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时刻在意着观术室里的情况,见院长不做任何指示与留恋,心中更难受了。
“扩散到这种程度”,近藤停顿了片刻,凝重得看向田中润,“怎么办,田中?”
田中没回答他,而是撇着眼睛看了看钟,帽子露出的些许额头上满满挤着汗珠,“擦,擦汗。”
“是。”,一旁的小护士拿着消毒后的纸巾将手伸向田中润的额头,“失礼了。”
近藤咬咬牙,“真是一件憾事。”然后就准备丢掉手上的器械。
“你要干嘛?”田中咬牙深吸一口气,“我还没说手术失败呢。”
“这你能做?能切干净吗?”近藤紧绷着的腰突然垮了下来,整个身体都怂了下来,“就算切干净了也会复发,手术已经失败了。”
“我答应过病人,要治好他的。”田中越发执着了,额头的汗顺着脸往下滴,甚至要滴入患者开腹的创口里。
一旁闲置的护士又拿起了纸巾,“失礼了。”主动给他擦掉额头上重新蒙上的一层汗水。
近藤皱起眉头,好似也有些生气,“缝合吧,转内科治疗,不然对病人来说负担更大。”突然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过也是,毕竟润你和病人做好约定了呢。”
怪异的强调似乎在讽刺田中这时假惺惺地作态,之前在牧野上二面前撒谎不是一套一套的?
田中似乎已然有些恍惚了,院长似乎已经放弃了他,这锅,真就他全背完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能救他。
就看她什么时候来了。
“既然要缝合,当初又为什么决定开腹?”随着手术室的门重新被打开,一个清亮捉人的女声传了过来,众人除了田中连忙抬头看去。
——高桥映叶。
其实田中润早已猜到,昨天把ct给她看了,她就绝对不会把病人弃置不顾。
“让开!”田中拿着手术刀,准备往后退,给高桥映叶让出位置,听到近藤突然开腔,“为什么我让?”
“因为我是第二助手,你刚刚不是已经放弃这个手术了吗,所以位置该让给我。”高桥映叶挤开近藤睁着大眼睛好好审视了开腹的地方一番,“哦,看来已经很严重了,昨天看片子就有少量腹水。”又抬起头看了看田中润,“连横膈膜下腹膜也有,你准备怎么办?”
田中急急喘气半天,挤出干巴巴的两个字,“擦、擦汗”
“是。”小护士连忙上前。
高桥映叶见田中已经紧张成这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瞟到了丁烟,带着假笑道,“哦~丁名烟有香,那个小护士。”
丁烟只能微微点头回礼,“您好。”
没想到高桥映叶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口气戳人心窝,“高频电刀。”
丁烟连忙伸手去递给她,还注意了对面的正反手问题,但高桥完全没有接的意思,“不是给我,给他。”然后用下巴示意那个刚刚放下电刀的田中润。
田中润接过电刀,声音有些颤抖,“接,接下来要干什么?”
“还用我这个第一助手告诉你吗?”高桥怒道,“放着人家开腹这么久又不放弃缝合,肯定是继续切除原发病灶和全部腹膜啊!”
高桥映叶的声音越拉越高,很是愤怒,喊得田中整个人都一怔,连连点头,“是。”
近藤在一边质疑道,“腹膜全切,给牧野的负担也太重了。”
“还不出去?旁人要观看手术去观术室。”麻醉医突然插嘴,点了点理事长在的地方,“待在这里就是碍事。”
理事长将手术室里的谈话听了个完全,按住了麦,“停手吧,缝合后的工作就交给我了。”
高桥映叶再怎么还是太年轻了,自由医心高气傲,到底而言也只是个打工的而已。相比起稍微年纪大一些、经验丰富、又有权威性的近藤苍介来书,理事长肯定还是更相信自己第二分院里培养出来的人才,毕竟人家名校毕业,短短几年就混成了外科部长。
她的关系和手段院长也是心中有数的,才把这个手术的结果交给自己,为了她一心扑着的事业的未来,手术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了。
近藤连忙应和道,“是啊,我们也要相信理事长才对。”
这时理事长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院长发来的,她点开一看,一瞬间极其震惊,连忙又关上了观术室里的麦克风。
“田中!”
田中正在认真地做着切除手术,只点头示意没有直视那个叫他的人,“是,有什么事吗?”
“你不说些什么?”高桥映叶其实觉得可以不再过多废话,毕竟田中正在用动作给出答案。
田中一边做着切除,一边长叹一口气,“近藤,你走吧,我要用手术来弥补之前放下的错误。”
高桥看田中话说完,也像是放松下来了,缓缓道,“不会出事的,我高桥映叶做助手的手术怎么可能会失败。”
近藤看了看他们俩,有些气愤的模样离开了手术室。
田中让护士给他擦了最后一次汗,然后对眼镜男道,“我要剥离肠系膜,你帮我拿着这个。”
眼镜男本来见近藤走后正纠结自己是否也要跟在后面,因为牧野上二的情况确实糟糕,这手术万一失败了,浑水里岂不是还有他的一支脚?
高桥映叶在眼镜男犹豫的时候顶替了第三助手的位置,没半句废话。
“高频电刀。”高桥刚出声东西就被顺着手递到她的身边,于是爽快地直接接过。
“止血钳。”
丁烟只是预判了高桥的需求,田中突然要件新工具还是让她愣了一会儿,好在没让他俩看出来。
手术室里的气氛突然激昂了起来,一扫之前的沉闷,手术也一片向好发展的泰式。
“喂,第三助手。”
“是!”眼镜男被喊了一个激灵,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是麻醉医。
“你要是没事做,也去陪着你们部长呗。”
眼镜男循声朝着麻醉医说的地方看去,近藤已经到了观术室,和理事长两个人并排坐在那里。他连忙鞠躬赔笑,“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脚底抹油,马上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