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摇摇头:“好容易出一趟门,我想四处去看一看。”她隐约有些印象,前世的时候,她和陈老夫人、母亲来过城隍庙卜卦,具体什么内容忘记了……估计是不大好,她记得母亲还发了顿火。
女儿常年累月的待在侯府里,几乎没有出来逛过……王氏想了一会儿,说道:“让丫头、婆子们都跟着,不许出庙门。看完了赶紧回来。”说完,又吩咐身后的李妈妈也跟着白雪。
白雪屈身应“是”,转身出了禅房。
城隍庙分为前殿和后殿。后殿有一座伯府夫人厅。伯府夫人就是俗称的城隍夫人。厅前盖了一个养生池,池水连着外面的山泉,水清澈又透明,能看清里面游动的锦鲤和鳖。池边种了一株高大的水棉树,系了许多写了字的红色细绸带。有的是求姻缘,有的是求吉祥。
一行人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先去前殿转了转,又往后殿来。秋菊笑道:“城隍庙从外面看着不大,里面还是挺阔绰的。”
“……这都是后来翻盖的。”
白雪指着青瓦,“以前是青砖红瓦。”
李妈妈笑起来:“三小姐的记性真好,您八岁那年,老夫人来求救命的丹药……您也跟着的。”那时候,夫人和小姐还住在王尚书家。
白雪笑了笑,走去水棉树旁,仰头往上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星星点点的光芒,很明亮也不刺眼。她想起陈容与……犹豫了一会,还是让秋芙去伯府夫人厅要来红绸细带和毛笔,写了一句话:愿君多康健,岁岁荣华。
“三小姐,您的字真好看。”
李妈妈夸赞道:“秀秀气气的。”她不认识字,只觉得工整的很。
她又问:“您写的是什么呀?”
白雪笑了笑,没有吭声。
等墨汁干了,白雪踮着脚尖把红绸细带系在水棉树的枝桠上。
微风吹过,裙裾飞扬。
阳光打在她的身上,腕上的南红手镯越发通透。衬的肤如凝脂,盈盈如白玉。
“陈三小姐,好久不见。”
吴文璟的眼中闪过惊艳,大摇大摆的从前殿与后殿的连壁处走了出来。他是和母亲一起过来的城隍庙,母亲在前殿上香,他自己无聊到处溜达……看到了白雪。
他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
白雪回头,明亮的眸子暗了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吴文璟大步走到了白雪身边,微微拱手:“三小姐,我这厢有礼了。”离近了看她,感觉更惊艳了。丰润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灵气十足。笑起来明眸弯弯,给人热情洋溢的感觉,光鲜明媚的就像春天盛开的鲜花。特别是左眼角下方的泪痣,一颦一笑间多了几许妩媚。更显得风姿绰约。
“不敢当。”
白雪微微屈了屈身,算是回了礼。然后转身就走,她和吴文璟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直接骂人了。
“陈三小姐……”
吴文璟伸胳膊拦住了白雪的去路,“咱们好歹是认识的,你干嘛对我这样疏远?”想起那些欲擒故纵,在他面前耍心眼的女子,带了轻视:“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白雪抬眼看他,语气讥讽:“吴小爵爷,请你自重。”
“你!”
吴文璟听出来了,简直不可置信,又挫败不已:“三小姐,你对在下的敌意很明显啊。”他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燕京城的女子,哪个见了他不是阿谀谄媚的?
很明显?想起前世那些恶心透顶的事情,她都想泼妇一般去扇他耳光了……白雪冷哼一声,领着人径直离去了。
这一次,吴文璟倒没有再拦。他出身伯爵府,是吴家未来的掌舵人,长的也不差,潇洒自如的出手也阔绰,怎么说也是青年才俊……却被人厌恶至此,心里也憋屈。
“陈白雪!”,吴文璟咬牙念出她的名字,咽不下这口气。她越是这样,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和征.服.欲。
“吴小爵爷安好。”
陈宛柔远远的看到白雪走了,小步迎了上来。
白雪和吴文璟在一处说什么呢?
“你是?”
吴文璟听见身后有人唤他,转过身。
陈宛柔笑语嫣然:“我是陈家的五小姐,咱们在留春馆见过面的。”她原本在耳房里和娘亲说话,见白雪带着一群丫头、婆子们出了禅房,好奇的很。但娘亲又拘着她不让动弹,直等到娘亲睡午觉了,才偷偷摸摸地出来。
吴文璟“哦”了一声,“想起来了。”其实,他根本没有认出来是谁,不过觉得长得好。陈家还真是出美人,眼前的这一位,美目流盼,不可逼视。和白雪相比,各有各的好看。一明媚,一娇美。
“你也是来庙里拜真人吗?”陈宛柔问道。
“不,我陪母亲过来的。”
吴文璟笑了笑。他身穿天青色直裰,容貌俊逸,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公子的风范。
陈宛柔看了一会儿,脸微微一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很多小可爱说不虐柳姨娘母女的事……大家敬请放心。不仅虐,而且虐。只是,咱们得按照剧情一步步走,男女主的感情走向也需要他们的助攻。
还有一句话——要想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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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38
陈宛柔看了一会儿, 脸微微一红。“西山风景秀丽,小爵爷尽可随意观赏。”
吴文璟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顶,问道:“五小姐游玩过此处?”
“和父亲一起来过。”
陈宛柔回答的有些僵硬, “东坡先生有云: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虽然描写的是庐山,但西山也堪当一用。”她不过是瞎说的,想不到吴文璟还追根问底了。
“哟。”
吴文璟来了兴致:“五小姐还懂诗词呢。”
“府里请了先生教读书识字,我学的……一般。”
陈宛柔娇羞的低头。
“都知道东坡先生的诗了, 可见,你是谦虚的。”
吴文璟侃侃而谈:“论诗词歌赋,我最崇拜的是李太白。他的诗里充满了豪迈奔放, 飘逸奇妙。真实表明了读万卷书, 不如行万里路。”
“小爵爷博古通今,小女子自愧不如。”
她微微笑着, 美目似秋水含波。
男人向来享受女人的崇敬仰慕……吴文璟也不例外。他于白雪处受到的冷遇在陈宛柔这里完全地找了回来。且更自信满满了。
“我们家有一片梅树林,下个月若是梅花盛开了,会举办一场赏梅宴。”吴文璟邀请她:“到时候还望陈五小姐能亲身光临, 咱们对着梅花饮酒作.乐, 必是人生一大幸事。”
“多谢小爵爷的盛情。”
陈宛柔屈了屈身:“如此雅事,承蒙不嫌,我一定参加。”
身穿灰色短褐的小厮从前殿小跑着过来了, 给吴文璟行礼:“少爷, 夫人有事情请您回去呢。”
吴文璟问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小厮摇头:“奴才不知。”
吴文璟“嗯”了一声,和陈宛柔告辞:“陈五小姐,在下先走一步了。”
陈宛柔右手一伸, 作了个请的姿势:“吴小爵爷,再会。”她身穿湖水绿对襟缎褙, 脊背挺的很直,甚是端庄稳重。
吴文璟略一点头,和她擦身而过。
等他走的不见踪影了,陈宛柔还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咱们也走吧。”丫头杏霖有些着急:“要是被人发现您私自出了禅房……就不好了。不仅姨娘要受埋怨,您也会遭殃的。”
“多嘴。”
陈宛柔叱责道:“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这个杏霖不聪明还罢了,也没有杏香有眼色。她回头和娘亲说一声,还是换个丫头来伺候。免得看着就让人生气。
杏霖诺诺地不敢言语了。
陈宛柔抬头去看挂满红绸细带的水棉树,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远山峰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白雪回到禅房的住处时,陈老夫人已经醒了,正坐在圈椅上和王氏说话。旁边还坐着一位妇人和一位少女。
她一怔,看背影只觉得眼熟。
陈老夫人看见白雪进了门,招手让近前来:“雪姐儿,看看是谁来了?”
妇人也回过头,正面看向她。
“大舅母。”
白雪认出了来人。
“雪姐儿,一年未见了。”
妇人姓钱,全名惠元。她身穿秋香色素纹褙子,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模样娟秀。是王晨濡的母亲。
白雪屈身行礼:“给大舅母请安。”她和母亲在王家生活了几年,钱氏对她一直很好,当自家的女儿一样疼爱。是难得一见的憨厚老实人。
“好孩子,你长大了。”
钱氏眼圈一红,“大舅母总是病痛缠身的,都不敢见你,唯恐过了病气。”
“不会的。”
大舅母还当她是个孩子,白雪心里一暖:“等到年下的时候,我多去陪陪您。”
钱氏拉过外甥女的手,让她坐在身边,回了一句:“好,大舅母还给你做桂花糖糕吃。”白雪刚到王家的前几年。人小,孤僻,话也少。她看着很可怜,常常给做些小点心哄她玩。无论做什么,小外甥女都是拿起来就吃,不知道拒绝似的。后来,她才发现,每次做桂花糖糕时,小外甥女都吃的比其他点心多,但从来不说。懂事又小心翼翼的,格外惹人心疼。
一直安静的少女笑眯眯地:“母亲真是偏心表姐,明姐儿都吃醋了。”她是王晨濡的妹妹王明婵,年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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