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默然道:“人能做九分不能做十分,若是他今日里借了程家的势得了高位,来日负了你,那便和离。”
“若是他负我,自然和离,绝不在他王家受苦,可他若是烂泥扶不上墙呢?”
“那你便没有现在的前呼后应,但是一辈子衣食无忧总是保证的。”
程心珊搂住柳氏,在柳氏的肩膀上,她这辈子都不会差了。
柳氏回了江城,自然免不得又是一番交际。不过一个点簿之女,却成为这江城里一等一的贵夫人,自然免不了许多人羡慕柳氏命好,连带了柳家别的女儿都走俏,便是高门大户也愿许之以正妻之位迎取柳氏的侄女。
柳氏回来之后第二天,钱氏便领了孙女儿柳臻美过来。
“这便是你们姑母,最是亲不过的,你若是看上什么,直接跟你姑母说一声,她定是赠与你的。还有这个是你表妹,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小姐妹可得好好玩在一起。”钱氏挥了帕子,话虽是对着柳臻美说的,目光却瞧了柳氏和程心珊说道。
钱氏在这里怪模怪样,柳氏也懒得理她,看了柳耀祖面子,招呼了柳臻美坐下。
祖母这样子失礼,柳臻美不自在地道:“多谢姑……母。侄女站着便好。”
柳氏瞧着她羞愧的脸,知道她知道家里的内情,也不是个无赖的性格,对她印象还不错,笑了道:“我一贯回家少,倒是少见你。你也不用拘束,只当这里是家中。”
说了几句,柳氏便让程心珊领了柳臻美下去玩耍。虽说是正经的表姐,可是这还是程心珊第一次见她,对她很是不熟悉,只捡了些常见的问题问着,免得尴尬。
柳臻美是个怯懦的性子,程心珊问一句答一句,一句不多说,让程心珊很是无奈,只能跟她两眼相瞪,无语凝噎。
过了好一会儿,柳臻美才犹犹豫豫说道:“你……听说你会制香?”
程心珊提起了一点精神,回道:“会一点儿。不知表姐怎么知晓?”
“听……人说的。你能……不能教我?”
“这又何不可。”程心珊爽快地道。然后她便让丫鬟准备东西,亲自给柳臻美演示了一遍,可是柳臻美却只盯着她,并不多看程心珊如何动作,让程心珊心里很是有点儿搓火,这表姐玩她呢?
柳臻美倒是个机灵的,看程心珊脸色有变,连忙解释道:“我……你命真好啊,父亲官大,娘又明事理,连未来的夫婿都……”
“都什么?”
“你不知道吗?王家的公子为了你,跟我哥打了一架。”
程心珊疑惑了,“跟你哥?”
说道八卦,柳臻美倒是放开了,话说的格外顺溜:“我哥跟王家的公子都在府学里,我哥他听信了我祖母和娘的话,在学堂里说了败坏姑母名声的话,又说了你性子高傲,王公子听了十分生气,和我哥打了起来。”
程心珊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虽然打架什么的幼稚了点,但是维护她的心倒是可取的。
柳臻美这番话可是赢得了程心珊大大的好感,自然免不得在柳氏面前夸赞她一番,柳氏看程心珊对柳臻美赞不绝口,笑道:“难道是我记错了,不是我送了她两件首饰,而是她赠了你两件首饰,才贿赂得你这般替她说话?”
首饰算得什么?千金易得,有情郎难得啊,她的消息可不止值两件首饰啊。不过这件事程心珊说不出口,只留在心中甜蜜着,对着柳氏只故意昂着头大声道:“表姐可是娘亲家的亲戚,性格模样当然是不差的。”
这副怪模样逗得柳氏连连大笑,在心中道,还是在家中好啊,儿女相伴才多欢乐。正笑着,程流珀过来了。他才从学堂放学回来,趁了吃午饭的时候到柳氏这里来请安。
柳氏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进来了,立刻拿出帕子将他脸上擦干净了,说道:“做什么走的这样急,看这满头满脸的汗。”
程心珊连忙接到:“当然是为了早点儿看到娘啊。娘你不知道,弟弟可想您了,都想哭了好几回,我可是亲眼见着的。”
作为个要面子的小正太,程流珀自然不承认,红了脸大声道:“你胡说。”
柳氏给程心珊一个“可悠着点,别让你弟羞愤而跑”的眼神。
程心珊会意,说了些别的。母女三个用过饭,程流珀去午休,柳氏带了程心珊到老太太那里去请安。刚到老太太门口,就听到下人大喊大叫的声音,“老太太不行了,快请大夫人。”
柳氏连忙快步走到老太太屋里,屋中乱糟糟一团,柳氏顾不得多管,跑到老太太跟前,见着银铃正扶了老太太哭,见柳氏过来了,拉了她哭着道:“老太太又昏过去,掐了人中也不见醒,药也吞不进。”
柳氏听了也吓得慌,不过很快便镇定了,大喝道:“除了银铃,其余人全都退出老太太屋里。珊儿,快派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程心珊听了,立刻派枣儿去外院找管家,又吩咐绿叠去找她爹套马车,将事情处理完了,程心珊心中更是一下一下,跳得厉害。她捂住胸口,不明白自己心里这样慌,像是预感到十分不好的事情。
“七姑娘,大门外有人来报丧了。”枣儿从外面回来后,对了程心珊说道。
程心珊心跳的更厉害了,惊道:“报丧?谁死了?”
“我没听清,大管家正接待着,也没空理我,我看老太太这边紧急,便让三管家去请大夫了。”
“你去打探清楚了。”程心珊道。
枣儿看程心珊脸色苍白,犹豫道:“姑娘,你可要紧?不如奴婢先泡杯茶给您压惊?”
程心珊吼道:“你快去。”
枣儿吓得身子一缩,一溜烟儿跑到外院去了,很快便回来了,慌乱看了程心珊道:“是二爷,死在了京城。”
程心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下子坏了大事,家里要有一场大风雨了。不过现在,还是要努力将这消息瞒了老太太。程心珊守在老太太门口,防止有没长心的跑过来乱说话。
大夫很快被请来了,看了老太太连连摇头,连药都不开,只说道:“贵府早作准备吧。”
这是江城最好的大夫了,他这样说了,也不用再请别人,柳氏只能说了好话,让大夫开了一剂醒神的药,老太太喝下,却并不见醒,柳氏的心真是沉到了谷底,老太太怕真是不行了。看古氏在一旁照料着,柳氏赶忙出来,准备派人给程长清送信。
柳氏一到门口,守着门的程心珊立刻跑过去,将程流珅去世的消息说了。
长叹一口气,柳氏道:“事情怕是一波接一波了,好在你也长大了,能帮衬着娘一点儿。”
程心珊点头道:“娘放心,我一定守好弟弟。”
“不止你弟弟,便是你自己也要当心。”
程心珊点头,她这般大,能守好自己和程流珀。
显然,程心珊和柳氏都觉得程流珅好好的一个学子,突然在京中丧命,其中隐情颇深,说不定还会波及她们姐弟。
老太太直到半夜才醒来,可是虽然醒来了,却说不来话,只挥着手让柳氏和古氏等都去休息。柳氏哪里敢离开一步,老太太一点征兆都没有就晕过去了,随时都要过去的样子,她们心都悬着呢。守了老太太直到她睡着,柳氏等才回去睡觉。感觉刚合了眼,就听到了程长清的声音,“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