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一件事情,把各大世家都惊动了。
——云家被皇帝重用了!
云家是景吾宫原先主人云妃的母家,云家传承数百年,是帝都中颇负盛名的顶级世家,虽香火不旺盛,但是其家中子弟,个个都出色非常,最小的女儿二十几年前还入了宫成了妃子。
曾经的云家虽然不高调,也不像云妃亡故之后那么默默无闻。
按理说,云妃是意外而亡,为人温和恭谨,从未犯过错,便是去了,皇帝也依旧会重用云家。
但让人意外的是,这十多年里,云家低调简出,家中子弟皆没有进入朝堂,云家先家主,也就是云妃的父亲,本是朝中位高权重的重臣,却因为女儿故去,伤心欲绝,身子每况愈下,便辞了官在家修养。
任凭皇帝怎么劝说,都不肯再回到官场。
如今的云家家主,云妃的兄长,虽在朝中担任要职,但为人低调,很少有人见他和谁私交甚密,其两个儿子,若不是这次长子墨宝被同窗流传出去,一举成名!
怕是帝都的其他世家都要将云家淡忘了。
云家虽然从上到下都格外低调,但个个都是有才之士。
前任家主就不用说了,单说现在的云家家主,替皇帝办事恭恭谨谨,十多年从未出过一丝一毫的错误!
而云家长子和次子,皆都是状元郎!
不打听还不知道,一打听,各世家都惊呆了。
这云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又是被什么屎糊住了脑子?
祖上积德,子嗣虽单薄,但都是人中龙凤,要换做其他世家,别说状元郎,单单中了一个榜眼,或是成了进士,都要高兴的不得了,想尽办法给家中子弟谋取一个好职位,让他能得以在皇帝面前露脸,从此青云直上!
这云家……真搞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
若是因为云妃,也不至于吧?
一个女儿罢了,况且失去一个女儿,能换来皇帝的大肆重用,也值了。
可他们非但辞官的辞官,不进朝堂的不进朝堂,就连家主都这么低调……
不过如今,因为大公子的墨宝流传出来,就连皇帝看到也赞叹有加,许是因为云妃的缘故,皇帝直接一举将云家大公子提拔成了翰林院修撰。
这可是从六品的官职啊!
从状元郎成了翰林院修撰,不可谓不是一步登天。
哎,有些人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少人在背地里感叹,随之而来的,是云家门前,门庭若市的现象。
而此刻的春庭宫,华贵人穿着一身明丽的散花百褶裙,坐在古琴前,纤纤手指拨弄琴弦,悦耳泠泠的琴音便似泉水般流淌而出。
皇帝半倚着,含笑看着美人抚琴。
自打国师大人回来后,皇帝就没有碰上一件烦心事,一得空便往春庭宫跑,今日更是有雅兴让华贵人弹凑一曲。
华贵人弹的是皇帝从未听过的曲子,但意外的好听。
皇帝很好奇,华贵人从前莫不是专门练过琴技,不然怎么会这么熟练又动听。
一曲毕,赤芍奉上当季新鲜的果蔬。
华贵人起身,淡淡看了皇帝一眼,后者双眸含笑,抚掌大赞。
华贵人接过果盘,步步生莲走向皇帝。
“芳华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皇帝接过果盘放在一边,拉过华贵人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含笑道,“你真是越来越让朕着迷了。”
还有很多惊喜,等着你发现呢。
华贵人敛去眸底的嘲讽,不喜不悲,神色寡淡道:“这是臣妾的福气。”
宫人们悉数退下,皇帝把玩着美人的玉手,被她这不冷不淡的态度勾的心痒难耐。
他偏头去亲她,华贵人微微一侧脸,温热的唇落在她唇角。
皇帝被下了面子,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整个宫中,偏你胆子最大。”
华贵人抬眸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眸中似有流光划过,皇帝将人抱的越发紧了。
他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谁让他从人家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惦记了呢?
华贵人没心思应付他,别说是呆在皇帝的怀抱,就是和他共处一室,看见他,她都觉得恶心!
不过,云家已经出来了,有云妃娘娘的兄长多年铺路,云家大公子接下来在朝中应当会一帆风顺。
那么接下来可以联系娘娘母家的那些旧部了。
皇帝不是很想知道她还有什么惊喜给他吗?
等着就是了。
不急,不急……她还有大把年华,殿下也正才成年不久,就算是熬,他们都能将皇帝熬死。
不过华贵人可不会让他们这群贱人就这么去了。
她要一点点,蚕食他们的生命。
可惜如今昭贵妃变聪明了,低调了。
不然她还真想将她教给她的东西,一一在她身上施展。
……
今日去学堂,白楹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昭贵妃。
今日的昭贵妃穿着古烟纹碧霞罗衣,妆容精致,但眼角的细纹还是暴露了年龄。
白楹盈盈下拜,“阿楹见过贵妃娘娘。”
虽然不是很喜欢昭贵妃,但最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昭贵妃走过来,身边的芳年亲自将小姑娘扶起,昭贵妃含笑道:“许久不见阿楹,阿楹的气色好了不少呢。”
“许是宫中养人吧。”白楹抿唇害羞一笑,“多谢贵妃娘娘关怀。”
自从华贵人出现,昭贵妃就不似从前那般冠宠后宫了。
虽然白楹从前没在宫里,但也听宫里人说起过,昭贵妃娘娘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被皇帝宠了好多年,便是李皇后也比不了。
但华贵人的终结了她的盛宠不衰的时光,同时也威胁到了她的地位。
昭贵妃看上去并不像是要去哪儿,反而一直站在白楹面前,她用熟谂的语气关怀着白楹在太学的生活。
“太学里没有人欺负你吧?阿楹,若是哪里不懂,或者有谁看你年纪小,欺负你,你便只管去找祁儿,让他帮你。”
她跟傅云祁关系又不是那么好,干嘛要去找他?
白楹心里吐槽,面上依旧笑吟吟,“没有人欺负阿楹,同窗们都很和善。况且三皇子课业要比阿楹繁忙许多,又深受皇上器重,阿楹不敢麻烦三皇子。”
昭贵妃笑容亲切,道:“这算什么麻烦?祁儿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只管找他玩儿便是。”
丫的听不懂人话是吗?
姐姐不!想!去!找!傅云祁!
白楹抿唇甜甜笑,心里有点急了,这昭贵妃怎么回事呢?拦着她不让她走,话还这么多,平时也没见她对自己多好。
再说下去,她就要迟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明朗的少年嗓音响起:“母妃,阿楹。”
三皇子朝这边走来,他先是给昭贵妃请安,又笑着摸了摸白楹的头,仔细端详了一番,惊叹道:“阿楹长高了。”
白楹:“多谢三皇子夸奖。”
“祁儿,若是没有要事,你便送送阿楹去太学吧。”
“……”难道她不识路吗?
白楹正要开口婉拒,傅云祁已经牵起小姑娘的手,朝昭贵妃行了一礼,“那儿臣先退下了。”
“诶,诶。”走远,白楹抽出自己的手,见傅云祁憋笑看着自己,不明所以,本来到嘴边的话,都被她咽了回去。
傅云祁停下脚步,道:“你快去吧,免得迟到,被季先生责骂。”
白楹有点搞不懂他。
小少年如今也才只比她大四五岁,行为举止都透着君子风范,翩翩有礼,方才突兀地牵手,让白楹还很不适应。
看出小姑娘的懵,傅云祁又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没有解释太多,只笑道:“母妃的态度阿楹不要放在心上,时辰快到了,阿楹快些去太学吧。”
白楹哦了一声,憋了半天道:“多谢三皇子。”
随后步履匆匆地赶去太学。
傅云祁看着白楹的背影,抿了抿唇,眼神带着无奈。
他知道母妃今日举动是为何,不过是看阿楹成了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想要让他与之交好。
毕竟……母妃如今没有了从前荣宠和风光。
但傅云祁一直将白楹以妹妹看待,一直以来,昭贵妃和皇帝的教养又把他养成了光明磊落,风光霁月的性格模样,别说他现在只有十三四岁,宫里爱慕他的小宫女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三皇子面冠若玉,俊气的五官聚集了皇帝和昭贵妃的所有优点,气质温和,向来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就连芳华将昭贵妃恨入骨子里,也不得不承认傅云祁和他母亲是两类人。
三皇子的脾气更像娘娘,但是……被光包围的小少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养成这样的性格也是理所应当。
相反殿下,那么小就看遍了人世间的丑恶。
襁褓中失去生母,三四岁便又亲眼看着云妃死亡。
最后被丢去冷宫,等同于自生自灭!
大儒授课的时候,白楹也在想两个皇子的差距。
虽然她挺喜欢三皇子的脾气性格的,但是昭贵妃做事,真是让人很难生出好感呀。
尤其是白楹知道了傅南歧这么多年在冷宫,昭贵妃做了不知道多少手脚后,就更为惋惜。
三皇子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母亲?
事到如今她也反应过来了,国师大人亲传弟子的名头真是让人垂涎三尺啊。
哪怕她隔三差五就生病,哪怕她无父无母,只要有了国师大人亲传弟子的头衔,她就像被镀上了一层金。
浑身散发着金光。
哇哦。
连昭贵妃娘娘都要来跟她攀谈几句,意图再明显不过。
还有什么能比拉拢国师塔下一任主人更好的呢?
白楹捏了捏脸上的肉,这些事情她尚且还能应付过来,那么要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想要搞她,她怎么办?
不怕明刀明枪,就怕暗箭难防。
“哎。”沦落成一个小姑娘的白楹深深叹气,还是得抱紧金大腿,吸吸福气,老天保佑逢凶化吉,诸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