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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老奶奶想象不出两千万有多少,反正听上去很多的样子,吓得就是一哆嗦:“那么挤的地方,谁要去啊,求我都不去!我连镇上都不高兴去!我听三妹和四妹说,你们大城市里的人,每天就是上班下班,睡觉吃饭,干完活回家睡觉,睡醒了再接着去干活,是不是啊?”

桃李想了想,笑说:“是这样的,没错。”然后又问老奶奶,“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呀?”

老爷爷慢悠悠来了一句:“饥来吃饭,困来眠。”

桃李默默点头,微笑着与两个老人家慢慢的聊天说着话时,忽然门口摩托车响,依大婶说:“是小五回来了,他这个时间该到了。”回头冲院中喊,“大李子,是小五回来了!”

依大婶话才落音,门口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四眼小青年。小青年年龄不大,个头中等,长相颇清秀,就是黑和瘦,不过桃李自从普洱下车,到现在就没看到过一个白的。

黑瘦小青年身上大包小包,一进门全都丢到地上,一边叫:“言兄,不是说今天去镇上接我的嘛,怎么把摩托车送去,自己先跑回来了!”

李上言正好从房间出来,小青年往他前一站,身高悬殊有点大,在他旁边跟只没长大的小黑鹌鹑似的。

小五进门,把包丢下,和李上言说了几句话,转身抱起蹲在墙角的一只灰不溜秋的脏猫:“九千,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想我了没有?我可想死你了!”和脏猫正贴面乱香面孔呢,眼角忽然瞥见院中身着吊带连衣裙,清新优雅如一阵夏风的桃李,当下眼前一亮,手上的猫往地上一丢,颤着嗓子,失声惊叫,“这位是哪位!”

依大婶介绍说:“是大李子的朋友,来旅游观光的。”

小五闻言,忙上前来,伸出两手,捉住桃李小手手使劲握了一握,自我介绍道:“我叫小五,今年正好二十五,还是单身,没有女朋友。请问你多大啊?”

“我比言兄小一岁。”

“哦哦。”小五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镜,掐指一算,“原来是小姐姐。小姐姐你是哪里人?我是河南人,不过大学是在昆明读的,云南农业大学,和言兄是同事,我们都在基地生产部,他是负责人,我是技术员。”

桃李惊讶:“原来你们真是种葡萄的?”

小五答:“不光葡萄,还有菜。”

她回头看李上言左手一袋衣服,右手一个仓鼠笼,忙问他去哪里,答曰去湖里洗澡,顺便给仓鼠放风。小五从一路舟车劳顿,一身汗,也要去,飞跑回屋,取了换洗衣服,热情招呼桃李:“小姐姐走走走!跟我们过去耍一耍!”

桃李无事做,遂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一道出门而去。

他们洗澡的地方是一片湖泊,不大,却甚美,就在寨子背面的一片洼地之中,刚刚发过一场水,水位很深,河边有成群翠鸟,也有大片芦苇,一块长长的青石台伸到湖中去,有妇女背上背着孩子,蹲在青石台上用棒槌捶衣服。

湖中现在已经有了一群小孩子在开心嬉闹了,一看,大半是下午在积水马路上玩耍的顽童。他们转移阵地,又跑到了这里。

正忘情嬉闹的小孩子们看见这一行三人,都喊:“言兄,小五!”

到湖边,李上言和小五将外衣脱掉,仅剩短裤,两个人一个猛子,同时扎进水中,小孩子们马上聚集过来,往他们身上泼水,他们便也反击回去。孩子们一个阵营,两个大人一个阵营,认真打起了水仗。

桃李到湖边,鞋子脱掉,裙摆过长,就在腿上打个结,然后在湖边浅水处捉小鱼虾,笑看那群大人小孩在湖里嬉闹。

李上言和小孩子们泼了半天水,突然捉住其中一个最调皮的,举到头顶,往水中一丢,溅起老高水花,那小孩子开心坏了,哈哈大笑,游回来,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放手。其余的小孩子们眼馋,便都故意来招惹他,以求能被他抱起来往水中抛。

河中和小孩子们闹腾半天,把他们每个人都被抛了几个来回后,李上言背上背着一个,手边拖着两个,和一群小孩子沿湖边游了几圈,然后上岸,坐在湖边。小孩子们也跟了过来。他们不知道哪里剥来一条条的树皮一样的东西,放在手上搓一搓,揉一揉,竟然揉出一手泡沫来,然后用这泡沫帮他洗头,擦身体和手臂,他则很放松地任由一群小孩子们折腾和服务。

桃李鱼虾没捉到一只,头发和衣裙反而被他们打水仗泼得半湿,于是也就坐过来,晾头发和裙子。

李上言出来洗澡,他的狗三万也跟来了,刚刚湖里游了两圈,现在爬到岸上来,正抱着一个树桩磨蹭,磨蹭时眼神呆滞,动作猥琐,很是不可描述。而旁边不远处,他拎出来放风的仓鼠,在笼子里团成一团,自己给自己口,更加不可描述。

人落魄了,养的宠物也鄙陋猥琐得没边儿,桃李简直都没眼去看。人说宠物随主人,果然没错。

桃李看看狗和鼠,回头再悄悄打量他,被他察觉。小孩子们这时帮他把头发洗好,他用力甩了下头,密集细碎的水珠落了旁边桃李一脸一身,然后问她:“你笑什么?”

桃李擦脸上水珠,嫌弃说:“现在晒得好黑,好丑,难看死了。”

他没出声,冷不丁地朝她又大力甩了两下头发,她一脸都是水,躲都来不及,“嘁”的一声,对他全身晒得黑黝黝的皮肤,还有骚气发辫,钻石耳钉,以及后颈刺青,肌肉线条明显的花臂,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他巧克力色的六块腹肌上,又深深看了几眼。

这里那里一看,眼光就变成,嫌边一半,稀罕一半。

第83章

河里洗澡嬉闹到天黑, 远处山后红霞渐浓,太阳沉下去了,天上月亮升起来了。夏日晚风熏陶, 寨中炊烟升腾,然后有人开始喊晚归的孩子回家吃饭了。

大人们懒得出门, 大约也不知道何处去找, 于是就站在自家大门边上, 叫喊自己孩子的名字。

孩子们听见,有的闷不做声往家奔,也的扯着嗓子应和:“噢——来啦——”

寨子里的人们差不多在相同的时间煮饭, 锅里也都是一样的食物, 所以也会在差不多的时间煮熟,人都在的,默默端上桌吃了。若有小孩子, 或是谁在外面溜达,忘了回来了, 便要站到门口去喊了。寨子的一天当中, 就数吃饭的时间,最为热闹。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 夹杂着依大婶中气十足的破了音的大嗓门,她喊:“大李子——小五——小鸡——回来吃饭啦!开饭啦!”

寨子不大, 山谷回音,呼喊声悠远。那边一喊, 这边即刻听见, 于是李上言和小五穿上衣服,桃李也穿上鞋子,叫上狗, 拎上仓鼠,一起往回走。

走在回家的小径上,吹着晚风,月光洒在身上,桃李望着走在身边的他的侧颜,再看看天上月亮,以及流动的云朵,晕乎乎的。这时假若给她一个秋千,想必可以荡到天上去。

走完一条长长的、长满杂草的小径,再过一道弯弯的、细细的小石桥,下了桥,就看见依大婶及大叔站在院门口的核桃树下引颈而盼的身影了。看他们回来,依大婶忽然一拍手,同大叔道:“四妹他爸,我还蒸了一盘小土豆,你快去割点蜜回来。”

依大叔得令,拿上刀子盆子,转身去了,桃李一听,忙跟在后面,一道去了。她没见过这个,跟去看个稀奇。

依大叔领着她去了隔壁新房。新房是平房,气派,地方也大,是为了儿子结婚盖的,但是儿子儿媳工作很忙,很少回来,平时都是他与大婶两个人,外带着一群护院狗和猫,以及几头羊住。

两个人进了新房的院子,爬到平房顶上,月光下,见地上横躺着几只圆木桶。依大叔叫她手持手电筒照明,自己以木棒敲击木桶一端,桃李问他干嘛,他说:“这样一敲,孩子们就会聚集到另外一头去,我割蜜就不会伤到它们啦。”

桃李远远站开,小心遮住面孔,小声问他:“你不用戴帽子和手套吗?”

依大叔说:“放心吧,蜜就要在晚上割,孩子们晚上不蜇人的。”

木桶盖掀开,果然看见木桶底部密密麻麻铺着一层又一层的土蜂,大叔仔细检查了一下成熟度,感觉颇满意,手起刀落,几块巢脾已被他割下,装入盆中之后,另削下小小一块,递给桃李,桃李怕粘手,就伸头张口接住,嚼了嚼,绵软,细腻,花香味沁人心脾,徐徐咽下,一路甜到心里去。

土蜂蜜割好,依大叔把圆木桶的盖子盖好,放置回原处,跑去屋子里又摸出两瓶自制的养生果酒,一起拿到老屋的院子里去。灶房地方小,气闷,就在院子里一株枝叶繁茂的石榴树下开饭。今晚人多,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

吃饭时,依家老奶奶老是往桃李脸上觑,桃李就把脑袋上的渔夫帽摘下来,帮她戴到头上去。老奶奶叫老爷爷墙角就近掐了一朵月季花插在帽檐上,心里高兴极了,就不停往桃李碗里夹菜。

桃李不愿意吃人家筷子碰过的菜,也受不了这样的热情待客方式,就笑着躲闪:“你自己吃,我自己来就好了,我自己来就是了!”

老奶奶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客气,当她不好意思,更加要夹给她。她简直败给了这老奶奶,对伸过来的筷子避之不及,实在躲不开,就拉着小板凳往旁边逃,终于远远躲到一边了,察觉对面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瞅,和对面李上言眼睛对上,他目光略显严肃,不太愉快的样子。

桃李讪讪,把小板凳重新放回原位,向老奶奶道谢,全她夹到碗里的菜全都吃了。有点赌气似的,又加了一碗饭,然后把碗伸到老奶奶面前:“奶奶,我还要一块炒豆腐,蘑菇也帮我来一块。”老奶奶忙夹给她,开心的喜眉笑眼。

这边依大婶也不住口同桃李讲:“小鸡呀,你看我,土豆要多沾点蜂蜜才好吃,我们家从来不买白糖的,想吃甜的东西了,就去割点蜂蜜回来当蘸料。小鸡呀,你多吃点,蜜多蘸一点!”

依大叔笑着说她:“你听你这口音,把人家小纪喊成小鸡啦。”

桃李也说:“你就叫我名字好啦,我叫桃李。桃子的桃,李子的李。”

“你早说呀,我又不知道!”依大婶于是改口,“小李子,来来来,这个青椒炒山猪肉也好吃,山猪肉是我们自家养的,你们城里肯定吃不到,多吃点!明天我杀鸡招待你,另外叫大叔去山里捉几只兔子,湖里钓几条黄鳝,回来做给你吃。咱家四妹他爸以前镇上菜馆里做大厨的,手艺没的说,大李子也顶顶喜欢吃他烧的菜。”

对面的大李子刚刚以目光对小李子的矫情造作进行了批评和责备,回头和依大叔碰了一下杯,半杯酒喝下去,感觉哪里不对劲,接着开始训斥小五:“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往身上撒这么多花露水,不觉得味道刺鼻影响食欲吗,离我远一点,坐到对面去!”

小五忸怩:“这不是来了漂亮小姐姐,才往身上洒了两三下吗……”

大李子立时警觉起来,低声问:“不会还偷穿了我衣服吧?”

“我短裤都破破烂烂,实在找不出一条好的来了,实在不好意思了,言兄……”

晚饭吃完,桃李眼皮打架,回自己房间草草洗漱完毕,隔壁新房有太阳能热水器,但是她不愿过去,就叫依大婶在房间一角围了一块塑料布,自己站在大木盆里面冲澡,澡冲好,塑料布收去,澡盆水倒掉,天热,并无太大不便。

这边老屋的正房住着老爷爷老奶奶,对门是李上言和小五,房门无锁,她并不担心。门随意带上,跑到床上,关好蚊帐,窗外有风吹起树叶的细碎声响,躺在床上,像躺在湖水中心,四周安静,有水一样的月光,没有烦心事,也没有焦虑与悲伤,就觉得,像现在这样一直飘着,就很好很好。

李上言和小五住在她对面的房间里,耳朵里听他们讲了一晚上的话,然后是武打片的打斗声,当院中的一切声响消失,归于平静之时,躺在床上,缓缓闭眼,远处的蛙鸣虫叫渐渐清晰起来。

正闭着双眼,听蛙鸣起起伏伏,忽听院中有轻轻脚步声,桃李睁开眼睛,从床上爬坐起来。

李上言在窗外,轻敲窗棂,她从内推开木窗,他从窗外递来一盏小小台灯,以及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台灯她正好需要,忙道谢。这间房间,床在这角,电灯的开关绳子却垂在屋中央的屋梁下,睡觉前得跑下床,关了灯,再摸黑跑回到床上来。

桃李把台灯放在窗台上,拧开来,一点昏黄柔和的灯光亮起。她坐在床上,略显厚重却温暖的棉花被子拥在身上,手边一杯清茶,听窗外清风,望着被一缕灯光打亮的他的背影,就像在寒冷风雨里夜行了许久,终于回到家中。就感觉这一整个夜晚,以及这一刻,一切都是那么妥帖。

李上言给她送好台灯和茶,转身走开时,她隔着窗户轻声喊他:“上言?言兄?”

李上言又退后几步,走到她窗前,说:“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她隔着蚊帐与木窗问:“这个寨子的名字好奇怪呀,为什么叫三者寨啊?”

“因为在古代,这个寨子经常发生战争,最为惨烈的一次,寨子里的人都被入侵敌人杀光,只有三个人侥幸存活了下来,后人便将这寨子命名为三者寨。”

“那么隔壁的那个西瓜寨呢,又是什么样的传说呢?”

“那个寨子在古代,村子里的人被敌人砍了脑袋,砍掉的脑袋丢在一起,看起来像西瓜一样,所以有了西瓜寨这个名字。”

她瑟缩了下肩膀,把被子拉到下巴上:“描述的这么具体这么生动,大晚上的,你可真是体贴呀言兄。”

“我一向如此,不必道谢。”

上半夜风轻云淡,下半夜刮起一阵山风,下了一场雨,不过她不知道,一夜香甜好梦。

早上,桃李睡得正沉,正做香甜好梦,忽听房间门被咚咚咚一阵乱敲,然后吱呀一声,被谁从外推开。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还有点舍不得醒来,正闭着眼睛回味梦境,耳中就听小五大声喊叫:“小李子!天亮啦!起来练功!锻炼身体啦!”

她吓一跳,忙睁开眼睛:“你要干嘛?你干嘛!”

小五把木门咚咚咚拍开,把她人吵醒,同时手机风风火火开唱了:“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南拳和北腿,少林武当功——”

在《中国功夫》激荡人心的歌声里,小五在她窗外拉开架势,一板一眼练起了武功,一招一式,一举手,一抬腿,看上去都很像那么一回事。

桃李从床上慢吞吞坐起来,出门就是大太阳,所以还没下床就先往身上涂防晒霜,小五嫌她动作慢,功练到一半,一发功,两步蹦到她房间内,朝她喊:“来来来,快起来!我教你我们河南正宗少林功夫!”

第84章

依家至今还是土灶铁锅, 烧的是柴火。桃李部门老早团建去农家乐时,倒是看过几次,只是至今未有机会实践, 于是叫依大婶把围裙解下来,自己系上。老奶奶灶头烧锅, 她在灶上忙活, 一早上炒了几个拿手家常菜, 有青椒土豆丝,酸辣小白菜,红烧小土豆。上海的红烧菜一定要放糖, 但是他们家没有, 于是就请依大叔去割了点蜂蜜回来。

她手艺本就不赖,外加铁锅土灶,烧出来的菜特别香, 菜全部吃完,汤汁和米饭拌一拌, 好吃到舔盘。

早饭吃完, 李上言和小五去农场开工,桃李这边接到安妮打来的电话。

安妮那天半夜里帮她出主意, 睡醒就忘了。过两天有事,电话打到她家里座机上, 没人接,这才想起那天的事情来, 倒没想到她已经喜欢人家喜欢到这个地步了, 也没想到她行动力这么强,吓了小小一跳,不过心里倒是颇欣慰, 代她感到开心,一个电话重新打到她手机上,问她进展如何,并以极其不正经的腔调调戏她:“怎么样,见到咱们小鲜肉霸道总裁的活人没有,有希望没有?还要多久才能追到手?”

桃李正抓紧往胳膊腿上涂防晒霜,着急说:“以后有机会细说,我现在没空,要下地干活去了,霸总的助理正在外面催我,先挂了。”

“喂喂,一大早就喝醉啦?”

桃李压低了声音:“没喝醉,也没胡说。霸总真的要下田,我陪他一起去种菜,晚上回来再说。”

“喂喂,什么跟什么呀,你到底在说些啥玩意儿!是不是霸总带你去乡下农家乐啦?!”

挂了电话,桃李看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发愁。来时只考虑到轻装上阵,还要凉快和漂亮,带来的都是裙子,裤装仅有一条,还是白色的百褶宽松长裤,走起路来跟扫地一样,所以只好跑到对面房间去,找霸总商量:“言兄,可否借一条裤子给我?”

李上言随手递给她一条脏兮兮的半旧牛仔裤,她拎在手上,先皱着鼻子嗅了嗅味道,尘土混合着汗水味,还有摩托车上的机油味,嫌弃得不得了。实在没衣服穿,最后还是套上了。裤腿过长,裤腰偏肥,于是扎一条依大婶晾在院子里的花布腰带,下面裤腿卷两道,上身穿一件白衬衫,下摆塞到裤腰里,倒也简单利落,院子里又捡了一个不知道谁的破草帽,戴到头上,跟上他俩,一行三人,带上九千和三万,下田去了。

李上言和小五服务的公司是一家日系有机食品的生产销售商,他们在此地的深山之中开辟了一家农场,种植各种有机蔬菜水果,销往日本。最初之所以把农场选在此地,是因为一场关于葡萄的维权官司。

这家日本有机食品公司育种了一个葡萄品种,已经申请了专利,结果发现被云南农民非法引种,苗木交易到处都是,屡禁不止。他们利益受到损害,乃么就开始打维权官司,一场官司拖拖拉拉打到一半,一不小心,就过了海外申请品种保护的最后期限。结果就是,期限一过,谁都无权再阻止云南农民的种植及销售行为。他们无奈,于是放弃官司,转而与当地政府谈判,签署了合作备忘录,开辟了一片葡萄园出来,并派出日本专家前来指导种植,一同经营,以谋求共赢。

葡萄种植的合作取得成功后,他们渐渐扩大规模,并开始着眼其他农作物,在葡萄田旁另开辟了一片田地出来,以种植有机蔬菜。农场项目启动之后,他们首先对土质进行了检测,结果发现了污染,公司当即决定,先把这片土地空着,涵养涵养,待到五年之后,土地土质得以改善,再进行生产。

而今年正好满五年,于是春天开始播种。整个生产过程,他们不使用任何农药,也不施肥,只放养牛,以牛粪充当肥料。当地人打井10米取水,他们打井深到200米,浇水菜蔬只用自己打的深井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今年流年不利,土地闲置了五年之久,准备工作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努力,全都毁于一场大水。今年夏天遇到百年一遇的洪水,农场被淹了个光,菜蔬颗粒无收,葡萄也严重减产,是以霸总今年无比之闲,光景颇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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