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他现在只是后悔自己太过低估乐落秋。
他还以为得过完年后,乐落秋才会找上来。
逃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江翡玉打开了门,让乐落秋踏了进来。
即使是压着火来问罪的,乐落秋还是换上了一次性的拖鞋。
只是在江翡玉把连接玄关和客厅的门打开时,他原本还能维持的冷静就彻底成了冷漠。
他这样成熟了十年的alpha,无论是什么都基本稳定了下来。
他的alpha值又比乐望江要高,感官比乐望江还要敏锐。
哪怕江翡玉也有断时间没有回来了,可因为封闭的门窗,屋内还是残留了一点极淡的薄荷清香。
这独一无二的冷香是属于谁,出自哪里,乐落秋自然清楚。
乐落秋在沙发上坐下,江翡玉要去给他倒茶,却被他拒绝:“不用了。”
他的语气冷淡到像是一把冰刀:“坐。”
他边说边将手里的文件丢在茶几上:“你还需要看么?”
江翡玉也坐在了沙发上,他垂眸看着那份文件,到底还是没有动:“秋哥……”
“我不可能会同意。”乐落秋打断他,他不像江翡玉一样声线天生就是冷的,乐落秋的声音其实是属于偏温柔的那一挂,只是他过于冷淡的语调硬生生将温玉磨成了冰玉:“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如果他没有查到这些,或许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无论怎么样都好,只要乐望江开心、平安而又幸福的长大就好了。
但是他所查到的一切,都能将他所期望的事情全部撕裂。
乐落秋不是不可以从其中看出江翡玉对乐望江的重视,也不是不能察觉到乐望江在江翡玉心里的地位。
可乐落秋不可能拿自己的弟弟去做这一场赌注。
赌江翡玉知道什么叫做“放手”。
江翡玉没再把自己剩下的话说下去。
于是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两个alpha的无声对峙无疑是恐怖的。
明明没有争吵,没有激烈的打斗,更没有信息素领域的厮杀。
只是气氛一点点僵持沉重,硝烟和火.药味也藏在暗处。
只需要一点星火,便可以彻底燎原。
然而乐落秋管理公司这么多年,最懂的就是“面子”二字。
他知道哪怕他查到了江翡玉这么多摆在明面上会让人很难堪的东西,江乐二家也不会因此破裂。
他们是世家,是世代交好的关系。
这份关系并不是靠友谊和你好我好的问好维持的,这里头还牵扯了太多的利益。
乐家需要江家在背后操作,江家也需要乐家分权让国主安心这头猛虎栖息在自己脚边。
所以他礼貌性的等了十分钟后,没有等到江翡玉的后续,便再次开口:“如果你听懂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让他离开乐望江。
其实这真是一个很狗血的场面。像是古早小说里甩钱在女方脸上的娘家人,让他离开他家的宝贝。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无语又好笑。
可江翡玉笑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他碰到了乐落秋的那根线。
“秋哥。”江翡玉终于抬了眸,他直视着乐落秋的眼睛:“一次机会都不能给吗?”
乐落秋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又好像没有。江翡玉直觉他好似有一瞬的晃神,就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但乐落秋说出口的话却是极其冷漠的:“我以前挺心疼你的。看着你小小的一个,经历了你舅舅的事,兰姨的基因又有一定的缺陷,分化的时候还多次进入濒死状态,分化完成后也只能待在研究所,那时我想着多一个弟弟也挺好。”
“你舅舅的事我也觉得惋惜,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把别人家好好的孩子改造成Omega,就算对方主张自己心甘情愿,这也始终是一件错事。听说上诉成功了,明天就是庭审。”
“如果我是法官,我会继续判他无期徒刑。”
江翡玉的手猛地攥紧。
兰归始终是他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任谁触碰到这里,他都无法平静。
又或许,等他到乐落秋这个年纪,也能学会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波澜无惊。
“你也一样。”
“我不管你是不是江家的孩子,我也不管你们是不是你情我愿。江翡玉,乐望江是我的弟弟,我不可能允许你伤害到他一丝一毫。”
乐落秋冷酷的抬了抬下巴,示意了桌子上的那份文件:“有些话不说对你我都好。”
果然。
他果然查到了。
当初因为动过这样的念头,所以江翡玉有尝试这方面的研究。
他甚至找了苏长知帮忙去查兰锦的基因报告,去看兰锦是怎么从alpha变成Omega的。
但最终,这个念头还是被他掐灭了。
因为那天,他看见了乐望江为他们班的一个ba出头,和一群alpha打架。
Omega不是不可以做到这么强,但到底有缺陷,会对alpha的信息素有反应。
他的小望总是容易心软,也总是喜欢做那个出头鸟。
alpha的身份,能够保护好他。
然而就像是乐落秋所说的,做过的事终究是做过。
纸是包不住火的。
乐落秋这样的商人,也习惯了步步为营,大概是可以容忍他的那些小算计;同为alpha,他也能够理解他对乐望江的信息素的偏执,去容忍他提纯他的信息素、让乐望江戴上信息素收捕环;他甚至可以在得知乐望江也喜欢他的时候去容忍他一步步将人勾过来。
可作为一个哥哥,乐落秋无法接受他对乐望江动了那样的心思。
说再多的话,乐落秋都不可能点头。
所以江翡玉沉默了片刻后,用钥匙打开了茶几的抽屉。
他将自己前不久刚准备好的文件袋拿出来,递给了乐落秋:“抱歉。”
乐落秋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伸手接过打开来看,只扫了两眼,神色就比方才还要冷峻:“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A4纸上刺目的“乐安原名白安,是岑现之的母亲白箐在外的私生子”以及下一条紧挨着的“乐望江和乐安的契合度为%,但于乐望江十八岁那年,乐落秋因岑现之将其更改为%”展现在两人眼前,使得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更别说底下还有一条“乐落秋和岑现之关系不明,疑似情侣。”
岑家不常与其他三家来往,主次两家又过于分明。
岑现之不仅是次家的,身份还来得不是那么干净,岑家现在又正是动荡时,要是让人知道他和岑现之有情侣关系,还帮岑现之养着私生弟弟,被毁掉的只会是乐落秋。
可乐落秋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哪怕这份调查摆在了他面前,他还是半点的情绪流露,只是冷冰冰的说:“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允许你伤害小望。”
江翡玉知道他这句话并非空话。
他也没有打算威胁乐落秋,他只是说:“秋哥,我只希望你能给小望选择的机会。”
乐落秋垂眸睨了一眼那份还未拆封的文件:“给他看你也无所谓?”
“……他总会知道的。”
江翡玉似乎是哂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他很聪明。”
乐望江真的很聪明很聪明。
“我会考虑。”
也许是江翡玉愿意展露出来的坦诚打动到了乐落秋,他的语气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冷硬了,他拎起那份文件起身:“无论他决定离开还是继续,我都会让他通知你一声,在那之前,要是让我知道你跟他说了一句话,我就不会再考虑这件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也把江翡玉当做过自己的弟弟对待,乐落秋在离开之前,到底还是说了句
“你的聪明才智本来也不该用在这上面。”
江翡玉如约没有给乐望江发消息。
正值年关,虽然乐望江没有接手公司,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