就连项目组里都有至少两个他的内应。
标书到底有没有泄密,时安安没有办法保证。
一切的一切,只有等中标结果出来的那一天,才能见分晓。
-
到了中标结果公布的那天,时安安起了一个大早。
这不仅是对褚家很重要的大事,同样事关她能不能拿到褚云轩承诺的百分之五的远海股份。
褚家人同样很重视这件事。
除了依然卧病在床的褚老太爷和被关在复健室的褚云乾,其他的褚家人都自发地聚集到一起,等待着中标结果的宣布。
时安安和谢青青也一起去了。
褚家这次安排了一个大大的房间,正中间是一张硕大的长桌,四周摆放着一圈椅子,就好像会议室一样。
褚河、褚念白、褚念风、何管家都来了。
褚家旁支里的几个元老们也到了。
偌大的房间被坐得满满当当,长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却没有人去享用。
在中标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没有人有心情吃东西。
只有时安安拿了一串葡萄,慢慢吃着。
待会说不定还有几场硬仗要打,她必须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如果褚家没有中标——这里马上就会变成一个大型撕.逼和甩锅的现场。
早上十一点的时候,中标结果即将宣布。
褚家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结果出来。
评标委员会主席严肃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中。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语气严肃地宣布:“这次项目中标的公司是——”
不愧是主席,在关键时刻还知道拖延一下语气,吊一吊大家的胃口。
褚家人不敢大喘气,个个脸都有点轻微发紫。
停顿了几秒,主席才说:“——是风云集团。”
风云集团……是谢家的公司!
褚家人齐刷刷发出不敢置信的轻呼。
就连时安安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谢青青。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只见谢青青的神情也是茫然不解。
最后中标的,不是原书中的沈家,也不是精心准备的褚家。
居然是谢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宣布完中标结果后,评标会的画面关闭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无比茫然。
时安安同样保持着安静。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将会来临一场暴风雨。
既然由她主导竞标,褚家人一定会把竞标失败的怒气宣泄在她身上。
最先发难的是褚河。
意料之中。
褚河站起身,声音尖利愤怒:“时安安,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次褚家为什么会没有中标?!”
因为中标的是谢家,连带着谢青青也被迁怒了。
褚河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叛徒,“还有你,谢青青,你们谢家好大的本事,连褚家的标都敢抢,厉害啊!”
谢青青脸色一白,想要反驳。
时安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对着她摇摇头。
谢青青这才没有开口。
她知道时安安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人。而且时安安看起来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有丝毫慌张。
今天发生的一切很可能都在时安安的预料之中。
既然如此,谢青青就把主场留给时安安了。
褚河不屑地撇撇嘴,狠狠盯着时安安。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这次打算找什么借口。
时安安没有立刻回答,她环视一圈,观察着其他褚家人的反应。
褚家几个旁支的元老们,有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有的则是幸灾乐祸,有的看着她的目光里甚至有点不怀好意。
心思各异,昭然若揭。
何管家和几个弟弟们的脸上是真实的惊讶。
对于褚河的责难,他们都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褚念白更是直接开口反驳:“大伯,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吧?竞标是褚家的事,怎么能全部怪到大嫂一个人的头上?
“至于青青——她现在是褚家人,谢家中标,你也不应该迁怒于她。”
褚河冷笑一声,把攻击的枪口对准了他:“老二你别忘了,当初是谁设计让你净身出户,害得你最后被绑架?又是谁拿走了你所有的财产,直到你回来了都不肯还给你?”
这事是褚念白最为难堪的私事,被褚河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破,就算是温文儒雅的他也有些尴尬。
他没有发怒,平心静气地回答:“净身出户是我自作自受,财产也是我自己决定留给青青。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没有任何不开心,不需要大伯帮我说话。
“大伯说的这些,我认为是无中生有,挑拨离间。”
“你——”
褚河没想到温吞吞的褚念白也有毫不犹豫还口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无语。
褚念白还要继续说话。
时安安平静地开口:“老二。”
她话音刚落地,褚念白立刻闭紧了嘴,没有再继续开口。
他也明白今天是时安安的主场。
自己那点破事,还是不要拿到这里来讨论了。
见褚念白这么听话,褚河不屑地冷哼:“堂堂大男人,被个女人管得连话都不敢多说,可真窝囊!”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
时安安微微笑起来,语气淡淡:“这么说来,爸是不服我当这个管家人?”
褚河瞥她一眼,语气里带着怨气:“老爷子亲自开的口,我哪敢说不服啊,还不是只能忍着。”
嗯,一段时间不见,褚河说话的本事见长。
阴阳怪气都学会了。
时安安继续笑:“既然要忍,那就好好忍着,嘴巴也闭紧一点。”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眼中却闪烁着摄人的微光。
如果说刚才的她是一只蛰伏的猎豹,现在她则已经开始缓缓从树枝上站起,露出她锋利的爪牙。
“……”
褚河无语。
本来态度十分嚣张的他心里突然回忆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当时在褚老爷子的病床前,时安安也是这样气势逼人,把他镇压得都不敢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