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埋着头,目光乱闪,咬了咬牙道:“是……是这样的,奴婢不敢欺瞒世子妃。”
璎珞这才吩咐谷雨退下,忽而冷笑了起来,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忙碌着给秦严收拾东西,眼见妙哥取了几件中衣亵衣外衣包裹好,璎珞又吩咐妙哥去取几样可能会用到的药丸和厨房新做好的糕点包了一起放进去。
妙哥方才一直都在屋中,心里窝着火,见璎珞竟然事无巨细的为秦严整理行装,便禁不住不忿的道:“世子妃,方才那个什么青旋的,分明就是个……”
璎珞瞟了一眼,妙哥声音顿时,没敢说出狐媚子三个字来,却咬了咬牙,又道:“世子妃问一句她才回上一句,这般不恭敬,分明就别有心思,世子爷他怎么能……”
妙哥说罢眼眶便红了起来,璎珞闻言却神情平静,道:“你只管按我说的收拾东西便是,总不能因此便耽搁了世子爷的正事儿吧,赶紧去。”
妙哥瞧着璎珞冷冷淡淡,平平静静的面容,却不敢再违逆一字半句,闭了嘴脚步极重的跑了出去。
等她回来将璎珞吩咐的药物和食物放进包袱,璎珞又检查了一遍,见无甚遗落,这才亲自裹好包袱系起来,令妙哥拿出去给那青旋。
妙哥不情不愿的出去,等再度进屋,却见璎珞已是换了一件出门的衣裳,正对着镜子系着身上的斗篷,妙哥一诧,璎珞却道:“去吩咐下车马房准备马车。”言罢,又道,“对了,往贺州出城是走西直门吧,咱们就去西直门。”
☆、130 秦严教妻(二更求票)
妙哥听璎珞要去西直门,分明是去堵秦严的,顿时精神大震,忙忙应道:“奴婢这就叫人去车马房吩咐一声。”
说着脚步匆匆跑了出去,她出去璎珞才慢条斯理的整着脖颈下斗篷的系带,抬头间见镜子里她雪白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几点吻痕,脸色便又有些绷不住沉了下来。
捏了捏拳头,眼角露出些怒意来。
世子妃受世子宠爱,府中人人知晓,秦严又是一尊没人敢惹的煞星。
皎月院让人去吩咐备车,车马房麻溜的便将马车收拾了出来,赶到了二门处,璎珞带了谷雨和妙哥两个丫鬟,到二门上了车,马车便一路出了靖王府往西直门急奔。
靖王府离西直门自然是比从皇宫到西直门近的,璎珞令人将马车停在城门僻静处便依着车壁闭上眼眸等了起来。
她并没等多久就听外头传来妙哥的声音,道:“世子爷来了!”
璎珞这才睁开眼眸,由着谷雨给自己重新披了斗篷,带了帷帽,这才扶着谷雨的手施施然的下了马车。
她才站定,秦严带着几骑便到了近前,璎珞望去,和他四目相对,他似毫不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就像她扫了一眼,没瞧见秦严带着的人里有那个什么青旋,并不觉得吃惊一样。
秦严纵马过来,许是怕马蹄扬起的尘埃会呛着璎珞,还有十多步便勒马停下,跳下马背,快步走了过来。
妙哥见秦严身后那些人没有一个女人,却瞪大了眼眸,道:“世子妃,那个青旋不是也要去的吗?”
璎珞并没回答妙哥的话,只淡淡瞥了眼身旁站着的谷雨,谷雨便缩了缩肩膀,没敢和璎珞对视。
璎珞收回视线,往前走了几步,迎上秦严,却也不提那青旋的事儿,只道:“那个假太监真的抓到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秦严有些瞧不清楚璎珞的面容,略挑了下眉,抬手将她脸前的纱撩起挂在了帷帽上,方才道:“抓到了,只是他什么都不肯说,爷探知昨儿夜里有一队人领了瑞王的令往贺州方向去了,猜想瑞王此时有所动,多半是和巫蛊一事儿有关,便拿此事试探了下那苗荆,他果然面色大变,只道爷能救出他的家眷,便愿意投诚,故此爷需得往贺州去一趟,少则三日,多不过五日。”
他说着抬手抚了抚璎珞的脸颊方才又道:“瑞王派出的人夜半已经走了,爷需得快些追上才成,来不及回府去,便令人诱你前来送爷。皎皎乖乖在家等爷回来,嗯?”
秦严的眼眸中有不舍,说起来这还是两人大婚后头一次分开,平日里秦严虽说也是早出晚归的,起码每日都是同床共枕的。
这会子要离京一趟,竟是分外的不舍。
璎珞见他如是,却气的笑了出来,鼓着腮帮,斜睨着秦严,道:“诱我过来送你?呵,你若让人直说,我还能不来不成?哦,对了,那位美貌于气质并存的青旋姑娘呢,怎么没在你的队伍里呢,不是说要带着美人一起去贺州双宿双飞吗?”
璎珞说着踮起脚尖来,越过秦严的肩头,装模作样的在后头瞧了瞧。
秦严见她分明是气的狠了,却扬唇笑了起来,俯身凑近璎珞,道:“美貌于气质并存?能得爷皎皎如此夸赞,想必真是一位美人,爷要不要当真唤到身边来伺候呢。”
说着摸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璎珞听秦严这话,分明连那青旋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心中虽然更舒坦了,可却也气的险些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想到秦严昨日夜里将自己给吃干抹净,今儿竟就来了这么一出,还揪着七皇子的事儿不放,和自己算账,璎珞就恨他恨的牙痒痒。
瞪着眼睛盯视着秦严,总算没忍住,抬起一脚来便跺上了秦严的脚背,怒声道:“你敢!”
秦严又怎么会在意她那点力道,站着没动,任她跺了两下,才侧着身子,挡住璎珞的身影将她扯进了怀里抱住,道:“真气上了?”
璎珞有些委屈,闻言白了秦严一眼,道:“你便不怕我真相信了?”
秦严却笑,略低头于她额头相抵,道:“爷是什么样儿人,皎皎到现在都不清楚?若你我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爷便真该惩你了。若爷身边真有这么一个人,怎会提前不告诉你?爷知道骗不过你,你若真信了,那也是活该,谁让你不信任爷呢。”
璎珞气的跺脚,感情他找个人专门来气她骗她,她若真信了还成了错了。
秦严见她脸色不妙,却道:“爷给了三日时间,可你愣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还敢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错,爷只得提醒你一二了。”
璎珞闻言垂了眼眸,虽是气的要命,可也知道秦严马上要离京,不能这时候和他闹脾气,免得他记挂着她,在外办事心不在焉的倒遭了算计。
捏着拳头,她忍了忍,方才抬眸嘟唇道:“我如今知道错在哪里了,当日我便不该自己留下照顾七皇子,遣了水嬷嬷去知会太后。我也不该因愧疚便软了心肠,全心的信任七皇子,跟不该瓜田李下,不知避嫌。”
秦严在意的一直便不是璎珞被七皇子碰了那一下,他恼怒的是璎珞对七皇子的态度。
恼她对叶宇轩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就是因为信任七皇子,所以才让水嬷嬷离开,自己留在那里照顾七皇子。七皇子一股热血对待璎珞,秦严看的出,璎珞是感动又愧疚的,这种感情让她连瓜田李下,连避嫌都记不得,感动和歉疚虽然不是爱情,可却也极危险,秦严照样容不得!
瞧着乖乖认错的璎珞,秦严脸色柔缓了下来,拥着她,道:“爷是男人,爷比你要了解男人,就仿若上次七皇子借酒醉行那样的事儿,下次他会否更加发疯?即便他不会,可他身边的人会否利用你对他的那点信任,借叶宇轩的手伤害到你?你又可否想到,那日若率先赶到的不是爷,而是旁的什么人,瞧见你们那样又会如何?你将置你自己于何地?又置爷于何地?”
璎珞脸色有些微白,眸光轻颤。
她知道秦严说的没错,就像是她今日看到那青旋,即便知道青旋和秦严不可能有什么,可真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她便扎心挠肺的难受。
听到青旋说宫中抓那巫蛊人的事儿,知晓秦严连这样重要的事儿都让她知道,这样的信任,她那时候感觉堵心堵肺的,连气都喘不顺了。
青旋若是寻常一个手下,她倒还不至于小心眼到连秦严身边有个女手下都容不下的地步。可那青旋却表现的爱慕秦严,这就不行了。
就像秦严说的,他是男人,了解男人。同样,她是女人,也了解女人爱慕上一个男人会如何。
这样的青旋,就像是炸弹,她容不下秦严信任这样的青旋。
相同的,在秦严眼中,怕叶宇轩也是炸弹,他也容不下她那般的信任叶宇轩。
“夫妻一体,皎皎,你心中只需,也只能信爷一人!”
秦严的声音响起,璎珞回过神来,迎上的是他霸道而锐利的眼眸,璎珞心颤了下,却没反驳,道:“我明白了,来日,我会避着他的。”
秦严这般霸道,若是先前,她可能会觉得他太不讲道理了些,可能还会和他争吵,觉得他不可理喻,可这会子,璎珞却怒不起来,因她也同样霸道,又如何能怪他呢,大抵相爱的人眼中真的是这样的,莫说是容一粒沙了,便是一粒尘埃也不肯容啊。
见璎珞难得的乖巧,秦严蹭了蹭她的额头,半响未言,两人呼吸交融,片刻他才抬头,道:“爷得赶紧动身了,你若嫌王府吵闹便回郡王府住两日,等爷回来了亲自去接你。”
璎珞含笑点了点,抬手给秦严略整了整斗篷,轻声道:“你一切小心,莫挂念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秦严点了头,这才又深深看了璎珞一眼,转身大步去了,翻身上马后,没再瞧过来,调转马头带着人飞驰出了西直门。
璎珞眼瞧着他消失在城门口,这才抿了抿唇,眸光微冷。
秦严,你和我的账算清楚了,我和你却有的清算了,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敲打她,哼!
璎珞转身,那边妙哥却也多少听到了两位主子的话,知道都是虚惊一场,却正拽着谷雨生气,道:“谷雨,你怎么能帮着世子爷骗世子妃呢!”
谷雨满脸忐忑和为难,见璎珞过来,忙跪了下来,道:“世子妃,世子爷吩咐,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啊。”
谷雨原就是秦严的人,如今也担的是皎月院的第一丫鬟,秦严安排她做这个一等丫鬟,也没说将人就给了她。
而皎月院是璎珞和秦严的共同住所,谷雨自然认她和秦严为共同的主子,若是妙哥听秦严的算计她,璎珞自然要严惩的,可谷雨,认真说来,却也没什么错。
璎珞瞧了眼跪在那里,战战兢兢,脸色发白的谷雨,叹了一声,扶着妙哥的手上了马车方才道:“罚你不准上马车,跟着跑回去吧。若是没跟上,便不必回去了。”
谷雨是习武的,跟个马车还是行的,就是累了点,闻言简直感激涕零,大喜过望,忙忙应了。
从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若是世子妃真因这个事儿,不让她在身边伺候了,世子爷根本也不会有个二话,如今世子妃轻轻罚过,谷雨已经很庆幸了。
却说瑞王府,瑞王自没将苗荆带出宫,心里便各种不踏实,当夜回到府中,他便换了两个幕僚商议对策。
商量到最后也只能是严密留意宫中,真不行了,就只有杀了苗荆,来个死无对证这一条路。
这两日瑞王因这事儿真真是时刻提着一颗心,茶饭不思,如坐针毡,这日傍晚,他才从宫中回来,却是因为得知苗荆已经被抓而心烦意乱,苗荆的家人扣在他的手上,他倒不怕苗荆当下便招了,已经做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只秦严将人看守的紧,杀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瑞王心情烦躁的从宫中回府,刚到王府门前从马车中下来,便见一个穿丫鬟服饰的枯瘦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一面往这边扑一面叫道:“瑞王殿下,是我,我是苏瑛莺!”
瑞王还站在车辕上,闻言一惊,盯着扑过来的苏瑛莺略有诧异。
原因很简单,若非苏瑛莺自报姓名,他压根就没有认出苏瑛莺来。
他虽对苏瑛莺没多少好感,觉得这女人又假又阴狠,可印象中苏瑛莺却是个十足的倾城美人,皮相那还是不错的,可眼前人,枯瘦干黄,双眼狰狞,两颊凹陷,实在是毫无半点昔日的风情啊。
他惊诧间,却见苏瑛莺已离马车近来,目光紧紧盯着他,有股疯狂的光在其中闪烁,她道:“瑞王殿下,我有极重要的事儿要和殿下说啊!烦请瑞王殿下拨冗听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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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苏瑛莺之死
若是寻常时日,苏瑛莺寻上门来,瑞王大抵还会见她一面,听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可今日瑞王因为巫蛊苗荆的事儿已经焦头烂额了,看见苏瑛莺寻上门来,想到这女人赤身裸体的在听风楼中让成千上百的男人看了个光,听闻还被一群男人堵在戏台子上摸了个遍,瑞王何等身份,自以为高贵不可攀,又怎么能和苏瑛莺这等比青楼妓子更不如的女人搅合在一起,没得让人瞧见,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在瑞王看来,苏瑛莺早便该一头撞死了,怎么还有脸皮活着。
他最早和苏瑛莺在一起时,确实因为苏瑛莺的容貌痴迷过,可很快便发觉了苏瑛莺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只是又想利用苏瑛莺,这才和苏瑛莺保持着某种关系。
如今瑞王却觉得苏瑛莺就是个霉星,但凡和她沾染的事儿,就没个好的,就像是苏瑛紫的事儿,就是苏瑛莺撺掇的,若没苏瑛莺紫进王府,如今也不会生出苗荆被抓的事来。
故此这会子瑞王看着苏瑛莺,简直恶心欲吐,又怎么会容苏瑛莺靠近,听她细言,在他看来,苏瑛莺沦落到如今地步也没什么值得自己关注的了。
“什么乌七八糟的人也敢往本王面前凑,还不拖下去!”
瑞王沉喝一声,接着跳下马车便往王府而去。
苏瑛莺愕了一下,接着神情狰狞起来,爬起来就往瑞王身边冲,道:“王爷,我真有要事,是关于……唔……”
苏瑛莺话没说完,侍卫便一把塞了她的嘴,钳制着苏瑛莺往远处拖。
苏瑛莺睁大了眼,却只能瞧着瑞王的人跨过高高的门槛,消失在了朱门后。
侍卫们见苏瑛莺竟然还不死心,还想挣扎开了,好往府门扑,又见苏瑛莺明显已经令瑞王厌憎,哪里会和苏瑛莺客气,顿时拳脚便招呼到了苏瑛莺的身上。
苏瑛莺挣扎间,嘴巴里塞着的东西掉落,她大声的喊着,道:“我知道大国寺桃子长字的原因,求求你们,禀报王爷,王爷会见我的!”
侍卫们闻言却是根本不当一回事儿,其中一人不耐烦了,上前一步索性一下子将苏瑛莺劈晕,挥手道:“赶紧将人丢走,王府门前由着个女人闹腾像什么话!”
瑞王府这一带都是高门大户,街巷深深,平日里并没太多的人流走动,那些侍卫拖着苏瑛莺却也不曾走远,便将苏瑛莺丢到了一条街巷中。
侍卫们刚刚离开没多久,便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掠进了巷子,到了苏瑛莺的身边,探手触了触苏瑛莺的鼻息,感觉还有气息便弯腰将苏瑛莺给抗了起来,快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巷中。
苏瑛莺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一间极黑的屋子里,瞧外头的天色,却是已经黑了。她动了动,只觉浑身的疼不可挡,半响才忍着疼痛靠墙角坐稳。
顾目四望,屋子里家具简单,四周没半点声音,苏瑛莺爬起来,忍着疼到了门前,推了推,门是从外头落了锁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里的,于是更加惊惶不安。
只觉自己如今就像是一只臭老鼠,只能蜷缩在这阴冷肮脏的角落里,任人处置,苏瑛莺心头愈发恨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