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笑靥如花:“别介啊!那姜氏我之前见过,很是娇媚,想必另一位也是秀色可餐,叫进来侍宴,必定下饭得紧。”
永瑆皱眉,这到底是吃醋了,还是没吃醋?
刘昶没敢应声,忙偷偷看了自家小主子一眼。
永瑆叹了口气,“罢了,反正早晚得见。”
“嗻!奴才明白。”
盈玥搁下手里象牙梳,与十一阿哥一并走出了内室。便见两个身量纤细、容色窈窕的女子,在刘昶的引领下已经走了进来。
那娇滴滴楚楚动人的便是姜氏,另一个身着粉霞宫装,眉眼如画的,必定便是姚氏格格了。两个人年岁都不大,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一见到盈玥与永瑆,便立刻蹲身跪了下来,娇声齐道:“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这声音嗲的,盈玥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便抬手:“都起来吧。”
二人却没有起身,而是齐齐抬头,眼若秋波看着十一阿哥,明显再等这位大爷发话呢!
盈玥心里呵呵哒了,以后都给老娘窝在犄角旮旯吧,再别来燕怡殿了。
永瑆脸色一沉,冷冷道:“福晋叫你们起来,还愣着做什么?!”
“是!”两个小美人吓得一哆嗦,连忙爬了起来。这仓促起身,两个格格都有些踉跄,盈玥看在眼里,有些纳闷,怎么好像腿不太好的样子?
怀着狐疑,进了西侧次间。
里头是一张八仙桌,主食、热菜、冷盘早已布好,而且很是丰盛。
八仙桌跟前,只设了两张椅子,上头铺着秋香色椅搭,坐上去倒也软和。
二人坐定之后,盈玥才发现,两个侍宴的格格一股脑都跑去了永瑆身侧,正殷勤布菜呢!姜氏眼带秋波,斟了一盅酒,盈盈送到永瑆手边,而姚氏已经飞快将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特意挪到永瑆跟前,还夹了两枚水晶梅花包到永瑆碗里。
盈玥:貌似被当成空气了啊……盈玥冷眼睨了身旁椅子上的永瑆一眼,左右珠环翠绕,你倒是好艳福啊!
永瑆暗暗瞄着,见盈玥脸色不善,知道火候差不多,再加火,自己这位小福晋就要暴露凶恶本性了。便咳嗽了两声,板着脸道:“好了,你们两个都退下吧!”
姜氏手一僵,咬着嘴唇,怯怯垂首道:“是。”
而姚氏在柔情脉脉看了咏絮一眼,万福一礼,万分不舍地与姜氏一同退下了。
打发走了这两个侍妾,永瑆这才拿起了筷子,对身旁的盈玥道:“用膳吧,待会儿还会去皇玛嬷请安呢。”
盈玥冷笑撇着永瑆碗里那两只小巧玲珑的梅花包子,还是成双成对的呢!
永瑆笑了笑,夹起一只梅花包子,扬声道:“刘昶!过来。”
刘昶忙滴溜溜近前,“爷,您吩咐。”
“伸手!”
刘昶一脸迷糊,只得摊开自己的双手。
下一秒,那只梅花包子便落在了他手心里,然后是第二只。
刘昶嘴角抽了抽:“谢爷赏赐!”
盈玥嘀咕道:“那水晶梅花包子,看上去挺好吃的……”只可惜,方才被姚氏整盘挪到了永瑆那边,她够不着。
永瑆笑了:“想吃梅花包子啊,这简单!”便飞快夹了一枚,送到盈玥碗中。
盈玥嘴角一翘,嗯,你小子还算上道。
便大口开吃了。
才咬了一口,却发现永瑆根本没停下筷子,一只包子、两只包子、三只包子……通通都进了盈玥碗里!纵然宫里的包子小巧地一口一个,永瑆还是省省摞满了她的碗,都鼓尖儿了。
盈玥:“-_-||”她没那么饭桶吧?难道是昨晚的吃相让十一阿哥误会了她的饭量?
“怎么不吃了?”
“太多了。”盈玥低声道。
永瑆笑了:“没关系,爷帮你吃。”然后便从她碗里夹走一只小包子,塞嘴里,欢喜地吃着。
怎么说,这顿早膳,永瑆吃得很嗨皮。
吃饱喝足之后,底下端上来消食的六安瓜片。
盈玥捧着小口喝着,才忽的想起了一个问题,“我怎么瞧着,姜氏和姚氏,腿有点不利索的样子?”像是摔了一跤似的。
永瑆挑了挑眉,“你说呢。”
盈玥一头雾水。
青杏这才附耳低声道:“格……福晋,您忘了,你昨日嫁进来,两位格格在二门跪迎来着,因您未曾叫起,所以足足两个时辰呢。”
盈玥一脸愕然,的确,走到二门的时候,的确那里有一堆人跪迎,“我还以为是阿哥所的宫女呢。而且……我不叫起,她们就不能起来??”
青杏点头:“是啊,直到十一爷从前头回后院,才叫起了。”
盈玥嘴里嘀咕:“怪不得……”怪不得方才这两个小腰精一副卯足了劲儿,要把十一阿哥给勾走的架势!合着是报复她昨晚的“下马威”啊!
盈玥忙对十一阿哥道:“我当时盖着盖头呢,哪里知道跪得的是谁?后来而已没人告诉我啊……”
永瑆笑着道:“不妨事,前头几个嫂嫂嫁进阿哥所的时候,大多都是这样。”——不过几位嫂子是给下马威,他这小福晋是不晓得这回事。不过,也的确是福晋底下人刻意没禀报……
“哦。”既然都这样,她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继续低头吃饭。
永瑆松了一盏牛乳燕窝到她手边,“别光顾着吃包子,喝完燕窝润一润。”
“哦,谢了。”
第一七四章、太婆婆与婆婆
后罩房中,姜氏和姚氏都已经脱了鞋袜,挽起了裤腿,露出了红肿膝盖,二人正给彼此换药呢。
姜氏疼得直呲牙咧嘴,却不忘讥笑:“姐姐,你可瞧见了,福晋那脸色真是难看!”
姚氏柳眉含愁:“正因为福晋不悦,所以爷把咱们俩都撵了出来。”
姜氏忙道:“毕竟爷还需要福晋母族的支持,自然要多呵护几分。咱们这位福晋如此善妒,爷岂会真心喜爱?”
姚氏挤出个苦涩的笑容:“就算爷不是真心喜爱福晋,也起码会真心尊重福晋。可你我呢?既无尊重,更无一丝一毫喜爱。福晋善妒,爷又不护着咱们,以后的日子……还不是任由福晋揉捏?”
说着,姚氏眼圈都红了,她露出三分悔色:“今儿咱们就不该特特跑去给福晋添堵。”
姜氏急忙握住姚氏的手,道:“好姐姐,你可不能这么想!是福晋不仁在先,昨儿生生叫咱们跪了两个时辰呢!若不是爷瞅见了,叫了起,咱们还不晓得要跪到什么时候呢!可见,爷心里,还是怜咱们的。”
姚氏眼中终于有了几分亮色:“真的吗?爷心里,真的有你我?”
姜氏飞快点头:“你别忘了,咱们好歹是太后赏赐的人。爷总不会晾咱们一辈子吧!”
姚氏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可都是十七了,你是知道的,爷不喜欢比自己还老的女人。”
姜氏一脸不甘,“素来赐给阿哥的试婚格格,难道不选年纪略大,还要选那些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吗?!爷先前那是不通人事,如今都成了婚了,福晋虽然年轻漂亮,但女人总有身子方便的时候!爷不会晾咱们一辈子的。”
“就算真有那一日,也未必会便宜了你我。”姚氏露出几分酸涩之意来。
寿康宫。
小夫妻俩磕了头、敬了茶,便被太后叫到跟前绣墩上坐。太后老太太打量着新孙媳,自是越看越满意,嘴上连连称“好”,“想当年金佳氏没了的时候,永瑆才三岁,人还没有绣墩高,那可怜的哟——”
盈玥低头坐在绣墩上,一副害羞的鸵鸟状,其实内心早特么就笑抽了!永瑆还没绣墩高?!那矮矮墩墩的小可怜样子,她完全可以想象!
永瑆一张俊脸尴尬无比,“皇玛嬷,陈年往事,就不必多提了,徒惹您伤心。”
太后立刻敛了悲容,笑靥如菊花,“是啊,陈年往事都过去了。如今不也长高、长壮实了,还娶了福晋了,接下来哀家就只管等着抱曾孙了。”
盈玥羞涩地道:“皇玛嬷想抱曾孙,咏絮如今不怀上了么,不消几个月,您就能抱上了。”
听了这话,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么!咏絮这丫头,明明瞧着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肚子这般争气!”说着,太后又皱眉抱怨:“相比之下,西林觉罗氏就差多了,一个个的,跟不会生的石女似的!”
盈玥暗道,这骂得是荣王遗孀和定亲王福晋姑侄二人。的确,这对姑侄嫁给了皇家的一对叔侄,都至今没有生养呢。
盈玥微笑这道:“定亲王福晋还年轻,以后肯定会有生养的,您别着急。”
太后板着老脸道:“反正哀家瞧着,西林觉罗家的格格不好,教养更不好!”
永瑆见状,忙哄着老太太:“皇玛嬷息怒,好歹五哥总算留了点血脉,如今又养在愉娘娘膝下,必定能健健康康养大。”
太后点了点头:“愉妃养孩子倒是还成,就是性子软绵了些。”说着,便问身旁的乌嬷嬷:“荣王大阿哥,皇帝给取了名儿了吗?”
乌嬷嬷忙屈膝道:“因早产,皇上怕夭了,所以还不曾赐名。倒是愉妃心疼得紧,给取了个乳名,叫做寿哥儿,终日叫人唤着。”
“愉妃有心了,寿哥儿……”太后神色不由一怔,旋即眉头皱得都能夹苍蝇了。
盈玥露出惶惑之色:“这个乳名有什么不妥吗?”
太后沉着脸道:“罢了,愉妃不知情,不知者不怪。”说着,便吩咐乌嬷嬷:“你去私底下告诉她,这个字犯了圣讳,便改叫荣哥儿吧。”
“嗻,奴才明白了。”
犯了圣讳??没有吧?乾隆皇帝是叫弘历的,跟“寿”这个字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盈玥也晓得这个话题不该追问,便闭嘴装聋作哑了。
太后年纪大,精神不济,叮嘱了小夫妻几句,便打发去翊坤宫给皇后请安了。
走出寿康宫,永瑆才附耳道:“汗阿玛的名讳改过一次,少时曾讳,上元下寿。后来虽从字辈改了讳,但仍需避讳一二。”
元寿?乾隆皇帝幼时曾经叫元寿??
“连愉妃都不晓得的事儿,你是如何晓得的?”盈玥好奇地问。
永瑆扬了扬嘴角,笑而不言。
哦,差点忘了,这厮是个重生佬,活得太久的人,知道必然多!
撇撇嘴,便快步朝着翊坤宫而去。
皇后可不是太后,她这一关,只怕可不好过。盈玥原是皇后一心相中的儿媳妇,没想到如今却成了……额,好吧,她现在还是皇后的儿媳妇!
所以说,还得跑去受皇后的气。
翊坤宫正殿中,盈玥结结实实跪在方砖墁地上,高高举起茶盏,清声道:“皇额娘请用茶!”
上头宝座上,皇后一张老脸绷着,冷冷瞥了跪在地上的盈玥一眼:“怎么到现在才过来敬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贵为元后侄女,便可以无视本宫了?!”
妈耶!明明之前选秀的时候,皇后对她还是和蔼亲切,宛若自家老妈!现在呢,完全成后妈了!
跪在盈玥身旁的十一阿哥永瑆立了拱手道:“回皇额娘的话,因太后喜爱,故而儿子与福晋在寿康宫多逗留了一会儿,故而才来晚了,还请皇额娘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