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风并没有问这些药品到底是从什么渠道来的,因为这样很可能会让平村久之引起怀疑,这种事情还是需要稳扎稳打的好。
平村久之对于常凌风没有告诉他的底细并不感到惊讶,药品走私这种事情是只能是偷偷的进行,没人扭住这件事不放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一旦被人盯上了就没有好果子吃了。轻则倾家荡产,重的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平村久之猜测,药品走私只是藤原诸多生意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肯定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平村君,你的这些货质量都没问题吧?”常凌风道。
“您放心,这些都是我盯着准备的,质量上没得说!”平村久之道。这些药品不仅仅是他盯着弄的,甚至是他亲手准备的。
“这就好!”常凌风点点头,“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信誉,货物的质量至关重要,要是你的货质量不过关,我无法对武汉的主顾交待。”
平村久之脸上堆着笑容道:“我是绝对不会砸您的招牌的!”
“明天我会派人过来取货的,剩下的四根小黄鱼也会如数付给你!”常凌风道。
“钱的事不急,倘若你手头紧,晚给我几天也是可以的。”平村久之并不想给常凌风造成一种特别贪财的印象,他还准备将这项生意当作长期的。
“我并不缺钱!”常凌风道,“我更加关心的是建立稳定的进货渠道和高质量的货源!”
叶知秋惊讶的看着常凌风,没想到他谈生意也这么在行。
酒酣耳热之际,平村久之对常凌风和叶知秋不吝赞美之词,常凌风暗道岛国人拍起马屁来比国人更加赤裸裸,你丫就不能含蓄点吗?
叶知秋也多少喝了点酒,双颊泛红,更加显得娇艳欲滴。
三人分手后,常凌风依然抓着叶知秋的手走在大街上,灯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街面上巡逻的日军官兵数量这两天明显减少,但是特务便衣并没有减少。一路走来,常凌风感觉到周围有很多陌生人在注视他们,这也是他并没有撒开叶知秋手的原因。
叶知秋好几次想甩掉常凌风的手,但都以失败而告终了。久而久之,她也放弃了挣脱的念头。两人手牵手、肩并肩走在大街上,就像身边的许多情侣一样。叶知秋既不习惯这种感觉,又希望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心情矛盾至极。
常凌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开口说道:“你觉得这个平村久之怎么样?”
叶知秋想了想说道:“此人很聪明,但是欲望很强,这是你挑选他为目标对象的原因?”
“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了解他,选择他作为目标,只是因为他身份特殊的缘故!至于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无欲无求,实则十分贪财,这都是巧合而已!”
“虽然你今天揭穿了他,但是他对我们仍然有所保留!”叶知秋道。
“这种情况是必然的,他所在的部门根本就见不得任何光,如果不是为了和你搭讪,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工作证件亮出来的!”常凌风道,“不过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他将第一笔生意和我们做成,就会牢牢的被我们套住,到时候想要脱身恐怕就千难万难了!”
“你一定是准备了很多的后招对吧?”叶知秋和常凌风相识以来总是猜不到他的心思。
常凌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两人又在城里绕了几圈,在确认背后没有尾巴跟踪的时候才回到位于日军军营附近的住处。
刚刚进门,就看到了大水和山鹰,常凌风十分纳闷。大水和山鹰哭丧着脸走了上来,原来晚上的时候柳依依说自己要洗澡,趁着大水和山鹰没注意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踪迹不见。
大水和山鹰急忙跑回来报告。
大水道:“依我来看,这个女人很可能是日谍,从一开始他接近我们就是有目的的!”
黑狼走了过来沉声说道:“这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他将坂本吉太郎捅成马蜂窝一样的,她和日本人之间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要说的是他是日本间谍,我不同意!”
“组长,你不能因为这个女人喜欢你就替她说话吧?”大水急赤白脸的道。
“行了,都不要吵了!”常凌风道,“你们两个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你们?”
如果柳依依真的是日本间谍的话,一定会通知他的同伴尾随大水和山鹰两个人找到常凌风他们的巢穴。
“肯定没有,山鹰走在前面,我走在最后面,我们在城里面绕了很久才过来的!”大水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
“你们两个去帮着田虎他们加强警戒,做好以防万一的准备!”
“是!”
叶知秋对常凌风道:“我看着她也不像日本间谍,只不过是性子活泼了一些!”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当中,叶知秋自觉的对柳依依还是比较了解的。
“你那只是单纯的感觉而已,并不能够排除他日本间谍的嫌疑!”常凌风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比较理智的,“黑狼,你是和她最先接触的,真的觉得有问题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日谍!”黑狼的确没有过多的证据来证明柳依依的清白,只能是凭着直觉做出结论。
“好吧!”常凌风拍了拍黑狼的肩头,“不管柳依依是不是日谍,这段时间我们先躲着她点,防止节外生枝影响到我们的中心任务。”
“好!”黑狼自认为自己不会看走眼。如果将来能够遇见柳依依,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不能再这么顽皮任性了。
常凌风一回来,刘一鸣等人纷纷围拢过来,这两天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这些人窝在房间里都闷得不行了。常凌风耐心的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沉住气。
……
夜里十点一过,进入深秋的北平城更显得是一片肃杀,萧瑟的北风吹来将大街上的广告纸、包装食物的油纸吹得满天打旋儿,不知道是哪家突然传出来一声清脆的狗叫声,附近的狗纷纷跟着叫了起来,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十二点刚过,从府右特务机关大院内闪过两道耀眼的车灯,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在街上打更的老人下意识举起手遮住光,老人静止不动,将汽车行驶的路刚好挡住了,司机气急败坏的摁动了喇嘛,但是那老人似乎是吓傻了,腿都挪不动了,手中打更的铜锣咣当一声更是掉在了地上。
“八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中岛一雄狠狠地骂了一句,但是他骂的并不就是已经下的呆若木鸡的打更老人,而是开车的司机,“谁让你摁喇叭的,真是该死,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行动。”
“哈依!”鬼子司机也是平日里嚣张惯了,见到打更老人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此刻被中岛一雄骂的狗血淋头,脸色惨白。
“中岛君,先不要发火了,继续开车吧。”坐在后座上的松室孝良开口说话了,“我们的正事要紧。”
“哈依!”中岛一雄侧过身重重顿首,将头扭到前方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司机一眼。
此时,打更老人已经反应过来了,躲到了路边,身体仍然在瑟瑟发动,他自然知道从这个院子里出来的人都是什么人,他挪着双腿来到了路中间去捡自己的东西,却发现铜锣已经被汽车压扁了。再次敲击时,发出极其刺耳难听的声响,老人嘴里不禁小声的咒骂起来。
车队继续前进,半个小时之后来到了火车站,站台上冷冷清清,除了二十余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士兵在站岗之外,连个鬼影子也不见。
火车站的守备队长和站长陪着松室孝良、中岛一雄站在站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们两个只知道夜里凌晨一点十分的时候将会有一辆列车开来,但是并不知道车上坐着的是谁,但是仅仅看松室孝良、中岛一雄肃穆的神情就知道,来的这人绝对不简单。
松室孝良闭目眼神,中岛一雄则望着铁路翘首等待,不时的抬起手腕看手表。
站台上十分的空旷,“呼—呼—”一阵阵阴寒的冷风刮过来,刺骨的冰冷瞬间袭遍全身。松室孝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中岛一雄身体要壮实的许多,道:“机关长阁下,您还是到里面等吧,外面有我就行了。”
松室孝良摆摆手:“来都来了,没有不在站台上迎接的道理,不然他们大老远的从国内赶来的话会挑我们的礼数的。”
“哈依!”
一点十分的时候,站台上呜呜汽笛声从远处响起,一辆列车徐徐驶入了车站,当浓重的蒸汽白雾从机头两侧喷泻而出,在整个站台弥漫时,松室孝良、中岛一雄等人仿佛消失了一般。
机车的车轮和铁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的声音更加难听,像是个重病的病人发出一阵阵的呻吟声,终于火车停了下来。
列车的车门一打开,松室孝良边带着中岛一雄迎了上去,冻僵的脸上挤出笑容道:“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