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营的王将军,铁骑营的刘将军都衷心于我,负责粮草的张将军是墙头草,镇北将军陈将军以及左翼队袁将军,右翼队的何将军,他们自持老将,对我多有不服,孙将军回京荣养,本来接替他位置的应该是镇北将军陈达,没想到天大的馅饼却落到了我的头上。”
韩恬听出他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和自嘲,心头沉闷剧痛。
“那是你应得的,不许你妄自菲薄。”
顿了一下,她牢牢的看着他的眼睛,“大乾二十一年冬,你带着一队人独闯敌军后方,烧了敌方粮草,断了他们的支援,回营途中,遇到阻击,胸口中了一箭,那一箭离心脏很近,差点儿就没了命。”
魏青岩怔怔的看着她,脸色几变,拍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低头哄了阿圆几句,看她吃饱了让罗婶抱她出去消食,哄着点儿。
韩恬这才意识到她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连忙冲阿圆笑笑,“阿圆,要乖哦。”
“娘亲,不开心吗?”
“没有,娘亲好饿,还没吃饱,你先跟罗奶奶出去玩好不好?”
“好。”
见罗婶把阿圆抱出去了,屋子里也就剩下他们夫妻二人,魏青岩张开手臂,对着她笑道,“过来。”
韩恬乖乖坐到他怀里,无限依恋的窝在他胸口,她在安源城这阵子,去归所居,去街上,也去茶馆听书,魏青岩的英雄事迹在茶馆里很受欢迎,常常听的男儿热血沸腾恨不得投身军中,上阵打仗,击杀敌军。
而女孩们听了则红霞盈满脸颊,捏着手里的帕子激动又仰慕。
说书先生嘴里的魏青岩就是一把神剑单枪匹马可以断敌军脊梁,斩首敌军将领于阵前,剑法高超,算无遗漏,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是安源城的守护神。
之前她问过韩光,问他魏青岩升值为何如此之快,他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骄傲样子,说姐夫厉害喽,可那眼珠子游离就是不敢看她,没交代两句就逃之夭夭了。
他不说,韩恬就跟别人打听,打听了大概之后,她偷偷地大哭了一场,心脏疼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竟是比自己受伤还要痛。
魏青岩抱着她,“不是不跟你说,只是不想你心疼,你怎么还刻意去打听,还打听到什么?”
魏青岩的泪滚下来,“大乾二十二年春,你带领的左翼队被围匡山岭,你身边的人死伤无数,没有援军,你一人杀百人带着人冲出重围,差点儿力竭而亡。”
“同年夏,你给孙将军挡了一刀,半边身子被鲜血染红,九死一生。”
“大乾二十三年秋,安源城被卞国和大卫国围困,你一人深入大卫,刺杀大卫太子,企图太子死,大卫内部诸王子争储君之位而无暇顾及和卞国的联盟,那次最危险,你不但深受重伤至今还是大卫要报仇的目标,以杀了你为第一愿望。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每一处伤都不是可以轻易忽视的,他能坐到龙威大将军的位置不是偶然,是他用鲜血和命换来的。
那一个个疤痕都是他的勋功章,可对她来说,确是一道道剜心之痛。
她知道后一直忍在心里没说,只是那些天里格外允许他放纵,陪着他一起沉沦,好像只有身体的愉悦才会让她的痛感少一点儿。
今天听他说天上掉馅饼,虽是打趣之词,可却让她崩溃至极。
她的身体在发抖,痛极。
魏青岩紧紧的抱着她,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亲她,两人的唇齿间都是她咸涩的泪水味儿。
他心中同样痛极,他不告诉她这些事,就是因为怕她心疼,怕她担心,可还是让她知道了。
他抵着她的头,“别哭,恬宝,我不痛,我想到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就无法安奈住自己体内叫嚣的野兽,我必须做些什么,让自己站起来,让我能够不那么卑微,不那么无能为力。”
“我为了报恩,完成了师父最后的遗愿,关在牢里的那些天,我每天都在骂自己,我特别王八蛋不是东西,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我死了之后你该怎么办?我脑子很空,心里很痛。”
“可是你来了,你冒着那么大的危险给了我生的机会,从那一天我就告诉自己,就算我身在地狱,也要爬回来,以后我要搏出一片天地来,让你不再担惊受怕,不再随我颠沛流离,我们夫妻更不会天涯海角,只能遥望,我想能把你这样抱在怀里,一辈子都不分开。”
韩恬捂着心口,心里既甜又涩,气他不要命,又心疼他,这些话句句肺腑,真诚至极,是他灵魂深处最真实的声音,让她感受他饱满的,全部付出的爱意。
她曾经游走在生死边缘,但是她不如他,她当初心里没有牵挂,死后都未必有人收尸,可是他勇敢又坚强,心里还带着对她满满的牵挂,多次从死亡线上挣扎着回来,只怕也是心里这股子执念。
她拽着他的衣领,擦干眼泪,狠狠地看着他,“魏青岩,你给我听好了,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也挂在你身上,若是你敢死,我立马就下去找你,在地底下也不会放过你,让你这一世,来世都是我韩恬的人,你要给我好好地活着,知道吗?不许再向从前那样不要命,我......心疼。”
她眼中的泪终究是擦了又落下来,流不尽一样。
魏青岩眼中也跟着湿润,“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恬宝,求你,别哭了,有你和孩子在,我会惜命,我舍不得死,你别怕。”
两夫妻这一天过的跟过山车一样,心绪起起伏伏,不过哭了这一场,韩恬心里着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跟魏青岩的感情也日渐升温,两年半的空白渐渐地弥补起来。
韩恬身上是以肉眼可见的变化了,坐在那就会无端抿嘴微笑,将军府弥漫着甜甜的,幸福的气氛,而魏青岩更是有妻万事足,得空就回后院陪着娘子和孩子,只是他的事务到底忙碌,回来和离开都显得匆匆,不过两人都很满足也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